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聚魂塔之後,芸逍和小虎並未理會聚魂塔下那些人與九幽居士。他們二人與不戒神僧告別,一路御空飛行到了雲烏城中。
此時,天色將明,東方天際露出一道淺紅色的雲霞,芸逍和小虎本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略作休息,卻驚奇地見城中百姓在路上焦急穿梭。
雲烏城給芸逍的印象是極為地平靜安寧,與魔教其他三派所在的地境大為不同。可如今城中百姓竟然如此慌亂,他猜測城中一定出了什麼大事。
芸逍和小虎走到街上,伸手攔下了一個向他們這邊奔來的年輕人。
那人一邊慌忙向前跑,還不時地回頭向後張望,似乎對身後的事情非常擔心,以至於差點撞到小虎身上。年輕人滿臉歉意,連聲道歉,就要繼續向前走。
小虎一把拉住了他,問道:「這位兄台,敢問這雲烏城中出了什麼事?百姓們為何如此慌亂?」
那人本不願與小虎糾纏,可無奈小虎右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讓他掙脫不得。
那人極不情願地說道:「兩位大俠,你們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半夜,不知從哪裡來了一群正道天罡劍派的弟子。他們不容分說,便以劍陣攻擊合歡堂的大殿。
合歡堂的仙子們奮起反擊,雙方從半夜一直打到了現在,聽說雙反各有損傷,但依舊勝負未分。這群蠻橫的正道弟子,無緣無故來此滋事,擾亂了雲烏城的平靜。我們這些凡人也是無奈,只能先離開此地避一避。」
小虎聽年輕人稱正道弟子「蠻橫」,心有不快,手上的力氣稍微大了些,立刻疼得那年輕人「哎呦」了一聲。
芸逍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小虎這才放開了手,連忙對那年輕人說道:「這位兄台,實在不好意思。我也曾經追隨正道一位高人修行,聽你剛剛稱呼正道之人『蠻橫』,這才有所冒犯,還請兄台不要介意。」
那年輕人後退了一步,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打量著芸逍和小虎,戰戰兢兢地問道:「怎麼,你們也是正道門下弟子?」
芸逍拱手笑道:「兄台,我們算不得正道弟子,可也略通武藝,才對正魔兩道有些了解。兄台,你可知天罡劍派與合歡堂為何起了衝突?」
那人見芸逍面色和善,才說道:「這我就不曉得了。那些修真之人的事,我們這些凡人從何得知。我們只曉得,合歡堂在此百年,從未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正因為有這些仙子在此,魔教其餘三堂和一些要妖邪之輩才不敢到雲烏城來,她們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不懂正魔之別,但你們那些正道弟子不分青紅皂白在此生事,不是蠻橫無理,又是什麼?」
芸逍苦笑了兩聲,說道:「兄台說的是。那兄台可知道天罡劍派與合歡堂現在情況如何?」
年輕人搖頭道:「不知!我聽住在合歡堂總堂附近的人說,直到剛剛,他們還在半空中激鬥!好了,你們要沒什麼事,就放我離開。你們若真有本事,就平息了這場爭鬥,我們只要平靜的生活,才不管什么正魔之分。」
芸逍微微一怔,對那人一拱手,說道:「如此,就多謝兄台了。」
那人一點頭,慌忙轉身,繼續沿著街道向前跑去。
小虎心中焦急,說道:「逍哥,我們也去雲烏城看看吧。聽水芸說起,雲烏城近百年來從未參與魔教事務,這天罡劍派怎麼會忽然進攻合歡堂呢?」
芸逍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小虎在一旁面色焦急,也不去打擾他,可目光去一直看向雲烏城中間的合歡堂總堂。
思忖片刻之後,芸逍面露喜色,對小虎說道:「小虎,我猜戴從安他們說的那個合歡堂的女子,未必是水芸。」
小虎聞言,喜上眉梢,追問道:「逍哥,你怎麼知道?」
芸逍說道:「天罡劍派雖然表面上嫉惡如仇,與魔教勢不兩立。不過,他們做恨的,不過是天殤道人開創的天魔堂一脈弟子。合歡堂從不參與魔教事務,天罡劍派絕不會輕易找他們的麻煩。況且,天罡劍派一直覬覦正道領袖之位,他們也不會為此消耗實力。」
小虎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如此說來,天罡劍派此來,另有緣由。他們最終名聲,莫不是,與合歡堂女子相戀的,是一個天罡劍派弟子?那……那女子便一定不是水芸?」
芸逍點頭道:「正是!」
小虎眉頭終於舒展,轉悲為喜,又說道:「逍哥,雖說如此,我還是想去雲烏城看看。」
芸逍說道:「也好。這也是我們的猜測,前番我們看到宮北里和繼天在一起,鬼聖君心機頗重,說不定還有詭計。我們去一探究竟也好。」
兩人說定,並不著急,一路沿著街道向城中走去。
街道上,都是慌忙向城北奔跑的百姓,二人穿梭在百姓之中,剛好隱藏身份。他們來到合歡堂總堂不遠處時,街道上已經再無一人。芸逍還要去天罡劍派修復墨羽的流影劍,他不想暴露行蹤,便和小虎躲在暗處觀察。
