小環伸手欲推開房門,可就在此時,她聽到了自家小姐的輕哼。
小環端著洗腳盆,站在門外,稍稍一愣。
她心裡本就好奇,最近小姐的奇怪表現呢,現在這個,就更加奇怪了。
於是乎,小環放下洗腳盆,將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用一隻眼,往裡面窺去。
待看清楚後,小環不由張大了嘴,徹底呆在那。
小環服侍了寇婉婉多年,早就知道,自家小姐的足底,異常敏感,平時就連碰一下都是不能的。
記得有一次,她伺候寇婉婉穿襪子的時候,不慎碰到了一下,結果小姐小腿一彈,力道驚人,直接把她給揣飛了……
忽然,這廊道上,一個小丫鬟小跑而來,看見小環後,張口欲叫。
小環嚇了一跳,忙連比帶劃,示意這小丫鬟莫要開口。
隨後,小環將門縫閉合,端著那盆洗腳水,拉著那小丫鬟,來到一處無人的所在,問道:「說吧,你有什麼事?」
「小環姐姐,祝公子來了,按照小姐以前的吩咐,祝公子一到,需要立即通知小姐的……」小丫鬟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去通知小姐。」
小丫鬟「哦」了一聲便跑開。
小環沒有遲疑,端著洗腳水,快步返回寇婉婉閨房的門口。
這次,小環不得不打擾小姐的「享受」了,她咚咚咚的敲響了房門。
兀自癱在椅子上,幻想不已的寇婉婉,受此一驚,立即停止,她忙坐正身子,稍稍整理了下情緒,吩咐道:「進來吧!」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小環推門而進,還端著那洗腳盆,臉上帶笑,仿佛沒有看見方才那一幕般。
「你這丫頭,有什麼好消息?」寇婉婉有些慵懶。
「小姐,祝公子要到了!」
「什麼,公子要來了!」寇婉婉瞬間狂喜。
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似乎忘了,她那一雙小足兒,嬌小玲瓏的,還正泡在熱水裡呢。
驚喜之下,寇婉婉就那麼赤著足,往前走了兩步,濕淋淋的足底,沾染上了些許灰塵。
「小姐,你的腳!」小環驚呼,端著洗腳盆跑了過來。
「小環,你把我的鞋襪穿上……」寇婉婉也意識到了,她現在還赤著足。
於是快步返回椅子上,輕輕晃蕩著小腿,順手取過一面銅鏡,仔細審視著自己的妝容和打扮。
「好咧,小姐放心!」
小環快步走來,將端著的洗腳盆放下,再將寇婉婉兩隻玉足放入其中,將足底的些許塵土洗乾淨。
隨後取過一條乾淨帕子,擦乾水珠,再裹上羅襪,套上繡花鞋,最後將稍稍撩起的裙擺放下。
處理完畢,小環端起兩盆洗腳水,對寇婉婉說:「小姐,奴婢下樓去接應祝公子?」
「嗯,去吧!」寇婉婉兀自舉著銅鏡,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妝容,頭也不抬。
小環端著兩盆洗腳水,出門而去,她先將洗腳水倒掉,再快步奔向那條隱秘的樓梯,拾級而下。
她剛剛趕到的時候,那道門剛好被推開。
「祝公子……」小環含笑迎了上去。
開門而進的,的確是祝修遠。
不過他踏步走進來後,他身後那位隨從,竟也跟著走進。
這位隨從,名為言大山,小環是知道的。
因見祝公子並未反對,小環也就沒多想,她關上了門,在前引導:「祝公子久不來,小姐都快害相思病了……得知公子前來,小姐欣喜異常,已在房中等候,公子請。」
「嗯。」祝修遠點了點頭,並未多說,跟著小環的腳步拾級而上。
他的確已有許久沒來看過寇婉婉了。
記得上一次相見,還是在除夕那天晚上,在那人流如織的鈔庫大街上,在那頂轎子中……
那次分別時,祝修遠就曾說過,待元旦佳節一過,便抽空去陪陪她。
誰知道,元旦佳節一過,各種事兒也是接踵而至,抽不開身,愣是在這個時候,他才抽出時間來……
小環和祝修遠在前默默的走著,咚咚咚直響,在這安靜、黝黑的樓梯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言大山跟在後面,他渾身不自然,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不敢踏出一點聲音來。
方才,小環話中那句:「已在房中等候」,對言大山來說,簡直太充滿想像力了!
