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塵看向芸逍,卻見他此時低頭不語,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心中大為奇怪,就在剛剛,芸逍還為不能參與此次比試而心生不悅,此時竟又似全不在意。
姬如塵心中一動,又側目看向若溪,見她目光閃爍,竟也有些心神不寧,忽有所感。
她回想起在紫霄宮中見到玄裳,玄裳曾對她說過,芸逍和若溪兩人多次經歷生死,兩人之間似有淡淡情愫。
可如今,逍遙與天罡兩派掌門有意通過聯姻強化正道之間的關係,若溪與星闌的婚事恐怕不可更改。
想到正道祖師一輩以及二代弟子的沉痛往事,姬如塵心下不忍,也擔心悲劇再次重演。
這件事是兩派掌門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想來他們也不知道芸逍和若溪直接的情誼,而且若溪也並未反對。
姬如塵並不了解若溪,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她不會做任何忤逆師父的事情。她只當芸逍和若溪不過是私下有情,眼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卻聽身旁的莫劍蘭微微嘆息一聲,開口說道:「芸逍師侄,你此前曾擊斃魔教傲御銘,在雙河城與熙和城中又多番揭穿魔教詭計。這一角色,當屬你最為合適!不知芸逍師侄可願意?」
芸逍心中一直想著若溪的事情,韋星闌的布置,他只聽得個大概。
眼下莫劍蘭提到自己,他只知道韋星斕是要自己為誘餌,引魔教中人入陣。換作平時,芸逍定會欣然領命。
可當下,他只覺這件事於自己並不重要。剛剛姬如塵說過,仇恨並非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僅隔片刻,他就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當真是至理名言。仇恨,並不能挽回已經失去的東西,只能求得心安。可自己卻沒有能力保住擁有的東西,當真是要比仇恨苦上百倍。
芸逍心中胡思亂想,竟忘記答覆姬如塵。客棧中人,除了若溪和姬如塵,都不知芸逍為何突然如此黯然。
韋星闌見芸逍並不理會,只覺是自己安排不妥,便開口說道:「芸師弟,我素聞你修為極高,可你並非劍修之人,實在無法操控這劍陣。你只需與魔教其中一人假意較量,給我們贏得布陣的時間即可!想來,當無危險!」
姬如塵深知芸逍要強的性格,見韋星闌會錯了意,擔心芸逍趁機發作,便要出言緩解。
哪知芸逍對韋星闌拱手說道:「韋師兄請放心!芸逍定會完成師兄交代的事情。至於這劍法,芸逍也略知一二,明日,芸逍就以劍法會斗魔教妖人!」
韋星闌「哦」了一聲,驚道:「星闌曾聽聞逍遙派每一代弟子中都有一位刀劍雙修之人,沒想到芸師弟小小年紀居然同時精通幽寒刀意與離炎劍訣,當真讓人羨慕!那明日,星斕定要一睹芸師弟神技了!」
小虎也看出了芸逍此時不大對勁,他雖不知道芸逍與若溪的情愫,卻極為了解芸逍的脾氣。他如此說,顯是與韋星闌較上了勁。
小虎擔心芸逍與天罡劍派起了衝突,便說道:「韋師兄,我逍哥確實也精於劍法。明日,我與逍哥一起,一定牽制住魔教妖人!」
韋星闌知道小虎乃姬如塵之子,此時也相當於半個主人,便拱手道:「如此,就有勞二位師弟了!」
小虎也拱手道:「除魔衛道乃正道弟子本分!請韋師兄吩咐便是!」
姬如塵見小虎如此了解芸逍,心頭稍稍放鬆,便說道:「如此,就請韋星闌將劍陣法門傳授於我等!這劍陣精妙無窮,為保萬無一失,我們當演練一番為好!」
韋星闌說道:「姬師叔所言極是!星闌見百丈峰頂靈力極其充沛,不如我們就在此演練如何?」
莫劍蘭站起身來,說道:「如此甚好,我們這就去吧!」
「是,師叔!」眾弟子齊聲答道。
姬如塵與莫劍蘭率先走出了客棧,一眾年輕弟子也跟著出去。
小虎對這陣法十分好奇,也跟在眾人身後走了出去。祁若川也對此劍陣頗有興趣,稍微憂慮片刻,也跟了出去。
偌大的客棧中只剩下芸逍,此時就算是絕世功法也難以填補他心中的那道空洞的傷痕。他抬眼看去,剛好撞上了若溪看過來的目光。
這一次,若溪並沒有閃躲,她的眼神中似有話說,可她終究未發一言,只是轉身走了出去。
九緣山百丈峰上,姬如塵和莫劍蘭帶著六位年輕弟子演練陣法。而九緣山的後山,也有兩人緩緩落下。
其中一人便是在熙和城中出現過的天魔堂女弟子水湄。而另外一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身高八尺有餘,一身黑色道袍下襯著他挺拔的身姿。
他美玉般的面龐上,一雙冰冷孤傲的眼睛望向九緣山後山山頂那團若隱若現的紫氣。那人負手而立,似乎眼前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人便是魔教創教祖師混陰老祖之子,玄陰堂的堂主,鬼聖君。
水湄站在鬼聖君身後,低聲問道:「師伯,那紫氣就是姬如塵設下的結界吧?」
鬼聖君微微點頭,說道:「不錯!那正是十二年前姬如塵以清虛派真法設置的結界。當年,我用計將那東西植入了齊源山,可那東西留下的煞氣未消。
十二年了,姬如塵定是一直在加強這結界,可這煞氣卻還有殘存!看來這魔界之物當真威力無窮!
明日,待他們都在前山激鬥之時,我便施法將那東西植入山頂之中,剩餘的煞氣會被東西盡數吸收。姬如塵定會以為是結界將煞氣驅除,不會發現又有魔界之物進入到山中!」
水湄拱手說道:「師伯心智天下無雙!為了此事,竟然布下了十二年之局!」
鬼聖君微微一笑,說道:「這陣法若成,我魔教將會一統人界!六界格局說不定都會因此改變!區區十二年,又能算的了什麼!媚兒,你師父並不贊同我的計劃。你又作何之想?」
水湄頷首道:「師伯深謀遠慮,還要勝過我教創派祖師!水湄窮盡一生也難及師伯萬一,只盼能與師伯一起完成這震古爍今的功績!」
鬼聖君抿嘴而笑,轉過身來,淡淡道:「既如此,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