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後的淨空已心灰意冷,他報仇之後不願更多人因他而死,便要勸誡身後的碧空子等人速速離去,否則等女怨出現,他們絕不是對手,即便是那木石道人也不可能撼動魔界魔神。
淨空常在江湖走動,對這木石道人所謂也略有耳聞,並不覺得他是真的降妖除魔,為民除害的俠士,也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此時,一個女子從東側緩緩走來,自稱是木石道人的徒弟。
那人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身穿一身紫色長衫,身材婀娜,皮膚白皙,長得嬌艷欲滴,極其魅惑。
她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手持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面上卻是異常冷酷。
那女子身後一丈處,跟著一個身形高瘦的男性道人,道人身高近丈,背負一把木劍,著一身紫色道袍,胸前隱有「辰霄」二字,他頭戴黑色道巾,臉頰消瘦,一雙三角眼睛卻閃閃放光。
這一女一男二人走到淨空身邊站定,神情凜然。
碧空子幾人見二人趕到,面露喜色,拱手齊聲道:「見過木石天師!」
那紫袍道人便是辰霄派的木石道人,身旁女子便是他的徒弟莘茹僣。
木石道人沖碧空子幾人微微頷首,又看向淨空,厲聲道:「淨空師父,你讓木石找得好苦啊!」
說話間,碧空子六人身後又來了十幾名江湖人士,他們各持兵器,站在碧空子六人身後,緊緊盯著眼前的淨空。
淨空側目看了看他們,又回過頭來,對木石道人說道:「木石道長,淨空多番躲避,是不想你們枉送了性命!道長又何苦如此緊追不捨。」
木石道人冷哼了一聲,他旁邊的莘茹僣卻眉頭一皺,冷聲道:「淨空,你這話未免太托大了些吧。我辰霄派乃替天行道,更有神界賜予的五雷陣法,還會怕了魔界不成!
你前番在望鄉閣與賈府殘殺九十餘人,難不成想投靠魔界保命?枉你還自稱正道弟子,竟如此懦弱!」
淨空也冷笑了幾聲,說道:「江如境早已還俗,不再是梵音寺弟子。在下所為,也與梵音寺無關。
江如鏡到此,也並未為了苟活於世。既然道長和姑娘想苦苦相逼,定要殺我,這便來吧!」
莘茹僣面色一沉,說道:「好妖僧,如此猖狂!受死吧!」
她長劍一挺,直刺淨空喉嚨。淨空人影一閃便躲過了這一劍,他身法之快,碧空子等人沒有一個能清他如何移動。
莘茹僣大驚失色,她側目看了看碧空子幾人,臉上一紅,嬌嗔了一聲,又連連向淨空刺出十幾劍,卻都被淨空輕鬆躲過。
木石道人面色凝重,微微看了看碧空子。碧空子心領神會,喝道:「各位俠士,我們一起上,幫莘女俠一起,定要將這妖僧誅殺!」
他第一個持劍攻上,身後的五名靈劍門弟子也跟著踏入了幻魔旗的魔力範圍。七人一起將淨空圍在當中,劍光左右翻飛,招招攻向淨空要害。
可淨空依舊不還手,只是憑藉身法與眾人周旋。碧空子只覺進入到幻魔旗控制範圍之後,功力削弱了一半不止,手上動作也慢了下來。
而眼前的淨空竟似妖魔一般,不僅身法極快,體內還有一股強大的魔力未出。
雙方又鬥了幾個回合,碧空子方寸已亂,胡亂刺出一劍,淨空竟然不做閃避,寶劍刺中淨空左胸。
碧空子一驚,驚的不只是他能刺中淨空,而是這一劍刺下,右手竟無任何感覺,留似刺中了空氣一般。
淨空身體也沒有絲毫變化,反倒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寶劍傳入自己體內。
碧空子驚呼一聲,立刻將寶劍抽回,以真氣護住了自己心脈。
莘茹僣見狀,旋即明白,淨空已經入魔,人界的兵器和法寶傷他不得。
淨空忽然開口道:「你們合力,尚不能傷我分毫,更何況是遇到魔神女怨。你們走吧,莫要白白丟了性命!」
淨空說完,轉身就要朝幻魔古洞走去。卻聽莘茹僣喝道:「妖僧莫走,讓你見識一下我辰霄派的馭雷絕技!」
淨空轉身回頭,還未開口,一男子大喝道:「辰霄派弟子,莫傷我師侄!」
一身型高大的僧人從天而降,正是常踐。在他身後緩緩落下六人,正是芸逍、常念、淨明、小虎、婧遙和墨羽。
淨明快速上前兩步,脫口道:「師兄,我是淨明啊!」
