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為皇家園林,果然不愧為西苑!真是好景致!」
祝修遠帶著少司寇,前往主宅前廳的路上,那少司寇東張西望,一路走,一路賞景,感嘆連連。
「少司寇大人,這是江城伯府,已經不是皇家園林了,也不是西苑!這是本官的家!」
祝修遠腦門一黑。
這少司寇,不僅看起來兇巴巴,竟然就連說話都不會。
「誒……對不住,對不住。」
那少司寇忙拱手賠禮,臉上帶笑,臉上那條刀疤也顯得格外滑稽。
「江城伯,不瞞你說,這伯府……還是西苑的時候,本官就想入內一觀。哎,可是未能如願。卻不想,這西苑變成伯府之後,本官倒是如願了,哈哈……」
少司寇一路走,一路聊,還一路看。
看他那神清,就和逛公園的遊客差不多……
祝修遠腦門繼續發黑。
他終於知道,剛才在府門口,他為什麼強行裝逼失敗了。
因為少司寇這人……實際上比他更無禮!
也太不講究了!
祝修遠的無禮之舉,是故意裝出來的,而少司寇的無禮……卻是無形的。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祝修遠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將之攆出去的衝動。
不過還沒到那個程度。
祝修遠還是將他請進了前廳,分賓主落座,吩咐上茶待客。
「少司寇大人這兩天,可是風光了呢,也應該很忙,卻不知大人登門造訪……」
「少司寇大人,你也看見了,我這府中,就是大了一點,並沒有什麼亂法違紀之事……」
「少司寇大人突然造訪,本官這心裡,可是惴惴不安呀,哈哈。」
祝修遠小口喝著茶水,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並仔細觀察少司寇的臉色。
「江城伯說笑了,最近這兩天,無論本官走到何處,何處都不能蓬蓽生輝,哈哈,不過伯府卻不一樣!」
少司寇臉上帶著絲絲笑意,看起來也挺輕鬆,就像是上門做客拉家常的。
「哦,有何不一樣?」祝修遠問。
「伯爺請看。」
少司寇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本小冊,遞給祝修遠。
祝修遠凝著眉頭接過,心裡猜測著少司寇的用意,還有這份小冊,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
「伯爺一看便知!」
少司寇那刀疤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端著茶碗,小口小口的抿著,好整以暇。
祝修遠將那小冊拿在手裡,見封面無字,所用紙張也是非常普通常見的材質,並沒有什麼特殊。
他心裡也挺好奇,於是翻開這本小冊第一頁,從頭開始看去……
剛看了個開頭,祝修遠猛然一驚。
這東西……太眼熟了!
眼熟的不是字跡,而是上面記載的內容。
「哈哈,少司寇大人,真是術業有專攻,查辦江寧縣前任縣令通敵叛國之案,竟寫出如此詳細的一冊筆記,將那叛國之賊所犯案件,一筆筆記錄在案,可謂詳細!」
祝修遠不動聲色,將那小冊奉還。
「江城伯錯了。」
少司寇臉上仍舊似笑非笑,再加上那條長長的刀疤,顯得有些詭異。
「哦,如何錯了?」祝修遠反問。
「江城伯,這整個案件,說到底,也是因神雷坊而起,而那神雷坊,乃是由江城伯一手締造。」
少司寇接過那本小冊,貼身放好。
「不錯,整個案件的確是因神雷坊而起,那神雷坊,也是由本官一手締造。」
祝修遠贊同。
「江寧縣前任縣令,也就是那通敵叛國之賊的獨子,名為張克的公子哥。呵呵,本官已親自審訊過了。」
少司寇笑呵呵,說的話卻意味深長。
「那又如何?」
祝修遠反問。
「江城伯,你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事情的來龍去脈,本官已經審訊得清清楚楚,伯爺……真的沒有必要裝糊塗。」
祝修遠只是定定的盯著那少司寇,也不說話。
表示沒聽懂他的意思。
「伯爺,那數條烈犬,是你吩咐人放的吧!」
少司寇意味深長的一笑,看著祝修遠,再加上他那臉上那道刀疤,竟隱約有種陰森之感。
「哈哈,不錯,的確是本官吩咐人放的!不過少司寇大人……通過此案,大人上下其手,也撈著不少好處吧?」
祝修遠也意味深長的笑著。
「還有,少司寇大人,那八百多被砍頭的死囚,恐怕有一大半都罪不至死。他們因大人你而喪命,可是近兩日城中謠言四起,導致朝中文武,無比憤恨本官和神雷坊。少司寇大人,本官可是替你背了一口大大的黑鍋呀!」
祝修遠目光灼灼的盯著少司寇。
少司寇則意味深長。
兩人對視片刻,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伯爺,彼此彼此,那張克,已被斬首,罪名是通敵叛國。他那些供詞,除了你我之外,再無第三人得知……江城伯,其實本官此番登門造訪,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少司寇臉色變了,笑呵呵,搭配那條刀疤,像是戲台上的小丑,十分滑稽。
「哦,那少司寇大人造訪寒舍,所為何事?」
祝修遠也放鬆下來。
「那個……伯爺……」
少司寇放下茶杯,搓著兩手,將上半身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
「伯爺,那種小冊,不知伯爺還有多少?如果還有的話,請再給本官一兩本,嘿嘿……」
祝修遠呆呆的看著他。
半天沒弄明白他的意思。
「少司寇大人,你……你這是砍頭砍上癮了吧!你還嫌京城不夠亂麼?」
祝修遠不禁無語。
這時,他終於搞清楚少司寇登門的目的了。
少司寇竟認為那本小冊,是他所寫……
既然有第一本,也應該有第二本、第三本才對。
通過此次案件的查辦,這少司寇鐵定嘗到了甜頭,所以……他就登門了。
這種動亂,他想再來一兩次……
什麼人呀這是!
肥己忘公!
祝修遠大大的鄙夷他!
「江城伯言重了,那些被砍頭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本官可沒有濫殺無辜,就那些人手裡,誰沒有欠下一兩條人命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