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可憐女子
婧遙被那煉心堂弟子牽著走進客棧，沿著樓梯上到了三樓。
婧遙一直側耳傾聽著客棧中的動靜，客棧一樓還有兩名煉心堂的弟子守護；二樓沒有絲毫動靜，應是無人看守，也無人居住；三樓中，她走過的每一間客房內都有細微的動靜和女子的啜泣之聲。
婧遙一直被帶到三樓最裡面的一間客房，那煉心堂弟子停在門前，輕咳了兩聲，房間內原有的輕聲細語也戛然而止。
他一把將門推開，裡面傳來幾聲女子的驚呼，那聲音細不可聞，卻似乎夾雜著無比的恐懼。
婧遙透過黑巾向屋內看去，五名年輕女子蜷縮在床上，她們互相抱緊彼此。
有兩個年紀約莫二十多歲的女子偷眼看著門外，剩下三個十六七的女子直接將頭扎進彼此懷裡，緊閉雙眼，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渾身不住顫抖。
煉心堂弟子鬼魅地笑了兩聲，一把將婧遙推了進去。
婧遙故意裝作柔弱無力的樣子，踉蹌幾步，跌倒在了地上。
煉心堂弟子冷聲說道：「你就在這裡好好待著吧，明日自會有人來安排你！」
他又環視了屋內的五名女子，兩個年紀稍長的女子也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目光接觸。
煉心堂弟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厲聲說道：「你們五個都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如果敢耍花樣，老子有很多辦法對付你們，定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他冷哼了一聲，重重地將門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婧遙聽那人走遠，站起身來，緩緩摘下了頭上的黒巾，露出了她那美得不可方物的絕世容顏。
床上五名女子見婧遙長得如此美麗，心中也都少了幾分戒備。
再加上煉心堂的人已經離開，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放開了同伴，緩緩站起身來。
她上下打量著婧遙，開口問道：「這是誰家的姑娘，生得如此美麗，可怎麼也……」
說到此處，她擦了擦眼淚，上前一步，來到婧遙身前，問道：「這位姑娘，你也是被煉心堂的人抓來的嗎？」
婧遙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是在臨溪城中，被獨眼上人抓來的。我叫婧遙，這位姐姐，你怎麼稱呼，你又為什麼到這裡？」
「又是獨眼上人那個挨千刀的惡魔！」
那女子聽到「獨眼上人」的名字，只氣得火冒三丈，可片刻之後，她又嘆了口氣，說道：「我叫柳燕，原本住在荊州城中，一個月前，我外出遊玩的時候，也是被獨眼上人和他的兩個師弟抓來的！」
柳燕指了指身後的四位女子，說道：「這些姐妹也都是被獨眼上人抓過來的！我們姐妹五人都住在荊州內，也都是在這個月剛剛被抓來的。」
婧遙側目看向床上的四人，如今，她們又抱在一起，輕聲啜泣著。
婧遙微微搖了搖頭，又問柳燕：「柳姐姐，不知煉心堂的人把你們抓到這裡做什麼？這三樓其他的客房，可也是與我們一樣的女子嗎？」
柳燕輕聲啜泣道：「他們把我們抓到這裡，還不是為了讓我們『伺候』那些慕名而來的男子嗎！婧遙妹妹，你可曾聽說過，但凡是年輕男子，沒有不想到赤水城來『尋歡』的？」
婧遙點頭道：「我在臨溪城的時候確實聽說過。他們的親人、妻子也一直在尋找和苦苦等待他們。可那些男子為何不離開這裡呢？即便是尋一時之樂，也不該棄家人於不顧啊！」
柳燕嘆息道：「妹妹，你有所不知，這赤水城外的那條河，被城中之中稱作聖水河。河中之水蘊含一股陰柔之力，孩子和老人是喝不得的，否則就會瞬間失了陽氣，暴斃而亡。
不過，青壯的男子陽氣旺盛，他們喝了那水，反而會生出用不完的力。而且……而且對那床榻之事樂此不疲。
為了吸引更多的年輕男子，赤水城中就必須有足夠的女子供他們『淫樂』。
這些喝了聖水河河水的男子，會不受控制地一直尋找不同的女子尋歡作樂，直到體內精氣被抽乾。
他們之中，即便是身體強壯的人，也絕不活不過一年。可在那之前，他們似乎著了魔一樣，沉迷於男女之事，絕不會離開此地。」
