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九泉,幽冥鬼氣森森,充斥著無數未知且致命的危險。
魔教四堂中,除了以魂修和靈修見長的玄陰堂,其餘三堂之中,即便是道法詭異的高手,也不敢輕易踏足此處。
而在冥界之中有兩處最恐怖的地方,其一便是冥界之外的無涯獄,那裡儘是最兇惡暴戾的陰靈鬼體,即便是修道之人入內,也多半會被陰靈吞噬,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另外一處,便是九泉之內的一個黑暗的地帶,這裡不屬於九泉中的任何一泉,無人管轄,即便是鬼差也極少到此處來。
黑暗地帶之下百丈,有一處神秘的地方,這裡的幽冥鬼氣遠比九泉更加恐怖,卻被一上古神獸盡數吸入體內。
這神獸,便是魔教祖師混陰老祖從妖界搶奪而來,用來抗衡正道的殺手鐧。
奈何這神獸體內的鬼氣太重,混陰老祖生前也未找到控制它的法門,只能將它暫時封印在了冥界的最深處,以冥界的幽冥鬼氣掩蓋神獸的本身的戾氣,免被妖皇和正道中人發覺。
混陰老祖羽化之時,將此神獸的所在告訴鬼聖君。
鬼聖君天縱奇才,汲取了父親的教訓,想到:既然不能祛除,倒不如將它與冥界的鬼氣融合,培養成一個強大的凶獸,用來對付正道中人。
此刻,神獸正趴伏在冥界最深處,昏昏欲睡。黑暗中,三道身影緩緩下落,正是繼天和宮北里、水湄三人。
宮北里成名數百年,是正魔兩道中最優秀的二代弟子之一,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當她看清眼前神獸的樣貌之後,也是大為震驚。
凶獸身長兩丈有餘,外形與馬有些相似,卻長著麒麟一樣的鱗片,一雙赤紅的雙眼下,巨口微張,一團幽藍色的火焰隨著呼吸有節奏地忽明忽暗。
另有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環繞著凶獸四周,黑暗之中的幽冥鬼氣不斷湧入凶獸體內,成為那幽藍色火焰的燃料。
宮北里緊皺眉頭,說道:「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強烈的幽冥鬼氣,若這凶獸發起攻擊,恐怕我們都會被鬼氣所侵,逃不出這陰森恐怖的地方。」
繼天踏前一步,盯著眼前跟睡著一般的凶獸,說道:「北里師叔好眼力。此乃上古神獸,犼。師祖將它降服之後封印在這裡,師父又以道家天書中的法門,引九幽地獄的鬼氣入神獸之體,培育了數百年之久。
如今,犼已將這九幽地獄的大部分鬼氣吸入體內。用不了多時,它便是六界之內最強的幽冥鬼體。
就算是神魔降世,也未必能夠輕易降服。師父稱此犼為,九冥屍犼。
這是我玄陰堂最大的秘密,今日我帶北里師叔和水湄師妹到此,也是師父的意思。
二位既然願意與我玄陰堂共謀大事,師父便將玄陰堂的所有秘密告知二位,絕無隱瞞。」
水湄不住地打量著九冥屍犼,面色凝重道:「有此神獸,鬼聖君師叔定能一統魔教。不,是一統人界才對!」
宮北里也微微點頭道:「鬼聖君師兄果然雄才大略,不僅與魔界定下大計,還有九冥屍犼這個殺手鐧。此番心機城府,北里佩服!不過......」
宮北里轉身看向繼天,問道:「繼天,既然師兄有此準備,又何必對芸逍,韋星闌他們這些小輩如此看中,處處相讓。今日,若不是你阻止,我們便可分別將他們除掉,面增後患。」
繼天拱手答道:「北里師叔,師父這兩個計策布局極大,也有諸多風險。想要一舉將正道剷除,需做到萬無一失。
而在師父的計策中,韋星闌和芸逍都是關鍵人物。他們二人天賦雖高,可對我們還構不成威脅,現在將他們殺掉並不難,但於我派計策,並無太大意義。
正因如此,師父才對他們處處忍讓,這也全都為了我魔教大業。」
