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在朱雀聖使閉關之處居住月余,期間水族巫師枯榮奉命以氣血之法助芸逍療傷。
巫族之內,奇花異草數不勝數,療傷丹藥更是應有盡有,芸逍依靠枯榮的囑咐服食丹藥,又附以肖疏影贈予他的百花玉靈丹,內傷已經基本痊癒。
期間,炎靈和青龍、白虎三人經常來探望芸逍二人,也將朱雀聖使的諸多往事講與芸逍聽。
芸逍對母親的了解深入了許多,母親也終於在芸逍心中有了一個清晰的樣子。
小虎一直陪伴芸逍左右,二人與在齊源山一樣,早晚修煉功法,其餘時間則相互切磋。
可小虎感覺到,此時的芸逍心事極重,身世之謎就像一塊石頭壓在芸逍心頭,即便他嘴上不說,這一個月來卻一直愁眉不展,寡言少語。
這一日,芸逍和小虎剛剛完成早晨的修煉,正坐在桌前品茶。
青龍推開門,走進了屋子。
芸逍和小虎趕忙起身相迎,青龍淡淡一笑,說道:「芸逍、小虎,你們跟我來,巫後要見你們。」
芸逍微微一怔,青龍也不解釋,轉身離開了屋子。
芸逍見青龍面色嚴肅,也知道有事發生,便立刻跟了出去。三人御空而起,飛向巫族的中心,坤嶼峰。
一路上,青龍一言未發,神情嚴肅。落地之後,青龍帶二人走進大殿,隨後便坐在一旁。
大殿中,除了青龍之外,還有婉玲、驚襄和石鈞三人。
芸逍和小虎上前見禮,石鈞微微頷首回禮,驚襄依舊如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面沉似水,閉目不語。
婉玲卻面帶微笑,詢問道:「芸少俠,你的傷勢可痊癒了嗎?」
芸逍一拱手,答道:「多謝巫後掛懷,芸逍內傷已然無礙。不知巫後叫芸逍到此,可有吩咐?」
婉玲淡淡道:「芸少俠、姜少俠,今日讓你們前來,是為了芸少俠你的身世之謎!」
「身世之謎?」
芸逍大驚,他從未對眾人說出來此地的真實目的。
那日,常念也只是略略提及,沒想到巫後早已知曉自己來巫族是來尋找身世之謎。
驚訝之下,芸逍問道:「巫後,你是說,你願意幫芸逍解開身世之謎?」
婉玲點頭道:「正是!我與眾位長老和聖使商量過了,芸少俠對巫族有恩,又俠肝義膽。而且,你既然是朱雀聖使之子,也算是我巫族一員,我們也有責任幫你。」
芸逍又驚又喜,當下深施一禮,滿臉激動道:「多謝巫後,多謝各位前輩!」
驚襄緩緩睜開眼睛,厲聲正色道:「芸逍,我們雖然答應幫你,可我有三件事,你要答應我!否則,剛剛婉玲所說便不作數。」
芸逍拱手道:「哪三件事?請驚襄長老言明,芸逍無不遵從!」
驚襄頓了頓,說道:「這第一件事,巫族極少與外界聯繫,要解開你的身世之謎,需要牽扯到一件巫族的秘密,這件事,你絕不可對外人言說。
其二,無論事成與否,你都要留下火族的聖物,火靈珠,那是巫族的法器。
其三,此事一了,你便與巫族之間再無瓜葛。你不得再踏入巫族,巫族的事情也與你無關,你也絕不可以再插手巫族之事。這三件事,你可能做到?」
驚襄說完,婉玲、石鈞和青龍都將目光投到芸逍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芸逍低頭不語,沉默片刻之後,他伸手握住胸前的火靈珠,緩緩道:「驚襄長老,你說的前兩件事。保守巫族的秘密,歸還火靈珠,芸逍都可依得。
可這第三件,要我與巫族斷絕關係,不再踏入巫族,更不得插手巫族之事。
敢問驚襄長老,若芸逍再遇到揚州城之事,難道也要袖手旁觀不成嗎?」
驚襄面色凝重,點頭道:「正是!巫族的事再與你無任何關係!族人的生死,你可不必插手!這便是三件事當中,最重要的一件!」
芸逍抬起頭,望著驚襄那略帶憤怒的面龐,不由地一陣茫然。
沉吟片刻,芸逍微微搖頭,說道:「不,芸逍做不到。芸逍乃正道弟子,鋤強扶弱,斬妖除魔乃正道弟子本分。而且,芸逍的母親乃巫族聖使,我身體裡也流著巫族的血。
