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逍與婧遙在百花谷修煉,惠音忽然來到,她見芸逍道法修為又上了一個台階,隱有萬法歸元的影子,便出言指點。芸逍心中大喜,忽地想起一人,那就是天罡劍派的大弟子韋星闌。
九緣山下,他以天罡七絕劍陣大展神威,又得若溪芳心,這件事一直是堵在芸逍心裡的結。
如今,他已習得流影劍法、離炎劍訣和八極幻劍決三門絕世功法,自信足以超過韋星闌的七星劍訣,便隱晦得問惠音真人,這幾家劍法的短長。
九緣山之事,惠音也曾聽莫劍蘭講述過,芸逍此番發問,她也明白芸逍的用意,少年心性,爭強好勝也並非壞事,便說道:「逍遙、清虛和天罡劍派,建派之初都是以劍為兵器,主修劍道。三大派的劍法,都是各創派祖師從天書中領悟所創,所以神界在以九天中的七部天的靈力賜予正道,鑄就七把神劍。
不過,三派的劍法卻各有短長,不盡相同。天罡劍派的七星劍訣由天行道人和他的師弟天殤道人所創,兩人對神界極為遵從,也一直以維護天道,斬妖除魔為己任。
故天罡劍派的劍法剛猛凌厲,殺傷力最強,戾氣也最重。七星劍訣講究以攻代守,縱使敵強我弱也絕不後退半分。這也體現了天行道人斬妖除魔,一往無前的決心。
了塵真人師姐與我創八極幻劍決,主要是為弟子修行,行俠仗義,守護一方平安,即便臨敵,也處處留有餘地。八極幻劍決與七星劍訣恰好相反,八極幻劍決招式內斂,但有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之餘力。講究以守代攻,以柔克剛,後發制人。
而玄真子師兄,心懷天下,與眾師兄弟一起創離炎劍訣,此劍訣融合了七星劍訣和八極幻劍決的長處,剛柔並濟,攻防平衡,體現了道家上善若水的境界。
可世間萬物,哪有完美無缺,都是此消彼長,陰陽相調。離炎劍訣看似攻守兼備,實則面對高手對決之時,缺少致勝的法門。因此,玄真子師兄後又領悟出冷熱之力,才使得離炎劍訣最終成型。
我正道三大門派之中,天罡劍派的七星劍訣以攻為主,面對尋常修煉者之時,威力最大。天罡七絕劍陣更是以陣法將七星劍訣的殺傷力發揮到了極致,因此也被稱為正道第一殺陣。
可七星劍訣,剛猛有餘,後勁不足,若高手對決,只要你能夠抵禦住前十回合的進攻,此劍訣防守不足的弱點就會體現出來,很容易被擊敗。
這,便是七星劍訣的弱點,韌性不足,遇到挫折,極易失控。是以天罡劍派門規最為嚴格,為的便是約束門下弟子循規蹈矩,不能出絲毫差池。
再後來,玄真子與子譽師弟又拜訪一位武學上的大宗師,蒼穹五老中的磨刀老人。磨刀老人的刀法冠絕古今,子譽師弟天縱奇才,在磨刀老人的指點下,潛心修煉,創出了幽寒刀意。
這刀法與天罡劍法類似,有刀法的剛猛凌厲,卻無劍法的輕巧靈動。子譽師弟曾說過,要想發揮這套刀法的最大威力,就要領悟刀法劍意的境界。
子譽師弟天賦異稟,乃我輩中的佼佼者。奈何......還有之後的玄通,這兩人當真可惜。」
芸逍默默點頭,對道家各派的功法法也有了更高層次的感悟。七星劍訣重攻,只要自己能夠抵禦住星闌的前番攻擊,也未必不能勝他。他想了想,又問道:「惠音師祖,那流影劍神前輩的流影劍法如何?」
惠音淡淡道:「流影劍神乃蒼穹五老之一,若論劍法修為,當屬天下第一!流影劍法並無明顯的攻防之分,此劍法配合流影一派的神行幻影功,一招一式都是攻守兼備,可攻可守,當屬劍法中的巔峰。
若只論劍法招式,要強於正道三大門派。
只不過,正道三大門派的功法都要配合道法修為才能發揮最大威力,若從真正的破壞力去看,正道三大門派的劍法還是要強於流影劍法。
逍兒,你得了流影劍神真傳,如今又學會了逍遙和清虛派所有功法,當好好領悟,找到屬於自己的功法之道,以廣大我正道功法的境界。」
「是,逍兒記住了!」
芸逍的惠音真人誇讚,心中頗為高興,可猶豫片刻,他還是問道:「師祖,既然流影劍神能夠創出這絕世劍法,必定也是絕頂聰明之人。他能開創流影一脈,也足見其心胸豁達。
那為何他多次相求正道,想要修煉道家法門,為何我正道前輩們卻多番拒絕?