水湄說道:「師叔雄才大略,令人欽佩。不過,韋星闌所圖甚大,心中慾念強烈,想要將他吸納進我教,似乎並不難。但芸逍和姜小虎幾人,性子堅韌,依我看,未必那麼容易被我派所用。
尤其是那個芸逍,他身懷神秘真法,心智雖不算成熟,可智謀過人。
現在,他或許不是我們的威脅,若任由他修煉成長,說不定會成為你和鬼聖君師兄的最大對手!」
繼天「哈哈」一笑,說道:「水湄師妹好見識,師父也如此認為。想要拉韋星闌入教,只需要時間,還有......還有北里師叔的手段。」
繼天說著,對宮北里微微頷首。
宮北里邪魅一笑,說道:「鬼聖君師兄的意思,北里明白。韋星闌想要成為正道的大弟子,這一點可為我所用。
時機成熟,我自有辦法讓他乖乖入我教。不過,水湄師侄說得不錯,倒是這芸逍和姜小虎幾人,他們看似無所求,卻是極難拉攏。「
繼天說道:「北里師叔不必擔心。芸逍心中所求,師父瞭然於胸。但他與韋星闌不同,想讓他入我教,難於登天。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也與正道產生隔閡,以芸逍的天賦和未來修為,說不定能將正道攪的個天翻地覆,讓正道從內部瓦解。」
宮北里「哦」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鬼聖君師兄對芸逍如此看重,這倒讓我出乎意料了。
此子確有不凡之處,但我卻想不明白,憑他一人,又如何能夠瓦解正道。」
繼天淡淡一笑,並未回答。水湄沉思片刻,問道:「繼天師兄,既然如此,那剛剛何不趁機挑撥芸逍與天罡劍派的隔閡?這似乎正是個好機會。」
繼天微微一笑,說道:「師妹,你我又想到了一處。這個機會,我們自然不會放過。在他和小虎回齊源山的路上,我自有安排。我們這就去看一看,好戲,應該開始了!」
宮北里和水湄二人對視了一眼,又同時向繼天投去詢問的目光。
而繼天去盯著眼前的九冥屍犼,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傍晚時分,冀州北面邊界的一家客棧內,趕了一天路的芸逍和小虎找了一家清靜的客棧休息。
與胡笙分別後,兩人不慌不忙地御空向北飛行,眼見前面就是冀州與豫州交界的山脈,芸逍心中那股「歸家」的感覺忽然淡了下來。
二人打算在冀州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起程,傍晚時分就能到達齊源山。
店家為二人端上了幾碟精美的小菜和一壺茶,小虎從包袱中取出銀錢交給店家,店家頷首謝過之後就退出了二人房間。
芸逍和小虎以茶代酒,一邊吃喝,一邊說著這一路走來經歷的事情。
離開齊源山已近兩載,相比山上的生活,塵世間自然精彩許多,同時也多了很多煩惱。
小虎自小生在如塵客棧,見慣了人間的是是非非,他一直想像父親一樣行俠仗義,此番下山,他更多是興奮。
而芸逍卻對塵世的人情世故,恩怨糾葛不感興趣。
經過天罡劍派一行,見到了天罡弟子因天賦和修為被劃分為劍仆和劍奴,他對修煉一途也不似之前那般狂熱,甚至對即將到來的四派會武都絲毫提不起興趣。
可芸逍不願掃了小虎的興,面帶微笑,聽著他描繪著未來行走天下的暢想。
二人說說笑笑,夜已深了。
他們剛要臥床休息,卻忽聽窗外有人喊道:「有鬼,有鬼啊!」
小虎放下茶碗,打開窗戶向下觀瞧,見兩名男子跌跌撞撞地沿著街道向南跑去。
小虎探出頭去向南看去,不由地驚出一身冷汗,顫聲道:「逍哥,你看那是何物?」
芸逍見小虎面色惶恐,也探出頭去,以佛家慧眼探查,一看之下,他也是一驚。
只見前方街道上,九個猶如人形的陰靈緩緩飄向這邊,那陰靈成人大小,四肢僵硬下垂,頭微微低著,面上只有一張嘴和兩隻空洞的眼睛。
