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罪魁禍首

  月黑風高,陰冷的樹林中透不進一絲光亮。客棧掌柜提著一個燈籠,昏黃的燈光僅將他身旁兩尺的範圍微微照亮,掌柜卻憑藉這微光,輕車熟路地走向樹林深處。

  他在一棵高數丈的大樹前停下腳步,將燈籠舉過頭頂,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大樹,隨後微微點了點頭,便在大樹旁坐下。

  等了片刻,掌柜還不見人來,心中焦急,提起燈籠,借著微弱的光左右查看,卻並未見人來。他嘆了口氣,將燈籠放在腳下,忽見燈籠的亮光之處多了四隻腳。

  掌柜嚇得一個激靈,兩腿一蹬,慌忙向後退去。

  「姚掌柜,你這種人,難不成還怕鬼嗎?」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傳來。

  掌柜抬頭看去,見一高一矮兩個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前。他仔細看過二人的長相,才吐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說道:「你們每次出現,都這麼神出鬼沒,嚇死老朽了!」

  高個黑衣人說道:「姚掌柜,你與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怎麼還如此膽小。好了,你說那田老爺要十二道靈符,不惜任何價錢,此事當真嗎?」

  姚掌柜連連點頭道:「當真,當真。前幾天晚上,老朽曾要賣靈符給他,可他不願出錢。還說,自己有人保護,不需要這靈符保命。誰知,就在當天晚上,他被靈貓攝去了魂魄。老朽聽說,他被人所救,還未死去,但是不想再留在此處,這才想要討些靈符保命。」

  高個黑衣人冷冷道:「說什麼保命!我看他還是放不下那忘鄉閣的花魁柳如煙吧!如此小人,死有餘辜!」

  「是,是,是。」姚掌柜不敢搭言,只是點頭稱是。

  那矮個黑衣人忽然問道:「姚掌柜,你可知田老爺身邊那些人是何來歷?他們能解了靈貓的法術,也必定是修道之人,你可莫要給我們惹了麻煩。」

  姚掌柜答道:「老朽也不知他們是何人,田老爺帶了十幾人同行。要說奇怪的,就是有三男一女,四個年輕人。不過,他們對靈貓似乎也是毫無辦法。其中兩人曾在那晚去追靈貓,可也是一無所獲。」

  高個黑衣人說道:「師兄,你也太過謹慎了。即便是正道弟子,幾個毛頭小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矮個黑衣人說道:「師弟,莫要大意。在九緣山、熙和城、雙河城中,我們哪一次不是栽在了正道年輕一輩的手上。」他又對姚掌柜說道:「姚掌柜,你且回去。這件事,我們要商量一下,明日正午之前,一定會給你答覆。記住,今天的事情絕不能對他們透露半句!」

  姚掌柜點頭道:「好,老朽記下了。那老朽就在客棧靜候佳音。」姚掌撿起燈籠,又按照原路走去。

  一高一矮兩名黑衣人則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他們邊走邊向頭頂望去,尋找著特殊的蹤跡,在樹林中蜿蜒而行,行走的路線更是毫無章法,有時候進三步,就要退兩步。

  兩人都是全神貫注地尋找行進軌跡,是以完全沒有察覺到,樹林之上,有一人悄悄跟著二人。

  那高個黑衣人險些走錯,被矮個一拉,方才止住了步子,矮個黑衣人低聲道:「師弟,你怎可如此大意,萬一觸動了陣法,我們就會被困在這迷陣之中。」

  高個黑衣人嘆了口氣,說道:「赤龍道人也太小心了。靈貓失手也不是第一次,怎麼這次如此謹慎,還布下了這迷陣,害得我們也擔驚受怕!」

  矮個黑衣人說道:「師弟,靈貓確實曾經失手,可你幾時見到過靈貓受傷?那靈貓身法猶如鬼魅一般,能傷到它的,絕非等閒之輩。而且,這靈貓並非被修道之人所傷,而是被一股凌厲的劍氣擊傷。那人的武功修為,當真恐怖,赤龍道人謹慎些,也是對的。好了,不要再抱怨,你跟在我身後,莫要再走錯!」