淨空聽出了常踐和淨明的聲音,卻並沒有轉身,也沒有與他們搭話,只是對莘茹僣說道:「這位姑娘,江如鏡與你並無仇怨。我犯下的罪,來生自會償還。姑娘一再咄咄相逼,可莫怪江如鏡不客氣了!」
淨明見師兄就在眼前,可他竟裝作不認識自己,口中不斷呼喊著他的名字,就要衝上前去。
常念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對他微微搖了搖頭,淨明心中不甘,卻也知道淨空如此做,也是為了不連累師門,只能重重嘆了口氣,又退了回來。
莘茹僣冷哼道:「妖僧,你真的以為獲得了魔界之力就天下無敵了,這就讓你見識一下我辰霄派的馭雷術!」
她從腰間掏出一道金色符紙,拋在空中,口中默念道:「五方雷神,赫奕威靈。威神萬變,安心莫驚。擊!」。
那符紙快速燃燒,火焰化作五道電光,接連擊向淨空。
漆黑的夜裡,那電光閃現,照亮了淨空那蓬頭亂髮,毫無生氣的臉龐。
淨空單手推出,一道黑氣將兩道電光化解,他向後躍起,又躲過了兩道電光。
隨著他周身黑氣大增,淨空硬生生以身體接下了第五道電光。
那電光進入淨空身體,將他的胸腔照亮,卻很快便被黑氣壓制。
淨空面色深沉,淡淡道:「這神界雷力的確不凡,是魔界之力的克星。不過,這雷力依舊無法傷害魔神的魔體。
姑娘,你贏不了我,更不用說女怨。江如境罪孽深重,但為妻復仇,並不後悔。即便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江如鏡承擔便是。
你們要殺我,我本也不願抵抗。奈何,我與女怨已有約在先,倘若我違背諾言,或是你們阻止我去一魂池,女怨必不會罷休,一定會連累更多的人。淨空再次請求姑娘速速離去吧。」
「哈哈哈哈!」
木石道人大笑了幾聲,款步走到莘茹僣身前,凜然道:「魔界實力果然不凡,難怪與能神界抗衡。淨空師父得了這魔界之力,當可躋身人界一流高手之列。不過,本天師素聞梵音寺與魔界勢不兩立。
卻沒想到,梵音寺有名的高僧,竟與魔界女怨做了交易,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看來,受世人敬仰梵音寺,也是名不副實!」
「住口!」
淨空面色一沉,厲聲道:「我已說過多次,江如境早已還俗,我的所作所為,與梵音寺毫無關係!木石道長,請你不要辱沒梵音寺的聲譽!」
木石道人冷笑了兩聲,說道:「我辱沒了梵音的寺聲譽?哈哈,本天師豈敢。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淨空師父一身修行皆來自梵音寺,如今更有梵音寺眾人在此護著你,你一句還俗,就能擺脫與梵音寺的關係嗎?」
碧空子被那魔力所侵,面色慘白,可還是怒聲道:「木石天師所言不錯!正道之人犯錯,要麼就是閉關不出,要麼就是脫離門派,妄圖以此便能撇清關係,真是可笑!」
常踐面露怒色,眼見就要發作,常念卻踏前兩步,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各位,梵音寺從未想要與淨空師侄撇清關係。我們此來,就是要將姜師侄帶回梵音寺,聽候方丈與正道前輩們的發落。
淨空師侄雖已還俗,可畢竟曾是梵音寺弟子。也請各位相信梵音寺,相信正道,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碧空子冷哼了兩聲,說道:「交代?什麼交代?十三年前,九緣山下,逍遙派的玄夷殺戮了多少無辜之人,還不僅僅是面壁思過而已!如果真的想要給天下一個交代,就把玄夷叫出來,為我門人抵命!」
小虎剛剛一直在旁觀察,碧空子第一次說到玄夷,他便心生怒意,還是芸逍將他壓住。
此番,碧空子又出言不遜,小虎忍無可忍,猛地上前兩步,對碧空子喝道:「碧空子前輩,十三年前的事情,師父是被人暗算,失了心神才鑄下大錯,並非有意為之!他為贖罪,已決定終身不再下齊源山。
況且,師父當年本可袖手旁觀,還不是為了救你靈劍門的道兄才出手,被妖王暗算的嗎!」
碧空子上下打量著小虎,問道:「你是玄夷的徒弟?你怎麼知道當年之事,是你那些師門長輩告訴你的嗎?」
小虎冷哼了一聲,道:「碧空子前輩,並非如你所言。當年,晚輩姜小虎就在如塵客棧,也跟著到了九緣山下,這一切都是晚輩親眼所見!
