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竹緩緩坐了起來,她手摸額頭,顯然是非常虛弱。她發現自己被困在禁制中,環視了一下自己所在,目光落到了常念身上才終於放下心來。
忽然,昕竹似乎是想起什麼事情,左右尋找,終於在身邊發現了那根綠竹。她將綠竹握住手裡,方才鎮定了心神。
昕竹懷抱綠竹,低頭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緩緩對常念說道:「沐公子,多謝你救了昕竹。敢問沐公子,我現在何處?」
常念說道:「昕竹姑娘別怕!你現在九緣山的如塵客棧。昨日,你被傲禦寒所困。我和芸逍師弟,姜小虎師兄一起把你救下。」
「如塵客棧?」
昕竹一直生活在兗州,自然也聽說過如塵客棧。她看向常念身後的三人,芸逍和小虎她昨夜已經見過,唯獨那美貌婦人自己未曾見過。
她見那人如仙女一般,遍猜到她是這九緣山的掌柜,姬如塵。
昕竹當跪拜叩謝,道:「小女子昕竹,感謝姬掌柜收留之恩!」
姬如塵微笑道:「昕竹姑娘不必多禮!昨日情形,小虎已經對我說了。我觀姑娘已頗具道行,敢問姑娘可是修煉過了冥界天書?」
昕竹被姬如塵問道,渾身一震,慢慢低下頭來,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點頭。
姬如塵輕嘆了一聲,道:「也難得你有此機緣。鬼道一途修煉極為不易,先是以怨念聚靈而成靈體,經過心煉、凝體能形成穩定的陰靈鬼體。之後,還要通過修煉冥界天書重新達到凝體階段,形成獨特的形態。在此形態之下潛心修煉,終成鬼仙。
我觀你目前在凝體階段,所以才能勉強抵抗日光中的陽氣,並且在我清虛派真法之下毫無影響。
不過,除非你是身前修煉之人,經過屍解之法直接到達凝體階段,又或者是天生陰靈之體。否則,從聚靈到凝體,至少也要數百年。
而你並不是天生陰靈之體,不過才短短几年,是如何達到這個階段的?」
芸逍、小虎和常念聽姬如塵說完也都是一驚,他們只當昕竹與自己之前見過的靈體沒有什麼卻別。
只不過是人死之後,怨念不散,形成靈體而已。回想之前的情況,昕竹能夠在雞鳴之後自由行走於人間,並且在魔教陣法和聚魂葫蘆的威力下靈體不破,也當真是不同於成嫣。
昕竹見姬如塵道破了自己修為的境界和來歷,也知道隱瞞不過,索性就事情說了一遍。
她將綠竹握在手中,緩緩說道:「我是竹竭村的人,身前與這位沐公子的親戚凊竹是最好的朋友。我母親早亡,父親遊手好閒,家裡生活悽苦,多虧凊竹一家照顧。可後來,凊竹……
從那之後,我就出去牛家莊大戶人家做傭人,供養我的父親。誰知……
誰知我的父親為了錢財,居然讓我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後來我才知道,牛家莊有一大戶人家的公子年紀輕輕就夭折,他的父母找到魔教玄陰堂的人,說利用一場冥婚,換回他的兒子。
那家大戶打聽到了我家的情況,就與我父親達成交易,讓我……
可昕竹已有心上人,他就是同村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公子。我父親嫌棄他家貧苦,一直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我和那位公子曾經約定好,如果我父親苦苦相逼,我們就一起私奔。這跟綠竹,就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可我一直放不下父親,也就沒有狠心離去。可誰想……
我到了冥界之後,心有不甘,不知為何,卻躲過了玄陰將軍的攝魂術,游離在冥界與人界之間。
那一年的七月初七,我想冒險逃離冥界,可還是冥界兵將發現。一位叫黎婷的女俠救了我,她說她是玄陰堂的人。可黎婷女俠卻與魔教中人大大不同,她說我與她一樣都是天生陰靈之體,所以才能躲過玄陰將軍的攝魂術!