起初,偌大的合歡堂總堂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淡紫色的圍牆將這個神秘的門派護在其中,大門之處也並無人把守,一切異常的平靜。
兩人見此處無人,便走到大門的側面,想要從此進入。
芸逍施展穿牆術,先行進入到了合歡堂總堂之內。
圍牆之內鳥語花香,數不清的亭台樓閣按照陰陽八卦的方位排列。單看這建築與布置,竟絲毫不弱清虛派的暮霞峰。芸逍不禁暗暗讚嘆合歡堂的創派祖師,想來她的確也一定是絕世人物。
探查一番之後,芸逍並未發現異象,便傳音給小虎。小虎同樣施展穿牆術進入到了圍牆之內,可他剛剛停下腳步,半空中卻傳來一聲女子的斷喝:「正道小輩休走,看劍!」
芸逍和小虎身子都是一震,擔心暴露了行蹤,二人慌忙躲到了一處假山之後,隱藏好了身形。
接著,半空中傳來法寶破空和兵器相接之聲。芸逍探出頭去,見兩女三男在半空中激鬥,那兩名女子用的正是合歡堂的功法剎那永痕,道道紫色劍氣自二人仙劍中激射而出,甚是靈動,又暗藏殺機。
看這二人的修為,竟然都不在水芸之下。而對面三位年輕人用的赫然是天罡劍派的七星劍訣。
五人在半空顫抖,只聽其中一名天罡弟子喝道:「妖女,快交出我的師弟和勾引師弟的那名妖女!」
其中一名身穿紫衣的合歡堂弟子不屑道:「枉你們還自稱正道,不僅對自己的門下弟子如此無情,竟然還趁著我們北里長老與你們激鬥之時,偷偷到這裡來,當真是厚顏無恥!看劍!」
兩名合歡堂弟子不容分說,又與對面三人動起了手,天罡劍派弟子自知不敵,只好御空離開。合歡堂二人卻緊追不捨,也跟著他們離開了此地。
見五人離開,芸逍和小虎走出了假山。
芸逍謹慎地四下觀察,發現此地異常偏僻,建築相比其他地方也老舊許多。他忽地想到:「或許正因如此,合歡堂才將那女子和天罡劍派的弟子囚禁於此。天罡弟子一定是發現了此處,想要出手相救之時暴露了行蹤,才與合歡堂弟子打了起來。」
小虎此時卻沒有想到這些,他確認與合歡堂弟子相戀之人乃天罡劍派弟子之後,便斷定那女子肯定不是水芸。
自水芸離開之後,小虎對她思念倍加,此時來到合歡堂,也想或許能夠見她一面,所以並無離開之意。
芸逍觀察片刻,注意到三處假山圍繞之中有一間灰色的小屋,結合剛剛合歡堂兩位弟子出現的方位,斷定那裡便是囚禁天罡弟子的地方,便手指那座小屋,對小虎說道:「小虎,我猜合歡堂的女子和天罡劍派弟子就關在那裡!不如,我們去看一看。天罡劍派與我們同屬正道,若他真的被囚禁於此,我們理當搭救。」
小虎點頭答應,二人閃身離開假山,小心翼翼地朝那座木屋走去。
那兩名合歡堂弟子走後,這裡再無人看守,或許是她們自認為此地僻靜,不會被人發覺,才沒有安排許多人把守。這樣一來,確實也容易掩人耳目。
芸逍和小虎先後來到木屋門外,芸逍用手試探,發現木屋被人用合歡堂的靈陰真氣設下了一道禁制。可這禁制的威力並不強,設禁制之人目的是不讓人發掘此地,而不是想依靠禁制阻擋敵人。
芸逍以玄冰真氣在禁制上打開了一個缺口,剛好可以容納他和小虎進入。
二人來到禁制內,小虎手握神寂寶刀凝神戒備,芸逍則輕輕推開了木屋的門。
二人沒有立刻進入屋內,而是閃在兩側觀察著動靜。過了片刻,他們見其中並無機關,這才一前一後走進了木屋。
木屋內的擺設極為簡陋,只有一張破舊的桌子,灰色的床榻之上,一左一右坐著兩人。
左邊是一身穿合歡堂衣服的女子,她面色慘白,口不能言,一雙眼睛盯著芸逍和小虎,似是在求助。另外一邊則斜臥著一個男子,他只剩一件素衣,身上布滿血痕,顯是吃盡了苦頭。可他的目光中,同樣在向芸逍和小虎求助。
芸逍看出他們二人都被人下了禁制,便小聲說道:「我可以解開你們的禁制,但你們不要出聲!」
那兩人同時點頭,芸逍雙手分別探向二人,他們身上各有一股陰柔的真氣抵抗。
芸逍眉頭微皺,設下禁制的人修為遠在自己之上,那兩道真氣雖然看似陰柔,實則極為雄厚。好在他如今也初窺化境之門,配合混元真氣,多次嘗試後,最終還是解開了兩人禁制。
恢復自由,那女子立刻撲向男子,佛摸著他身上的傷口,滿眼含淚道:「卓郎,你怎麼樣?」
那男子面帶微笑,輕輕搖頭,左手撫摸著女子臉頰,柔聲道:「馨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又看向芸逍和小虎,微微頷首道:「兩位少俠身懷玄冰真氣,當是逍遙派門下,我乃天罡劍派三代弟子卓屹川,多謝二位少俠相救。」
芸逍微微點頭道:「既然都是正道門下,卓師兄不必言謝。只是,你是被何人囚禁於此?外面那些天罡劍派的師兄,可是來救你的?」
卓屹川微微低頭,嘆息道:「不錯,外面那些師兄一定是奉師父之命來捉我回山的。我和馨兒是被宮北里囚禁於此,我們——」
卓屹川話未說完,只聽門外有一男子喝道:「什麼人!竟然闖入我合歡堂禁地,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那女子一驚,脫口道:「糟了,是我師兄伏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