無論前輩們如何看待芸逍,巫族也是芸逍的家。前輩讓我對巫族族人生死置之不理,芸逍萬萬做不到。」
驚襄和石鈞互相對視一眼,都是面露驚詫之色。婉玲和白虎卻相互對視,會心一笑,似乎是如釋重負。
驚襄面色嚴肅,向前探了探身,問道:「芸逍,你剛剛所言,是拒絕我的要求,放棄弄清身世之謎的機會嗎?」
面對驚襄的詢問,芸逍沉默不語,一旁的小虎面露焦急之色,可此時他也幫不上忙,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芸逍。
片刻之後,芸逍抬起頭來,似是下定了決心,沉聲道:「不錯!若要芸逍與巫族斷絕關係,置巫族族人生命與不顧,芸逍萬難做到。若當真如此,芸逍願放棄這個機會。」
芸逍目光堅定,環視眾人之後,對婉玲施了一禮,轉身走向大殿門口。小虎不知所措,也只能快步跟上。
「等一下!」
芸逍剛走出幾步,便被婉玲叫住。
芸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卻見婉玲對自己微微一笑,隨後側身對驚襄說道:「驚襄長老,芸逍寧願放棄弄清身世之謎的機會,也不願捨棄巫族,此番大義,不正說明了他的一片赤誠嗎?
長老,芸逍品性如此,我們又怎麼能忍心將他拒之門外!長老,我願冒險為芸逍開啟陣法,若有後果,婉玲一力承擔便是!」
驚襄先是面露驚訝之色,接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天意,都是天意啊!也罷,既然巫後如此決定,驚襄也無話可說。」
她望向芸逍,說道:「芸少俠、姜少俠,你們也過來坐吧。」
芸逍和小虎又驚又喜,謝過了婉玲之後,坐到了青龍身後。
驚襄嘆了口氣,說道:「芸少俠、姜少俠,既然巫後決定幫你們,那我便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講給你們聽。
在芸少俠出生之前,逍遙派的玄真子曾為了朱雀聖使和玄希的事情來到過巫族。
那時候,玄真子道行接近大成,距離羽化飛升不過半步之遙。
可不知為何,玄真子卻想請巫後施法,助他轉世投胎,且騙過神界的探查。
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人有三魂,其中天魂決定著一個人的命數,由神界掌管。
玄真子乃人界第一人,想要瞞過神界轉世投胎,談何容易。
玄真子參悟道家天書,意外得知巫族有一神秘陣法,此陣法可開啟一個六界之外的神秘空間,說不定可以幫助他避過神界。
也正因如此,玄真子才找到了巫後淵兮。玄真子不知以何理由,說服了淵兮為他冒險施法。
在那之前,玄真子曾因愧對朱雀,將逍遙派的功法傳授給了四大聖使。
作為回報,玄真子又將他從道家天書上領悟到道家修煉法門也一併傳授給了青龍和白虎兩位聖使,並且助他們打通經脈,提升修為。」
芸逍微微點頭,看向一旁的青龍。青龍微微嘆息,說道:「不錯!也就是在那時候,我和白虎的修為才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巫後一直擔心我巫族的安危,魔教天魔堂覬覦巫族已久,也正是玄真子祖師傳我和白虎道法,才得以震懾天魔堂眾人。」
這件事,玄夷也曾經對芸逍和小虎說過,如今聽聞,他們也並不吃驚。驚襄繼續說道:「玄真子口中的那神秘陣法,叫做七煞邪靈陣。此陣法一旦開啟,可以打開一個叫做暗黑邪靈域的神秘空間。
暗黑邪靈域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淵兮正是用其中的力量幫助玄真子順利避開神界探查,轉世投胎而去。