當年,碧空子前輩您失魂落魄到如塵客棧求援,袁大哥挺身而出,隨後我娘與師父出手相助,這一切都是晚輩親身經歷。
這十幾年來,晚輩一直追隨師父修行,師父對當年之事也是追悔莫及,可師父當時也是為了救人。
如今,他甘願為了當年之事永不再下齊源山,也算是問心無愧。你們不感恩也就罷了,我豈能容你們如此敗壞我師父的名聲!」
小虎面有怒意,手持寶刀,向前邁了一步。
碧空子身子一震,不禁後退了幾步,細細打量姜小虎,顫聲道:「你就是姬如塵之子,當年那個力大無窮,以巨石退敵的孩子?!」
小虎凜然道:「正是!」
「姜小虎?」
木石道人忽地問道:「你就是逍遙派弟子,姜小虎!」
他又掃視了小虎身後的幾人,陰冷的目光落到芸逍身上,恨恨道:「那你,一定就是芸逍了?」
芸逍微微一笑,拱手道:「木石前輩好眼力,晚輩正是芸逍。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指教?呵呵,不敢!」
木石道人把手一擺,說道:「本天師素聞逍遙派兩位少俠道法通玄,詭計頻出,城中城一戰,你們便以陰謀詭計陷害我辰霄派弟子。
我本不願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玄承真人德高望重,逍遙派弟子怎會如此卑鄙。今日一見,呵呵,看來這正道,也不過如此!」
芸逍對木石道人一拱手,淡淡道:「木石道長,掌門真人多次告誡我等,正道弟子要替天行道,伸張正義,路見不平事,便要挺身而出。
流影城一役,芸逍為救城中城無辜之人才不得已略施小計,讓那奸佞之人自相殘殺,解了城中城之危。
這件事,流影城中的眾義士和江湖人士自有公論。晚輩正是汲取了玄夷師叔的教訓,面對宵小之輩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其中是非只能被那別有用心之人肆意篡改!」
「你——」
芸逍含沙射影,碧空子心中大怒,卻忌憚逍遙派的道法,不敢輕易上前。
墨羽也踏前一步,冷冷地盯著木石道人,說道:「木石,你龍虎山一直覬覦我流影城的靈氣,多番勾結外人妄圖吞併我流影城。
月前,的兩個徒弟與天道宗設下毒計,居然以猴精為誘餌,混入城中城,又以毒藥傷我師弟和流影七俠。
說到卑鄙,我看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能夠與龍虎山相比。
眼下,你居然還在此惡人先告狀,當真是無恥至極!不過,顛倒黑白,搖尾乞憐,也確是你龍虎山一脈的行事風格!」
木石道人聞言,惡狠狠地說道:「你是何人,膽敢在此信口雌黃,辱我辰霄派!」
墨羽冷冷道:「我叫墨羽,流影劍神正是家師!你龍虎山與天道宗設計陷害城中城時,我就在城中,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何來信口雌黃之說!」
「這......他是流影劍神的徒弟......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著木石道人與莘茹僣一起來的江湖人士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流影劍神在江湖上威望極重,墨羽乃劍神弟子,他的話,也由不得眾人懷疑。
芸逍見木石道人無力反駁,那些江湖人士也將信將疑,便說道:「木石前輩,各位大俠。你們若不相信我二人之言,他日,也可到流影城走一趟,是非曲直,一問便知!
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是我們正道仗勢欺人,還是龍虎山卑鄙無恥,只有人評說!」
木石道人也被氣得火冒三丈,當下也不願再做口舌之爭,冷冷道:「芸逍少俠好一番道理。本天師還聽聞你曾破了我派弟子的五雷陣法,心中很是佩服。今日,我們便打個賭如何?」
芸逍拱手道:「前輩請講!」
木石道人將背後的雷靈玄木劍摘下,看了看一旁的淨空,說道:「今日,我就要用五雷陣法擒下這妖僧。你若能破了我的陣法,我便放了他。如果你不能,那麼,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常念聞言一驚,雙手合十道:「此事乃我梵音寺之事,木石道長若要打賭,常念奉陪便是!」
芸逍拍了拍常念的肩膀,說道:「常念,木石道長是要與我賭鬥輸贏。今日之事,也並非梵音寺一派之事。既然木石道長有此雅興,要賜教於我,芸逍奉陪便是!」
木石道人高聲道:「好!不愧是正道弟子,敢作敢當!如此,本天師就要以大欺小了!」
淨空回過頭來看著芸逍,頷首道:「這位少俠,你的好意,江如境心領了。若有來世,在下必當報答!
不過,辰霄派的馭雷術確有獨到之處,絕非人力可以抗衡。即便你出身名門,也絕不可能抵抗天雷之力。
今日之事,生死均有在下一人承擔,不勞少俠相助!」
芸逍淡淡一笑,說道:「大師不必多慮,芸逍自有打算!」
淨空見芸逍心意已定,也不再相勸,便轉過頭來看向木石道人。
木石道人面上殺意一閃,舉起雷靈玄木劍,口中默默念誦一段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