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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城,城外三十里,一片密林。
這林中有一條荒道,雜草叢生,密林蔽日,乃是一條荒廢已久的官道。
因這林中地勢複雜,灌木遮天,所以極易隱藏強盜與劫匪之流。
十多年前,天下局勢不穩,這條官道雖然十分臨近陳國都城,但這道上的情況,卻極其複雜,常令往來客商聞風喪膽。
時光荏苒,如今的陳國,早已不像十年前那般悍匪遍地。
但這條官道的的確確荒廢了,罕無人跡,成了鳥獸的棲息地。
儘管它是一條直道,從此道上過,前往西南諸州,如宣州、江州、鄂州等,比新建的官道省了接近一倍的路程。
噠!
噠噠噠!
忽然馬蹄聲響,如疾風暴雨,轉瞬襲來,十分突兀,打破了這「鳥獸棲居地」的寧靜。
撲稜稜!
並激起一片飛鳥,振翅而起,落在兩旁樹梢,啾啾叫著,躲在樹葉後面,偷瞄闖入之人。
卻原來是三十餘騎,騎乘健馬,正揚鞭而來。
那翻飛的馬蹄,踏過荒廢的官道,踏碎草甸,刨飛泥土,在這及膝的草叢中,硬生生踩踏出一條路來。
為首之人,一身紅衣,頭戴紅色冪籬,看不清其面目長相,不過看其身形姿勢,應該是一位女子。
其後之人,皆身著白衣,竟也全是女子。
她們腰裡都挎著長劍,手裡抓著韁繩,握著馬鞭,一幅急匆匆趕路的模樣。
「少宮主!少宮主……」
忽然,這三十餘騎的正前方,奔出另外一騎。
那也是一位白衣女子,正搖手吶喊。
「吁……」
那頭戴冪籬的紅衣女子,將馬勒停,後面的白衣女子們也紛紛將馬停下。
「何事?」
紅衣女子聲線極為悅耳,但卻透著一種寒意,一種肅殺,讓人心中發緊,不敢亂動亂說。
「稟少宮主,那邵州王奸賊,已然伏誅,屍骨無存,葬身火海!萬餘殘兵,僅只有百餘人逃脫。」白衣女子翻身下馬。
「你說什麼?」紅衣女子猛一抬頭,帶動紅色冪籬一陣顫動。
「那奸賊已經死了!?」她似乎無法相信,聲音中有驚訝,有暢快,也有一絲疑惑。
「少宮主,千真萬確,我們跟蹤邵州王及其殘部的人,親眼所見,就在那江州城前,一場猛烈的爆炸與滔天的火海,將邵州王及其殘部吞噬!」
「江州,火海……」
紅衣女子咀嚼著這兩個關鍵詞,久久未曾發話,其餘人等也都靜靜等著。
「哈哈哈哈……」
紅衣女子忽然仰天大笑。
「奸賊,叛臣,你也有這一天,哈哈哈……」
這紅衣女子,不是別人,正就是那健康城花滿樓的主人,寇婉婉。
她此番抄此近路直奔江州,其目的就是為了截殺邵州王。
卻不想在半途,聽到邵州王已死的消息。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寇婉婉心情激動,所以不由縱聲大笑。
良久之後。
寇婉婉情緒稍定。
「雖然沒有手刃此賊,但此賊葬身火海,屍骨無存,臨死前一定十分痛苦!也算是撫慰了爹、娘與兄長的在天之靈!」
「對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邵州王戰敗,尚有萬餘殘兵,江州小城,是如何放出火海,滅殺此賊的?」寇婉婉又問。
「稟少宮主,據我們的人回報,江州料定那邵州王殘部將至,遂使用了猛火油,還有一種會猛烈爆炸的新式兵器,事先埋藏於地下。」
「待邵州王殘部兵至,使那新式兵器爆炸,再引燃猛火油。霎時間,只見方圓兩三里以內,爆炸不斷,火焰滔天。」
「邵州王及其殘部,就算沒被炸死,也逃脫不掉被燒死的命運……」
「難得,難得,那江州小城,竟有如此多的猛火油,將方圓兩三里都變為一片火海……」
「那種會爆炸的新式兵器呢,又是何物?」寇婉婉凝眉。
「稟少宮主,這個……我們的人未曾探到。只知道,那新式兵器擁有鬼神之力,爆炸之時,就算隔著一里多遠,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腳下大地的震顫。」
「猶如地動,其勢之威,毀天滅地。據我們的人回報,他們從沒見過什麼兵器,擁有如此威勢。」
「不過少宮主,那邵州王奔向江州之前,江州曾以這般厲害的兵器及猛火油,硬生生抗了十日,將那燕國四皇子的五萬大軍阻於城下,不得寸進!」
「江州……」寇婉婉思忖,不解道:「江州城我曾去過,其城防不算太好,然而卻能憑藉這種新式兵器與猛火油,阻燕國四皇子五萬大軍於城下……」
「江州城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寇婉婉做出推斷。
「江州城不僅阻擋住了燕軍,還滅殺了邵州王那奸賊……」
「少宮主,屬下等一路追蹤邵州王,未曾進過江州城,所以不知道江州城內發生了什麼。」
這時,寇婉婉身後一白衣女子拍馬上前。
稟道:「少宮主,若要知道江州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回花滿樓,一查便知。」
「邵州王那奸賊既已伏誅,葬身火海,屍骨無存,那就不用再去……也好,我們折道返回!」寇婉婉做出決定。