他言大山,可是個厚道人啊,不能這樣對他……
不一時,幾人上得四樓,在廊道上走了一陣,來到寇婉婉閨房外。
「公子,請進!」
小環推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祝修遠點了點頭,舉步走進。
那言大山,心中惴惴,並想像著以後,「恩公私會女人」之事,被抖出來後,他會不會被恩母滅口的問題,因此失了神。
因見恩公舉步踏了進去,他也跟著舉步,欲踏進其中。
他這純粹是下意識的舉動。
守在門外的小環,乍見這一幕,她兩道眉毛頓時豎了起來。
她也不說話,只探出一隻手,抓著言大山的肩膀,往後一拉。
言大山受力,整個人往後連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腳跟。
這也讓言大山回過神來,他不由看向小環,卻迎上了小環那惡狠狠的目光,似欲噴火!
言大山渾身一震,臉上瞬間通紅,忙退到了一邊,不敢去看那小環。
卻說那祝修遠走進寇婉婉的閨房後,順手把門一關。
他緊走兩步入內,探頭一望,嗯,怎麼不見寇婉婉的身影?
正疑惑間,忽然,祝修遠渾身一緊,卻是後面突然冒出一個人,抱緊了他。
「公子,你總算來了,公子這麼久不來,莫不是忘了我們孤兒寡母不成?」
身後傳出一個聲音,無比幽怨,帶著不滿,活脫脫就是一個被拋棄了的怨婦般。
這是寇婉婉,祝修遠認得她的聲音。
她話中那股子幽怨,那股子醋勁兒,還有「孤兒寡母」的說辭,都讓祝修遠額頭直冒黑線。
自打寇婉婉懷了他的骨肉,祝修遠就發現,他真是徹底被寇婉婉給耐上了,他現在是跑都跑不掉……
誒,他畢竟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他在前世的身份,是宅男,而不是渣男。
「寇姑娘,我來晚了,不過這段時間真的太多事了……」祝修遠苦著一張臉,握著她的手,轉過身去,待面對寇婉婉的時候,他已笑容滿面。
「那梁國使者來得突然,我負責去接待他們,實在是走不開……」
「公子哄我!」
寇婉婉抱緊了他的腰,因她比祝修遠稍矮一個頭,所有她仰著臻首:「依奴家看來,公子是被那梁國來的安樂公主,給迷著了吧,神魂顛倒的,都把奴家孤兒寡母忘到了一邊!」
祝修遠一呆。
這是哪跟哪啊!
若說他對董漱玉有想法,他承認。
可是那安樂公主李卿奴……他是真沒有啊!
雖然李卿奴管他叫「師兄」,但祝修遠從來沒有稱呼她為「師妹」,一隻都是叫「公主殿下」的,為的就是與之保留距離。
祝修遠稍稍低著腦袋,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玉顏。
她那臉上滿是醋勁兒,有著不滿……祝修遠真想打她一巴掌,這女人,盡胡說八道。
可是他忍住了打她屁股一巴掌的想法。
因為他捨不得,怕動了她的胎氣。
「沒有,姑娘你多想了,那安樂公主,每日裡只與娘子和漱玉她們玩耍,我可是被她皇兄給糾纏得不輕……」祝修遠無奈。
「噗嗤……」
忽然,寇婉婉笑了,花枝亂顫的,好一陣抖動。
「寇姑娘你笑什麼?」祝修遠又是一呆。
「公子方才的表情好有趣……嘻嘻嘻……」寇婉婉只顧笑,將臻首埋在他脖子間,似乎樂不可支,笑得嬌軀亂抖。
「什麼意思?」祝修遠還是茫然。
「公子,奴家時刻關注著公子,自然知曉,公子這幾日非常忙碌的……方才,奴家是逗公子玩的……」寇婉婉繼續樂,就像有隻「人形跳蛋」抱住了他般。
「你……」祝修遠嘴角抽了抽……好吧,作為一個宅男,他其實不是很懂女人。
不過,見寇婉婉如此開心,祝修遠心裡也放鬆了不少,他就怕面對一個幽怨如怨婦般的寇婉婉。
「不過……奴家雖然理解公子,可是孤枕難眠的日子,奴家卻是受夠了……」寇婉婉笑聲頓止,腦袋埋在他脖子間,語氣又變得幽怨起來。
祝修遠頓時凝固了眉頭,得得,又來了!
「公子久不來看奴家,公子需得補償人家方可!」
忽然,寇婉婉將臻首抬起,微仰著,兩眼如星眸綻放,桃花瓣也似的小嘴,輕輕的一開一合,緩緩吐出嬌媚的話語。
沒錯,寇婉婉的語氣又變了,不再幽怨,而是充滿了撩人的意味。
祝修遠神色一動,見此情形,他不由想起了元旦之夜,在那鈔庫大街上,在那頂轎子中的事。
補償,怎麼個補償法?
祝修遠又見她整張臉蛋兒無可挑剔,那柳眉細細,那睫毛彎彎,那眼睛明亮,那瓊鼻挺翹,那唇如桃瓣……
「公子,親我……」寇婉婉臉頰發燙,在那催促。
祝修遠頓時反過來摟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