黎婷姑娘聽了我的遭遇之後,頗為同情。也是她以玄陰堂功法助我修煉,並教會我如何在冥界躲藏,偷學冥界天書功法。
待我有了修行之後,她又幫助我以玄陰堂術法完成了凝體的修煉,讓我有了一些道行。
不過,她也曾跟我說過,我道行尚淺,必須修行數十年才能成為鬼仙。這段時間,讓我在綠竹林修行,不得踏足人界。
可我……太過想念情郎,經常於夜晚與他相會。
前段日子,魔教玄陰堂的人忽然來到了附近的牛家莊。傲禦寒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我,他用聚魂葫蘆將我抓到,想要以我來幫助他修行。
可我已成半個鬼仙,他的修為不夠,所以我才得以苟活。
一日,他正在尋找破解我鬼仙之體的辦法,卻被一個叫枯心上人的和尚撞破。那和尚也在鑽研玄陰堂的靈修之法,也想得到我。
他與傲禦寒達成交易,傲禦寒讓他冒充梵音寺的弟子,除掉……除掉如塵客棧的姬如塵,姬掌柜,他就會把我送給枯心上人。
他說如今魔教正在擴大勢力,兗州沒有正道門派,是最好的地方,而姬掌柜卻屢屢破壞魔教的行動。只要除掉了姬掌柜,兗州就是魔教的天下。
枯心上人答應了傲禦寒,二人商量計策的時候,我趁機破除了聚魂葫蘆的封印,逃了出來。
從那以後,我就在兗州遊蕩。我知道不能再回竹竭村,他們一定在那裡埋伏。可我太想見情郎最後一面,心存僥倖之下,還是決定鋌而走險。誰知,竟一發不可收拾,還是被他們發現了行蹤。多虧了沐公子、芸公子和姜公子把我救下!」
小虎聽完昕竹的訴說,只氣得火冒三丈,他緊咬銀牙,恨恨道:「好一個薄情寡義的父親!好一個卑鄙無恥的傲禦寒!好一個貪婪成性的枯心上人!這些人,真是枉活在人世間!」
常念輕嘆了一聲,口誦佛號,道:「昕竹姑娘受苦了!沒想到我梵音寺中也出了如此敗類,難怪師父讓我相機行事,為梵音寺清理門戶!」
芸逍心下一動,問姬如塵:「姑姑,昕竹姑娘如此情形,可以去冥界再次轉世投胎?」
姬如塵微微嘆息道:「昕竹姑娘雖非天生陰靈之體,卻也不同尋常,以她現在的修為,本可以再世為人。
可她私自修煉了冥界天書,又破壞冥界規矩,偷回人間。想要轉世投胎,恐怕……不過,她是被魔教術法陷害,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要去請教師父才行!」
芸逍點了點頭,又說道:「姑姑。那傲禦寒與枯心上人設計偷襲於您,如今昕竹姑娘將這件事告知我們,他們陰謀已然暴露。我猜測,傲禦寒一定是回了魔教,說不定他們會變暗為明,與我們不死不休地糾纏下去。
至於枯心上人,傲禦寒失信於他,必然不敢與其見面。
既然正魔一戰在所難免,我們不如抓住這個機會,先把枯心上人除掉。一來可以了了常念為梵音寺清理門戶的夙願。二來,一旦正魔開戰,也少了枯心上人這個麻煩!」
姬如塵微微點頭,小虎卻是欲欲躍試,滿臉興奮地說道:「娘,那枯心上人膽敢偷襲傷你,我們決不能放過他!我覺得逍哥的主意可行!」
常念見姬如塵一時左右為難,便口誦佛號,說道:「姬師叔,常念也覺得芸逍所言有理!如今傲禦寒一定是回了魔教,枯心上人必然焦躁不安,卻是我們的良機!」
姬如塵點了點頭,問道:「逍兒,你可有計策?」
芸逍微微皺眉看了看眾人,又將目光落到了昕竹身上,說道:「芸逍確有一計!不過,需要昕竹姑娘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