於是三十餘騎調轉馬頭,往來路方向折返。
半個時辰後。
健康城,花滿樓。
第四層,那間最深的屋子,同時也是寇婉婉父母親人的靈堂所在。
寇婉婉已經更衣,換了一身素服,跪於靈前,隨手往火盆中化著紙錢。
「父皇,母后,皇兄。你們聽見了嗎,那奸賊,那叛臣,已經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寇婉婉瞧著案上三塊靈牌,隨手往火盆中化紙,動作輕緩優雅,火盆中跳躍的火光將她的臉映成金色
「女兒雖然沒有親手殺了此賊,沒有親手割下他的頭顱,也沒有將他的頭顱擺在靈前祭奠……」
「但此賊死得極其慘烈,極其痛苦,受萬火焚身之苦……」
「父皇,母后,皇兄,你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寇婉婉喃喃自語,像是與父母兄長聊天般。
這靈堂寬闊而空寂,帷幔隨風而動,著實有些恐怖。
「少宮主。」
一位白衣女子緩步走進,抱著一摞書冊。
寇婉婉抓了一把紙錢放入火盆,然後起身,走到旁邊書案前坐下。
那白衣女子立即將那摞書冊奉上,並說:「少宮主,這是我們安插在江州城的人,送來的密宗。從十天前開始,到前天為止,昨天的還沒有送到。」
「放著吧。」
寇婉婉點了點頭,先喝了口茶,接著拿起一本密宗,借著案上燭光,仔細翻閱起來。
少時,寇婉婉合上最後一本密宗。
「少宮主,那江州城中有何蹊蹺?」白衣女子侍立在側,隨口一問。
這白衣女子,其實是寇婉婉的貼身侍女,名為小環。
在內可服侍寇婉婉起居,在外可助寇婉婉滅敵建功。
當寇婉婉以「花滿樓之主」,及「京城最美舞姬」的身份出場時,小環瞬間化身小侍女。
身份切換遊刃有餘。
「你自己看吧。」寇婉婉將那摞書冊推給小環。
小環也不客氣,拿起一本就翻閱起來。
小環與寇婉婉是最親密之人,有時候也與寇婉婉聊天解悶,甚至出出主意等。
絕大部分機密之事,寇婉婉也樂意讓小環參與。
小環算得上是寇婉婉的「機要秘書」。
不一時,小環看罷。
「祝修遠?」寇婉婉起身緩步走動,秀眉微蹙,似在思索。
「此等奇人,五萬大軍兵臨城下,他卻能臨危不亂,打造諸般厲害兵器,生生阻擋燕軍十日!」
「這等奇人,我怎麼沒有一點印象……」
「那邵州王奸賊,能徹底覆滅,葬身火海,其實也奈此人之功。」寇婉婉沉吟。
「少宮主,屬下想起來了!」小環忽然一喜。
「你想起什麼來了?」
「少宮主,三個月前,我們遠赴江州,為鄱陽王五十壽宴助陣,在那詩會上,少宮主曾點了一首詩魁。」
「屬下依稀記得,那榮獲詩魁之人,正就名為『祝修遠』!」
「小環,速將那場詩會的詩稿取來。」寇婉婉蓮足一頓,臉色變了一變,似乎也想起來一點。
「誒,少宮主稍等,屬下這就去取。」
小環快步離開。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小環回來了,兩手捧著一張稿紙。
「少宮主,取來了,你看,這署名果然是『祝修遠』!」小環將詩稿遞上。
寇婉婉接過,急忙看向最下面的署名,果見「祝修遠」三個大字擱在那。
「真的是他!」
寇婉婉微微動容,有關那場詩會的一幕幕,如放電影般在眼前閃過。
當初她點這首詩作為詩魁,的確是因為寫得好……
她心裡一動,再次看向那詩稿,從頭看起。
「長相思。」寇婉婉緩步走動,同時誦讀出聲。
「雲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這是一首極妙的詞作,將思人與懷人的心情,寫得淋漓盡致。
寇婉婉呼吸一滯,握著那詩稿的兩手,頓時收緊。
纖細的指尖磨砂著紙面,將詩稿都捏出了褶皺。
同時,那祝修遠的樣貌,及祝修遠「大戰」輕浮公子張克與羅定的神采等,一一浮現眼前。
「小姐,有人因思念小姐,夜裡都睡不好覺呢,嘻嘻!」
小環在側,看罷那《長相思》,不由打趣起來。
稱呼也變成了「小姐」,而不是「少宮主」。
「死丫頭,別胡說,那祝公子未曾與我相見,又如何思念得夜裡都睡不著覺呢!這首詞作情深意切,祝公子心裡想的,恐怕另有其人。」
寇婉婉作勢欲打,嚇得小環亡命飛逃。
「喲喲喲,酸溜溜的,竟連『祝公子』都叫上了……」小環邊逃邊作死。
「死小環,你這妮子的皮是不是又緊實了……」
寇婉婉發威,捉住小環,按在案上,照准嬌臀好一頓打,待小環連聲求饒後,寇婉婉方才罷手。
如此嬉鬧的一幕,如果落入寇婉婉為數眾多「粉絲」的眼中,恐怕得驚掉一地的下巴。
畫風轉變太快了!
不!
應該說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寇婉婉展現出這種「畫風」。
在芸芸「粉絲」的眼中,寇婉婉是高貴的,是神秘的。
雖然她的笑容魅力十足,但她極少樂得忘形……
可是在這私密空間,他們的高貴女神寇婉婉,卻與侍女小環肆意嘻戲打鬧。
形象盡毀!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