這陣法的法門是淵兮和玄真子一同領悟,施法之時,也只有淵兮和玄真子二人在場。事後,淵兮也對此事閉口不言。
直到淵兮羽化之前,她將婉玲託付給我的時候,才對我說起這七煞邪靈陣。此陣法威力極大,也兇險萬分,貿然開啟此陣法是未必天道的事。
正是因為這件事,她與玄真子都未得圓滿之境。淵兮囑咐我,從古至今,只有兩人開啟過此陣法,其中一人是她,另外一人則是魔教的祖師混陰老祖。
她曾言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開啟此陣法。若當真到了不可避免之時,巫族中人也絕不可從中汲取任何邪靈的力量,否則會給六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驚襄抬頭看了看芸逍,稍微停頓片刻,接著說道:「芸少俠便是在淵兮開啟陣法,玄真子羽化之後出生的。結合前番的種種,以及你們在三生石前的經歷。我也認為紫凌姑娘的猜測是對的,芸少俠的身世,必與此陣法有關。」
芸逍皺了皺眉,問道:「前輩,你是說,要弄清我的身世,就要再次冒險開啟七殺邪靈陣法,從陣法中去尋找答案。」
驚襄說道:「不錯!正是如此!你在三生石前看不到自己的前世,也驗證了這一點。」
芸逍微微點頭,低聲道:「這陣法如此詭異,難怪前輩一直不願提起此事。」
驚襄嘆道:「我不願婉玲幫你,也並非全因此陣法。」
她側目望向一旁的石鈞,石鈞對她微微頷首,又對芸逍說道:「芸少俠,揚州之事發生之時,我曾與驚襄長老施展預思法術,得知這一次危機必有貴人相助,化險為夷。此人不僅與巫族關係甚密,更會與巫後糾纏不休。
他會相助巫後走出一番成就,同時又會害了巫後。故而,我與驚襄長老商議,這一次火族的事,我們不願接受外援,這才藉故與正道對峙,目的也是不想讓預言中的人出現。
可我們萬萬沒想到,那人既然不在正道陣營之中,而是芸少俠你。」
芸逍聞言一驚,抬頭看向婉玲,婉玲卻不以為然對芸逍淡淡一笑,那笑意中似有感激、有豁達,還有一種釋然和期待。
石鈞接著說道:「我和驚襄長老都知道天意如此!可我們不願巫後陷入險境,這才多次拒絕芸少俠的請求。
可巫後卻願遵從天意,故而我們商量之後,才有了剛剛驚襄長老提出的三個條件。
我們本想為你開啟陣法,也算是還了你對巫族的恩情,接著阻斷你與巫族的聯繫,避免可能出現在婉玲身上的磨難。」
芸逍微微點頭,得知前因後果之後,他也完全明白了驚襄的用意,更感激婉玲的信任。
他對婉玲一拱手,說道:「芸逍多謝巫後,只不過……」
想到自己的身世可以給善良的婉玲帶來不幸,芸逍此時也猶豫不定。可婉玲卻微笑著說道:「芸少俠,你不必為我擔心。人之命運,想必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與其煞費苦心躲避,不如勇敢面對。
既然天意如此,你我都不要逃避,我也想看看那暗黑邪靈域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
倘若其中真的蘊含著足以毀滅六界的力量,作為巫後,我也必須知曉它的情況。」
婉玲一番話讓芸逍不由地敬佩,她年紀輕輕擔負巫後重任,又有如此胸襟氣魄,當真是人中豪傑。
芸逍心中的那份猶豫也一掃而空,他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出現任何危機,他也要保護好巫族,保護好婉玲,即便是死,也絕無怨言。
驚襄微微嘆息,說道:「芸少俠,雖然婉玲答應你開啟陣法,可在那之前,尚有一件東西需要你們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