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情之所以

  姬如塵早就發現了芸逍魂不守舍的樣子,也猜到了芸逍心中所想。

  可有些話,牽扯到整道往事和隱情,她也不便言明。

  姬如塵緩緩起身,對常念說道:「常念師侄,既然昕竹姑娘的事情已定。那你就把昕竹帶走吧,明年七月十四之前,你們約定好地點相見,同往冥界,此事萬不可耽誤!」

  常念聽姬如塵如此說,知也她有話要對芸逍和小虎單獨講,便起身說道:「請姬師叔放心!此去冥界的機會乃師叔與正道前輩們所賜,常念絕不敢怠慢!那就請芸逍、小虎七月初到雍州沐家莊來,我們同去冥界!兩位多番幫助常念,也讓常念一盡地主之誼!」

  小虎拱手說道:「常念請放心,我與逍哥一定會在七月之前趕到沐家莊!」

  芸逍也站起身來,說道:「常念,那我們就要去沐家莊叨擾了!」

  常念雙手合十,說道:「如此,常念就在沐家莊恭候!姬師叔、芸逍、小虎,常念這就要回梵音寺復命了!」

  三人分別與常念道別,芸逍和小虎將常念送到客棧之外,看著他御空而去之後,才又回到了客棧中。

  客棧中只剩下姬如塵、芸逍和小虎三人,芸逍靜靜坐在姬如塵對面,低頭不語。

  小虎見兩人面色嚴肅,也知母親有話要說。芸逍更是早已猜到了姬如塵有些話不便當著常念直言,所以才故意將他支開。他心中既期待,又害怕,小虎在一旁也不知所措。

  姬如塵凝視著芸逍,見這倔強要強的孩子如今如此神情落寞,心中不免感傷,難不成前兩代的悲劇卻又要出現在三代優秀當中?

  可情之一事,最難預料,也最難處置。有意隱瞞,自欺欺人更是無益。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如實告知。剩下的,只能交給這孩子自己了。

  良久之後,姬如塵淡淡道:「逍兒,你在雙河城、熙和城以及兗州多次見到正魔之間的爭鬥!你可知道即便在正道之間,也是暗流涌動?」

  芸逍聽姬如塵如此問,心頭稍稍放鬆,答道:「姑姑,正魔之爭乃立場和道統之爭。卻不知正道各派之間是因何而爭?」

  姬如塵嘆道:「五百年前,正魔兩道祖師參與神界與魔界的魔眼爭奪之戰。

  之後百年,兩道前輩高人們各自創立教派,人界正魔態勢形成。兩派勢均力敵,難分伯仲。

  然而,正道勝在實力,正道四派的祖師無論是人數,還是修為都要強於魔教。而魔教,勝在統一,混陰老祖統御魔教四堂,魔教上下同心,方可與正道相爭。

  混陰老祖死後,魔教自此分散,四大堂主各行其是。

  鬼聖君雖然天縱奇才,不弱混陰老祖,可他資歷尚淺,還未能像混陰老祖一樣將魔教重新統一,魔教近百年示弱也全因如此。

  反觀正道,四派之間從未有過絕對領袖。逍遙派與清虛派係數同宗,實力最強,逍遙派又掌管通天石與道家天書,名義上統領正道。實則……

  梵音寺乃佛門領袖,雖然同為正道,可與道家門派之間隱含著正統之爭。萬幸的是,心燭上人心懷天下蒼生,梵音寺與道家三派從未有過爭端。

  可天罡劍派一直忌憚逍遙與清虛兩派,近百年來也有覬覦正道領袖之心。

  玄真子祖師一直擔心正道因此分裂,給魔教以可乘之機。好在逍遙與清虛兩派祖師道行高深,師父與元天宗師伯一直執掌清虛和逍遙兩派,天罡劍派絕不敢有非分之想。

  元天宗師伯羽化飛升之後,玄承師伯獨掌逍遙派,師父擔心天罡劍派……」

  眼見說到關鍵,姬如塵卻微微嘆息。她美目微動,見芸逍呆坐原地,雙手微微顫抖。

  她心中極為不忍,可與其讓芸逍一直因此事飽受煎熬,倒不如直言相告。

  姬如塵接著說道:「師父擔心天罡劍派與逍遙、清虛之間暗起爭鬥之心,就想要以兩派聯姻來消弭這正道領袖之爭的危機。韋星闌與若溪,乃兩派弟子中的佼佼者……」

  話說到此,芸逍心中疑惑算是解開。不過,這對芸逍而言並非解脫,倒似地獄。

  小虎後知後覺,也明白了芸逍和若溪之前隱隱的情愫。

  他見不得芸逍受半點委屈,豁然起身,略帶怒意道:「娘,正道之間的恩怨怎能以弟子之間的親事去解決!況且,逍哥與師姐——」

  「好了,小虎,莫要再多言!」

  姬如塵知小虎與芸逍感情,可這件事並不是他們這些三代弟子可以妄言,多說無益,只會徒增麻煩罷了,便擺了擺手,打斷小虎,繼續說道:「這件事乃三派掌門之間的決定。況且……況且兩位師侄也並未反對,此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可……」小虎只恨自己愚鈍,居然沒有看出芸逍和若溪之間的感情。如今,他為芸逍感到惋惜和不平,卻也無計可施。

  芸逍沉默片刻,卻淡淡說道:「姑姑,逍兒明白了!既然這一切都是掌門師伯安排,逍兒接受便是!或許,逍兒的命中並無此緣分,當摒棄這執念,不作妄想!」

  「逍哥,你——」

  小虎深知芸逍性格,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從未中途放棄,卻不知這次卻是為何。姬如塵面色微沉,小虎也不敢多言。

  姬如塵說道:「逍兒,情之一事並非你我能夠控制。即便道法修為再高,也難逃過情之苦楚。不過……你也大可不必如此消沉。」

  姬如塵緊皺眉頭,心中掙扎不已,輕嘆了一聲,還是開口說道:「逍兒,自有一段情緣在等你!只不過……」姬如塵恐芸逍又踏前輩覆轍,心中甚為不忍,可也不能多說。

  芸逍卻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姑姑寬慰,逍兒心中卻有苦楚。可師公、玄夷叔叔、百里師叔、姑姑您多番教導於我,逍兒曉得輕重!」

  姬如塵點了點頭,說道:「好!逍兒你如此識得大體,當真讓姑姑刮目相看!」

  芸逍深吸一口氣,面色已恢復如常,說道:「姑姑,我打算與小虎明日便啟程去流影城。姑姑見多識廣,可否將流影城中之事告知一二?」

  姬如塵嘴角微翹,她見芸逍如此,知他是不想留在此處,早早離開這傷心之地。可感情之事,旁人也無辦法,便由他去。

  姬如塵將自己對流影城所知之事悉數告之芸逍和小虎二人,並多番囑咐二人不可衝動行事。

  當天晚上,她又為二人準備了吃用之物,為二人準備好了銀錢,忙到子時,三人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芸逍和小虎收拾完畢。姬如塵將一個厚重的包袱交給了小虎,囑咐二人一路莫要太過辛苦,遇事三思而後行,也不要忘記了七月的沐家莊之約。

  叮囑關心之言直說了一刻鐘,小虎面露不耐煩之色,想來是姬如塵一貫如此。芸逍卻是心中溫暖,對姬如塵也只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