  高個黑衣人嘟囔了幾句,也不再言語,緊緊跟在那個黑衣人身後,向林中走去。在樹林中行了將近半個時辰,兩黑衣人終於來到一個山谷,那山谷的東、南、北三面都被山峰圍繞,只有西方有一個小小的入口。

  山谷中更是沒有一絲光亮,兩人從西門走進之後,也放慢了速度。他們前方不遠處是一片低矮的山脈,高起起伏的山腳下有三間極為簡陋的茅屋。

  那三間茅屋並排而建,茅屋骨架是有樹木搭建,外圍則是由樹枝和枯草覆蓋,簡陋至極。中間那間茅屋更大一些,屋檐下掛著九盞黃紙燈,勉強照出了茅屋的輪廓。

  茅屋正前方樹枝和枯草的縫隙間,隱隱傳來幽暗的藍光。這黃光與藍光交應的茅屋靜靜矗立在詭異的山谷中,四種萬籟俱寂,唯有這一高一矮兩名黑衣人的呼吸聲。

  兩人站在茅屋前大概四五丈的位置,那矮個子凝目觀瞧,並不敢前行。高個子抱怨道:「師兄,難不成這陣法又有變動?」

  忽聽茅屋中有人說道:「你們進來吧,徑直走進來便可。」

  兩人聞言對視了一眼,矮個子略微猶豫,還是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步。

  他身子微停,見四周也沒有什麼動靜,便大著膽子向前走去。那高個子見師兄安然無恙,也跟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最右側的茅屋,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

  小虎遠遠看著前方的一切,傳音道:「逍哥,婧遙,我們要跟過去嗎?看來那操控靈貓之人就在茅屋中。只不過,這茅屋前似乎有些鬼怪,像是一個神秘的陣法。」

  芸逍傳音道:「不錯。這正是我和墨羽前幾天遇到的陣法,應該是玄陰堂的五鬼封魂陣。不過,他們在此地擺下陣法,應該為了防止有人闖入。」

  小虎傳音問道:「那怎麼辦,我們貿然闖入,會不會打草驚蛇,放走那些魔教妖人。」

  婧遙傳音道:「不會。你看這山谷,三面環山,一旦發生意外,根本沒辦法離開。他們選擇此地當是覺得不會被發現,或者他們對那個陣法信心十足。」

  芸逍點了點頭,傳音道:「婧遙,依我觀察,這陣法靈力並不強,以我三人修為必定能破。只不過,屋內之人道行似乎不低,倘若對方趁機出手,我們未必能敵。」

  婧遙微微一笑,傳音道:「我猜屋內之人也是這樣想的,他們一定覺得憑藉這陣法,加上他們的修為,即便有人來,他們也能應付。芸逍,小虎,他們絕料不到我有師父傳授的八卦雲霞衣。這等陣法靈力,根本傷不得我。我們且入陣去,看看對方虛實,如果我們能勝,便出其不意,將他們制服。即便不敵,我們也可全身而退。」

  小虎傳音道:「婧遙,你這斗篷這麼厲害啊。」

  婧遙笑著傳音道:「那是自然,這是我清虛派的鎮派寶物之一。」

  芸逍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就依婧遙之言。我在前,婧遙居中,小虎殿後。如遇危險,我來抵擋正面來人,婧遙儘快找到這五股靈力的方位,破去陣法。小虎你要守好後方,絕不能讓人斷了我們的後路。」