婧遙聽完柳燕的訴說，對眼前幾人的遭遇同情不已，她們也都是花樣年華，卻要在此受盡屈辱，她紅著眼眶，又問道：「柳姐姐，那這些年輕男子的家人不會來這裡尋找嗎？」
柳燕嘆息了一聲，說道：「前幾年，也有人來此尋找。可此地被煉心堂控制，煉心堂中的很多高手在此守護，尋常百姓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煉心堂弟子對百姓們說，那些年輕男子來此是為了修道而來，如果當真有此機緣，就可以拜入煉心堂繼續修煉，以求長生。
可他們一旦進入赤水城，就必須心無旁騖，專心修煉。假如他們一旦心生執念，就會被城中的九頭怪獸吃掉。」
婧遙眉頭微蹙，厲聲道：「胡言亂語！這世上，哪有門派會如此修煉！」
柳燕黯然道：「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可煉心堂的弟子道法高強，百姓們明知他們有意搪塞，可誰也不敢揭穿，只能盼著家裡男人真的能按時回來。
赤水城的事，也傳了出去，家家戶戶都刻意看好自家的年輕男子，不許他們到這裡來。但這色字的誘惑，卻不是每個人都經受得住的。」
婧遙心生惻隱，輕輕灘了口氣，問道：「柳姐姐，那你們……」
柳燕回頭看了看其他四位女子，又回過頭來看著婧遙，眼神中滿是絕望，淡淡道：「我們是一個月之前被抓來的，也都被強迫去『服侍』了不同的男人。至於其他客房中的姐妹，她們被抓來得更早些，恐怕……那些喝了聖水河河水的男人，當真如畜生一般……他們……」
說到此處，柳燕便哽咽難言，她身後的四人也都痛哭出聲。
貞操一事，對女子來說比命還重要，可憐他們遭此厄運。
婧遙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恨恨道：「煉心堂這些禽獸不如的人，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柳燕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她只當婧遙跟她們一樣，不能接受眼下的情況，說了兩句氣話罷了。
她伸手撫摸著婧遙的臉頰，柔聲問道：「婧遙妹妹，你可有嫁人？」
婧遙面上一紅，低聲道：「不曾。」
柳燕嘆息道：「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居然也落得這麼個下場……天理何在啊！」
柳燕身後的一名年輕女子忽然開口道：「柳姐姐，這位婧遙姐姐貌若天仙，或許不必跟我一起在此地受苦的。」
柳燕被那女子一提醒，忽地想起了什麼事，她慌忙擦了擦眼淚，對婧遙說道：「婧遙妹妹，落到赤水城中，算是我們姐妹命不好。可你容貌美麗，也不必與我們一起受這份屈辱。
那些煉心堂的弟子，也會從我們當中挑選一些容貌美麗之人，據為己有。先前被抓來的很多姐妹，都被她們挑走，雖然也難免受些凌辱，可總好過我們如此任人糟蹋。
只不過，荊州城內的年輕女子已經大半被抓來此地，那些煉心堂的弟子一定是認為荊州再無貌美的女子，這才將妹妹你直接送到了此地來。婧遙妹妹，你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裡吧。」
婧遙將柳燕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她對煉心堂的厭惡卻更深了一層。
他們根本不把這些女子當人看，而是當作任由自己挑選玩樂的玩物罷了。
婧遙伸手為柳燕擦了擦眼淚，安慰道：「柳燕姐姐，你不要難過。我來此，就是為了救你們出去的。」
「救我們出去？」
柳燕又上下打量了婧遙一番，抓住她的胳膊問道：「婧遙妹妹，你是說，你能救我們出去嗎？」
一直坐在床上的四名女子聽到婧遙之言，雖然不敢相信，卻也似看到了希望。她們紛紛起身，圍到了婧遙身邊，眼巴巴地看著她。
婧遙示意大家不要出聲，她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五人，並未發現可疑之人，便低聲說道：「柳姐姐，各位姐妹。實不相瞞，我乃正道清虛派門下的弟子。此來赤水城，是要搭救被煉心堂詭計陷害的正道的同門。如今，遇到你們也是緣分，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柳燕渾身不自覺地顫抖，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嗎？你說，你是清虛派門下的仙子？你到這裡來，是要救我們出去的？」
