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暴雨依舊。
同時,江州城的內澇已經十分嚴重了,很多百姓家中都進了水,也加速了房屋倒塌的數量。
這場內澇根本無法阻擋!
而這還不是最危急的。
最危急的是長江水位在今天陡然急速暴漲,波浪滔天。
一個巨浪又一個巨浪湧起,重重拍擊在剛剛加固與修築的河堤上,那聲音似乎攝人心魄!
衙役們、州兵們、民夫們、災民中的青壯們、鄱陽王府的家將門,他們全都在擼起袖子加油干,在河堤一線拼死奮鬥。
董誠和祝修遠也親臨前線,當做表率。
令人意外的是,遠在浮梁縣的茶農言婆也來了。
她率領著一千多位青壯茶農,冒險越過波濤洶湧的鄱陽湖,越過重重困難。
來到江州城,只為董誠和祝修遠出一份力。
有了這一千多位青壯茶農的加入,就像給整個加固河堤的隊伍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中午時分。
長江沿岸的情況曾一度十分危急,滔天湧起的巨浪拍來,差點衝垮河堤,更差點吞噬沿岸的州兵、民夫等。
緊急關頭,董誠只得將城隍廟中的李家村女眷叫來。
隨同而來的竟然不單單只有李家村的人,還有其他的女災民,甚至半大的孩童也來幫忙……
可以說是「軍民一心」了。
……
午時一過,長江水位開始下降。
雖然波滔依舊,但隨著水位的下降,在這場水位與河堤的博弈中,河堤明顯占據了上風。
長江水患解除,長江之水不再可能衝垮河堤,並湧進江州城肆虐了。
「河堤保衛戰」結束。
不過董誠和祝修遠等,卻無法鬆懈下來。
因為從天上而來的大暴雨,竟然還在往下潑,不要錢似的。
甚至比上午的時候更猛了,達到了一個峰值。
隨著降雨量驟增,對江州城的「排水系統」是個巨大的考驗。
在這古代,就別指望城市中擁有完美和科學的排水系統了。
那玩意兒在某些現代城市中都沒有,年年內澇的新聞見諸報端。
毫無意外,江州城中內澇的水位已經及膝。
低洼處的百姓倒大霉了,即使在家中,也需淌水而行。
更有老舊房屋不堪洪水浸泡,牆根泡軟,整個屋子轟然倒塌。
甚至有的人還搬出了小船,搖著槳,在街巷中遊蕩。
也算是一幕奇景了。
……
江州衙門。
錄事參軍籤押房。
董誠、祝修遠,以及其餘參與「河堤保衛戰」的參軍事、衙役頭領等,已經火速換上乾淨衣服。
並圍坐一圈烤著火。
手中還捧著一杯熱茶。
董誠揭開茶杯蓋,先輕輕一吹,再就嘴淺戳一口。
滾燙的茶水入口,茶香四溢,提神醒腦。
董誠渾身都是一震。
好似渾身的疲憊都被驅散,剛才「河堤保衛戰」之時的壓力,也在這一刻得到消解。
想當時,長江水位急速暴漲的時候,董誠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去加固河堤。
只在一旁看著。
但是,他心裡承受的壓力一點也不比加固河堤的州兵、民夫們小。
他的身體幾乎全程緊繃,如泰山壓頂般。
這種狀態極為消耗精神力!
不過還好,河堤總算保住了。
董誠又戳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隨著吞咽的動作,一股熱線直接入腹。
剛才那口茶水是解除疲憊,這一口,則就是補充精力了。
董誠立即精神飽滿,蓋上茶杯蓋,再將之隨手一放,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同時掃視一圈籤押房中眾人,問道:「城內情況如何?」
「大人,城內大部分區域已經積水,最深處可達腰腹。只有少數地勢較高的區域未曾受到侵害,比如我們衙門。」
「哈哈,如果衙門地勢較低的話,那我們現在應該坐在船上議事了!」
這是一句玩笑話,眾人皆是會心一笑,算是「苦中作樂」。
然而董誠和祝修遠兩翁婿會心一笑之後,心裡忽又擔憂起家中來。
其實董府的地勢算是比較高的,就是不知道這次內澇爆發,董府有沒有受災。
「相信漱玉會妥善安排的吧!」祝修遠心中想道。
「大人,如今暴雨不休,且天氣變冷,百姓們如果長久泡在水中,大部分人必然染上風寒……就怕到時候爆發瘟疫啊!」
瘟疫!
此話一出,籤押房中眾人齊齊色變。
瘟疫這東西,對古人來說,無異於一場十級大地震。
這個詞就代表了「死亡」,群體性的死亡!
「嗯。」董誠反應過來,認為這是當下最急需解決的問題之一:「如果家中進水,便不可居住了,算作災民,我們需要將之收攏。再者,也要嚴防風寒等病。」
董誠環視一周,說:「你等有何計策不妨直言。」
「大人,河堤已經保住,可以撤回大量人手,用於收攏災民。」
「城隍廟似乎已經住不下了,需要尋找新的地方……」
「大人,城外以東不遠處,有一片地勢低洼之地,我們不妨開挖一條水溝,引城中之水灌入低洼之地,以解內澇之困。」
「可是……那是一片良田啊!」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良田不良田的。如今暴雨連綿,我江州的農田恐怕早已十不存一……」
「多日暴雨,如今又是內澇,百姓們受冷又沾水,恐怕已有許多百姓染上了風寒……我們需立即召集城內的大夫與醫士,並籌備藥草,集中為感染風寒的百姓診治……」
「哎……一說到這藥草……如今我江州市面上的藥草,充斥了大量的假藥,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
眾人紛紛發言,將當下急需解決之事一一道明點出。
儘管各個事項之間紛亂複雜,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但對董誠來說,仍有規律可循。
董誠快速理出頭緒,再針對各個事項安排不同的人前去處理,整個過程井然有條!
這一點,作為一個現代人的祝修遠都十分佩服董誠的能力。
事不宜遲,得了任務的參軍事、衙役頭領等,紛紛離開錄事參軍籤押房,著手處理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