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暴雨雖然連續下了好幾天,但這官道並未糜爛到馬車都走不動路的程度。
因為這官道乃是由青石板鋪就,上面雖然積了好幾寸的水,但並不影響馬車通行。
一路搖搖晃晃,一行人來到鄱陽湖與長江相連的入水口。
長江水位暴漲,自然帶動鄱陽湖水位跟著暴漲,波濤洶湧,十分嚇人。
不過好在此處到底不是長江,波浪湧起的幅度並沒有長江中那麼大。
言大山找了一艘大船,有驚無險的越過鄱陽湖入水口,來到鄱陽王府所在的湖口戍鎮。
在王府門口送上拜帖,很快,祝修遠和言大山就被一位家將帶進王府,跟著祝修遠前來的州兵則在別處等候。
王府前廳。
祝修遠跟著那家將走進前廳,一眼看去,就看見一人背著一雙手站在廳中,背對著祝修遠等人。
此人正就是王府的管家。
祝修遠已經很熟悉了。
所以祝修遠緊走兩步上前,拱手施禮道:「管家,下官祝修遠,冒昧造訪。」
言大山並沒有進客廳,而是等候在外面的走廊上。
王府管家緩緩轉過身來,見到祝修遠後,臉上出現標誌性的笑呵呵,並問道:「祝公子,想必你現在應該十分忙碌吧,怎麼有空到王府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擺了擺手,示意祝修遠在客位椅子上坐下。
祝修遠坐下後,王府管家又吩咐下人上茶,他則坐在祝修遠旁邊,中間隔著一張小茶几。
祝修遠剛一坐下,聽完王府管家的問話後,他又立即站起來:「管家,下官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乃是求助來了。」祝修遠頓了頓,補充道:「時間緊迫,冒昧造訪,倒是失禮了。」
王府管家哈哈笑道:「祝公子客氣了,你這爽快的性格老夫是比較欣賞的……」
此時,王府的下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穩穩噹噹放著兩個茶杯。
祝修遠偶然一瞥,卻見這位王府的下人竟然格外靚麗。
乍一見,恍若仙姬臨塵,特別是那種氣質,十分像後世的……禮儀小姐!
王府中的丫鬟也這麼好看的嗎?
祝修遠稍稍失神,心說這王府可真是壕啊!
王府管家瞧見了祝修遠的失神,笑道:「祝公子,這是昨天從那座宅院中得來的揚州瘦馬……祝公子,你是不是後悔了?呵呵。」
「下官……不知管家此言何意?」
「昨天老夫讓你挑兩個,你偏偏不,現在又看人家長得好看,是不是後悔了?」王府管家笑吟吟,斜眼瞧著祝修遠。
祝修遠乾笑兩聲,也不去解釋,以免越描越黑。
他抿了抿嘴,生硬的切換話題:「管家,下官此次拜訪……」
「哦,對了,祝公子有何事,不妨說出來。」
「如此下官就冒昧了。」祝修遠先施了一禮,然後才說道:「下官想向貴府借幾個人,幫忙加固河堤。」
「我們已經派出了所有衙役,徵招了所有能夠徵招的民夫,也從災民中召集了大量青壯。可是對修築河堤而言,人數還是太少了。」
王府管家臉上的笑吟吟逐漸收斂,點頭道:「嗯,加固河堤事大,此事老夫允了。」
祝修遠大喜:「多謝管家!管家,事不宜遲,下官這就準備回去了。」
哪知王府管家卻一擺手,止住了祝修遠,祝修遠疑惑間,王府管家問道:「你們過來的時候,鄱陽湖入水口的水勢如何?」
祝修遠一愣,茫然道:「水流湍急,雖不如長江那般,但行船也很危險了。」
王府管家皺眉陷入思索狀態,弄得祝修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傻傻的站在那裡盯著他。
「祝公子,你且先別著急著走。」王府管家終於發話了,然而祝修遠心中卻更加疑惑。
「長江水位暴漲,不僅僅會影響到江州城,對我鄱陽王府來說,也是一個威脅。」
祝修遠兩眼一亮,問道:「所以管家……打算怎麼辦呢?」
「趁鄱陽湖入水口還能行船,老夫決定將整個王府搬到江州城中。」
祝修遠張了張嘴,最後只得說道:「管家此舉甚妙!」
……
鄱陽王府轟轟烈烈的大遷徙開始了。
祝修遠隨眾而行。
他這次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了什麼是執行力,什麼是令行禁止。
那些王府的家將們,簡直就像是沒有思想的機器人……諾大一個鄱陽王府,竟然在兩個時辰之內就將之全部搬遷到了江州城中。
祝修遠全程目睹,無比羨慕,最後忍不住小聲嘆道:「要是我也擁有這麼一隊家將的話,那就好了……」
他身後的言大山自然聽見了他的小聲嘀咕,言大山如炬的兩眼頓時一亮,並暗中搓了搓手……
以鄱陽王府的財高勢大,在這江州城中,自然不可能沒有一兩處房產。
實際上,鄱陽王在江州城中的別院就有三四座,此次王府管家選了最大的一座別院入住。
鄱陽王府整體搬遷到江州城,自然引發了一番轟動。
不過祝修遠早已帶著鄱陽王府的四百家將加入加固河堤的大軍之中了,鄱陽王別院如何門庭若市,祝修遠一概不知。
鄱陽王帶兵出征,留下了五百家將駐守王府。
祝修遠帶走了四百家將,王府別院中還剩下一百個家將,完全夠用了……
有了這四百人的加入,加固和修築河堤的人手總算足夠。
……
今天,董誠和祝修遠主要就在督促加固與修築河堤之事,連收攏災民之事也無暇顧及,交由一個參軍事全權處理。
他們卻是不知,在遠離江州城的偏遠鄉村中,正爆發著一場罕見的大瘟疫!
洪災的危急還沒度過最艱難的時刻,一場遠比洪災更加霸道的瘟疫已經成型,在遠處伺機而動,像個魔鬼般,準備將整個江州一口吞下。
董誠和祝修遠他們都忙瘋了,根本顧不上瘟疫之事,也騰不出人手專門去調查此事,或者說,根本就沒想到那一塊……
而唯一知曉瘟疫業已爆發之事的人,卻選擇了隱瞞消息,並且暗中做著自私的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