  茅屋雖小,可屋內坐了七人。除了剛剛進屋內的兩名黑衣人,還有四名與他們打扮差不多人的分坐兩旁。一把竹椅放在當中,上面坐的是一名紅袍道人。

  那人手持拂塵,眉頭緊鎖,過了許久方才緩緩道:「好了,這件事就如此吧。明日一早,你將靈符拿過去。有了這麼多銀錢,足夠之後五年收攬弟子所用,我們也可以回鬼面崖了。」

  那高個人一拍竹椅,站了起來,興奮道:「終於可以回鬼面崖了。我們苦苦修煉多少寒暑,卻一直與這貓鬼為伍,偷偷做這斂財之事,真是憋屈!等我回到鬼面崖,一定要明刀明槍的與正道見個高低勝負!」

  屋內眾人都被他說得熱血沸騰,連連稱是。

  這時候,屋外卻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無恥宵小,還敢妄圖與我正道爭鋒!你們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天理報應嗎?」

  聽到屋外的聲音,眾人竟是震驚,一齊站起身來。

  那紅袍道人面色凝重,冷冷道:「來者何人,敢在此地造次!」

  他袍袖一甩,率先走出了茅屋。紅袍道人表面絲毫不懼,心中卻是忐忑。外面的人不動聲色到此,他布下的五鬼封魂陣竟沒有絲毫異動,來人道行必定不凡。

  七人先後竄出茅屋,紅袍道人站在最前面,他凝視來人,只見三位少年站在茅屋前。芸逍垂手而立,婧遙輕紗遮面,小虎手持寶刀,三人都是從容不迫。

  紅袍道人微微皺眉,他沒想到三人如此年輕竟有這麼深的道行。

  可見三人站在自己布置的陣法當中,心中也是暗暗得意,他將紅袍袍袖一甩,淡淡道:「貧道乃玄陰堂的赤龍道人。不知三位是正道哪一派的弟子,可敢留下姓名?」

  芸逍說道:「原來是赤龍前輩。晚輩芸逍,這兩位分別是我逍遙派的師兄姜小虎,以及清虛派的弟子,婧遙。」

  那高個黑衣人塔前一步,點指著芸逍,問道:「你就是芸逍,還有你,姜小虎!素聞你們仗著道法詭計,屢次傷我同門,今日讓我遇到,你們休想活著離開!」

  他說完,手中寒光一閃,多了一把泛著淡淡藍光的長劍。剩下的五個黑衣人也都分別亮出兵器。

  芸逍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前輩,並非我正道弟子恃強凌弱,而是你們多行不義,我等乃是替天行道。遠的不說,便說這靈貓在徐州城內謀財害命,已是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

  高個黑人笑道:「狗屁天理,老子手中的劍,便是天理。」

  話音未落,黑衣人已經騰身而起,陰森森的劍尖只刺芸逍喉嚨。芸逍身形微動,右手彈出,以兩根手指夾住了那人的寶劍。劍身上紫芒一閃,接著又泛起幽幽藍光。

  那高個子只覺寶劍一熱一冷,心中生疑之際,芸逍冷哼一聲,一股真氣送出。劍身發出「呲呲」的碎裂之聲,高個人驚呼出聲,慌忙間,想要撤回寶劍,可他一用力,寶劍忽地碎裂。

  高個子「啊」的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已被芸逍以玄冰真氣封住了經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芸逍低聲道:「婧遙,撥雲見日!」

  婧遙立時心領神會,與芸逍同時使出八極幻劍訣的「點」字訣,二人真氣灌注到長劍碎片之上,以八極幻劍訣催動,無數碎片似流星一般射向對面眾人。

  赤龍道人驚喝了一聲,揮動拂塵撥打寶劍碎片,勉強未被碎片所傷。可其他五名黑衣人就沒那麼幸運,他們身上都有不同數量的血點。

  芸逍和婧遙這第一擊就鎮住了魔教眾人,他們各自處理傷口,卻也沒有絲毫放鬆警惕,也不敢輕易出手。

  赤龍道人拂塵一擺,冷冷道:「冷熱同修?八極幻劍訣?果然好身手,好修為!正道的小輩,莫要欺我魔教無人,就讓你們嘗嘗我五鬼封魂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