婧遙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柳姐姐，各位姐妹，你們可知道前些天被煉心堂抓到的正道弟子被關在何處？我會先救出他們，然后里應外合，制伏那些煉心堂的弟子，救你們出去！」
柳燕仔細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其他四名女子也都是搖頭不語。
其中一個女子說道：「婧遙姑娘，我們平時都是被蒙著雙眼帶出去的。即便城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絕不會知道。如果你想打探正道弟子被關押在何處，只能去問煉心堂那些弟子。」
柳燕也說道：「對，穎兒說的一點不錯。看守在此地的煉心堂弟子應該是最沒有地位的，你要想知道正道弟子們的下落，還要去問那些道法高強的精英弟子才行。」
婧遙問道：「柳姐姐，你可知道那些精英弟子在哪裡？」
「他們就在——」
柳燕話未說完，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男人在外面厲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下交談！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那四名女子聽到那人喝罵，都嚇得渾身發抖，又一起蜷縮到了床上。
柳燕的身子也是微微顫抖，嘴唇發白，可她還是強裝鎮定，對婧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門外的人就是她找到正道弟子的關鍵。
婧遙點了點頭，又將黒巾蒙在頭上，站在柳燕身後。
柳燕深呼一口氣，壯著膽子走到門前，雙手將門拉開。
剛剛那名煉心堂弟子目露凶光站在門外，正要伸手推門，卻看見門被人拉開，他驚怒之下，厲聲道：「你想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嗎？你們在一起居住，但不能相互交談，否則便是壞了規矩，要被處死的！」
柳燕慌忙低下頭，顫聲說道：「大俠息怒，小女子知道這裡的規矩。只不過，我見這新來的姑娘長相秀美，一定遠遠勝過之前的所有女子，想讓他去服侍大俠們，這才出言提點。」
煉心堂弟子「哦」了一聲，看向婧遙，將信將疑道：「你說，這女子樣貌勝過赤水城中所有的女子？」
柳燕低頭答道：「正是！大俠若不信，可自己看過。」
那人冷哼了一聲，說道：「好，那我可要看上一看。如果你所言不虛，我自會帶她走。如果你膽敢欺騙於我，就讓你看看小爺的手段！」
他又哼了一聲，伸手撥開柳燕，大步走到婧遙身前，自言自語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絕世容貌！」
他伸手揭開了婧遙頭上的黒巾，見到婧遙的傾世容顏後，瞪大了眼睛，渾身僵住，不自覺地咽著口水。
過了好一會，那人又將黒巾蓋在婧遙頭上，恨恨道：「這麼美的女子，居然……都怪我平日裡學藝不精，如今面對此等絕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他狠狠地對著空氣揮了一下拳頭，扭過頭來對柳燕說道：「好了，你所言不虛，我這就將她帶走！不過，你們幾人要記得這裡的規矩，如若再私下交談，就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大俠慢走！」柳燕連連點頭，向後退去。
那人拉起婧遙的胳膊，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拉著她走出了房門。
柳燕走到門口，探頭望去，見婧遙已經被帶下了樓，眼神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緩緩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