九隻陰靈排成一排,占據了整個截斷,徑直向客棧方向飄來。
在九隻陰靈身後,似乎有一渾身鬼氣的人若隱若現。
芸逍以佛家慧眼探查,也能夠感知到那股強大的鬼氣,卻看不清那人相貌。
憑藉多次與魔教交手的經驗,芸逍和小虎幾乎同時說出了三個字:「玄陰堂!」
二人想到之前繼天曾出現在冀州,擔心魔教在此行兇,立刻穿牆而出,落到街道上。
此時,也有很多好奇之人趴在客棧門口觀瞧,見到眼前場景,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僵在當場。
小虎運轉玄冰真氣,以掌風將那些人送回客棧。
還是客棧掌柜年紀稍大,方寸未失,慌忙招呼夥計道:「快,快把他們拉進來,關上門。各位客官,千萬不要出門!這些陰靈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客棧的四名夥計也嚇得渾身發抖,還是硬著頭皮將那些嚇破膽的人勉強拉進了客棧,隨後將客棧大門緊緊關閉。
小虎望著前面不斷接近的陰靈,低聲說道:「逍哥,這裡如此偏僻,恰好我們到了,就開始鬧鬼。我看,這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芸逍點頭道:「我也這麼想。看來繼天他們三人出現在冀州,絕非偶然。小虎,小心,不要中了魔教的詭計!」
小虎點頭答應,此時那九隻陰靈距離他們不過數丈。
小虎皺了皺眉,說道:「逍哥,這九隻陰靈似乎並沒有太多殺氣,倒是像在為身後的什麼人吸取周圍的陰氣。看來,它們後面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脅。」
芸逍仔細觀察,也認可小虎所說。那些陰靈似乎是也不想招惹芸逍和小虎,在他們身前三丈之處停了下來。
周圍的陰氣不斷被吸進它們體內,更有一些孤魂野鬼被他們吸入體內。
小虎皺了皺眉,說道:「逍哥,我們也不能眼看著他們就這麼收聚陰靈,行此惡事!逍哥,你在此觀戰,我去會一會那些陰靈。」
芸逍本要再觀察片刻,可小虎說得也對,對面的陰靈並不攻擊他們,只是不停吸收周圍的陰氣,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當下點頭答應,囑咐小虎不要輕敵。
小虎對芸逍一點頭,運轉玄冰真氣至左手,隨著一道掌心雷發出,小虎也躥了出去。
玄青色光芒夾帶著雷電之力,正中中間那隻陰靈,強大的道家真法和天雷之力快速擴散開來,瞬間將九隻陰靈一齊擊散。
隱在黑暗中的那人終於露出了真實面目,隨著他周身黑氣逐漸散去,一個身穿天罡劍派道袍的年輕人出現在小虎眼前。
那人披頭散髮,手裡還握著一把斷劍,黑氣消失後,他似乎也失去了力氣,癱軟了下去。
「師兄,你沒事吧?」
小虎見狀,只認為是天罡弟子不慎中了玄陰堂妖法,被鬼氣所侵,快步上前,想要攙扶。
芸逍發覺事情有異,想要提醒,可還是慢了一步。
那名天罡弟子猛地抬頭,只見他面目猙獰,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小虎。
原本散開的黑氣又快速向他聚集,他舉起手中斷劍,刺向小虎胸膛。
小虎也一直有所防備,孤星護心凱出現,擋下了斷劍。
小虎隨手一掌拍向那人肩膀,隨著清脆地骨頭斷裂之聲,那名弟子被打飛數丈,摔倒在地。
可他竟似不知疼痛,四肢僵硬,直挺挺地站起身來,舉起斷劍,再次向小虎攻來。
「妖孽!休要裝神弄鬼!」
小虎冷哼了一聲,拔出神寂寶刀,剛要出手。
卻聽那人身後傳來破空之聲,有人高聲喊道:「姜師兄,莫要傷我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