玄夷師叔曾對我說過,道家收徒極為謹慎,是擔心收的徒弟天資不好,心術不正,修煉道家真法之後可能誤入歧途。
可弟子到過流影城,少城主浮生,流影七俠,他們明明都是善良的人,且有俠義之心,正義凜然,為何不能學修習道法?」
惠音似乎早就猜到芸逍有此一問,淡淡道:「玄夷師侄所言不錯。這道家天書乃先天五太中形成的七卷天書之一,非天賦超絕之人不能修煉,逍遙、天罡和清虛三派功法都是從道家天書中領悟,玄妙無窮。
正因如此,修煉之人不但要同樣天賦超群,心智也要異常堅定,否則後患無窮。因為每一卷天書都內含無窮的力量,也充斥著極大的危機,對人的心性有極高的要求。
修煉魔界天書之人要克服恐懼,恐懼衍生憤怒,憤怒便是魔的根本。
佛家天書要克服的貪婪,貪婪之心催生欲望,欲求不滿,就是對貪婪之心極重的表現,一旦慾念無法控制,便會讓人生出貪嗔痴,而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修煉巫族的天書必須克制的是命數,巫術可溝通神界,窺探天命。當一個人知曉天命,便一定會想要逆天改命。妄圖改變命數而不得,就會怨天尤人,干預這人間運轉的法。
道家天書包羅萬象,修煉之人要懂得無為的智慧,要拿得起放得下,要經歷萬般痛苦卻不生惡念,要諸多力量卻不都動私慾。若非如此,便會被亂了心智。
這就是修煉道家功法的基礎,所以道家功法並不是人人都能修煉,要選擇有緣的人。
天賦不夠的人修煉,無非是虛度光陰,心智不足的人修煉則可能墮入魔道。
人界四大正道乃應神界召喚應運而生,肩負替天行道的重任,故各大門派收徒都是謹慎之極。於人界而言,這看似不平等。但以六界觀之,卻是公平。
其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絕頂聰明之人沒有修煉道法,不過,他們只修武功也能稱霸一方,行俠仗義。
就如你聽到過的蒼穹五老,可以說是人界武道的巔峰,除了進入玄境的仙級高手,一般的修道人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只是不能御使法寶,不能夠登入仙界而已,這可能就是命數使然。」
芸逍緩緩點頭,思索著其中的深意,很多東西他還無法理解。婧遙也是難得的用心聽著,這些事情,惠音真人從未與她講過。
惠音見二人都若有所思,甚是欣慰,可卻假意沉下臉來,對婧遙說道:「遙兒,平時,你也玩皮胡鬧也就算了。今日,你竟然帶著逍兒到這百花谷來。你可知你肖師姐在忘情居閉關,不願外人打擾嗎?」
婧遙聞言,低下頭,喃喃道:「師父,遙兒是覺得暮霞峰上都是女弟子。
芸逍一個男弟子,多有不便,所以才帶他到了這裡。而且,自打遙兒入門那天見過肖師姐一面後,遙兒再也未見過她。遙兒也想......」
芸逍趕忙解釋道:「師祖,婧遙卻是好意,她是想尋一安靜之地傳授逍兒功法。還望師祖莫要怪罪於他。」
惠音遙望者花海盡頭,輕輕嘆息,道:「罷了。一百年了。我曾答應了塵師姐不再收徒。當年,我有意讓你拜在疏影門下,奈何她還未過了那關。無奈之下,我才破例收你為徒。可如今......」
惠音轉過身來,淡淡道:「好了,你們便在此修煉吧。再過幾日,你就和逍兒一起下山。今年七月十五,你們和姜小虎、常念兩位師侄一起去冥界,也算是歷練一番。」
惠音說完,飄然而去。
婧遙偷眼看去,見惠音已走,長出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白澤靈獸適才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見惠音離開,就湊到了婧遙身邊。婧遙撫摸著它的頭,說道:「白兄,師父說了,再過幾日,我就要跟你們一起去下山歷練了。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你會捨得嗎?。」
婧遙說完,抬眼望去,自從入門以來,她還從未離開過暮霞峰。即便是偶爾下山,也都是當日便會。剛剛師父說讓她下山歷練,她心中雖是期待,可也捨不得這百花谷,所以才隨口對白澤靈獸說了這些話。
那白澤靈獸早通靈性,也聽出了婧遙話中的意思。它對百花谷的喜愛完全不亞於婧遙,百年來,它都一直生活在黃海中,又被那千年煞氣所侵,痛苦不堪,直到被芸逍所救才得以擺脫。
可才從那之後,自己卻一直在無相袋中,無聊至極。
所以,百花谷這幾天是白澤靈獸覺得最快樂的日子,眼下聽說要離開,它心中滿是不願。
婧遙剛剛說完,白澤靈獸就掙脫了婧遙,直朝百花谷深處奔去,在百花谷中肆意飛奔,享受著這裡是美景、寧靜和充盈的靈氣。
芸逍略一吃驚,可他也明白白澤神獸的用意,並未阻止。婧遙望著白澤歡樂和不舍的樣子,心中感慨,淡淡道:「看來,白兄也跟我一樣喜歡這裡。」
芸逍本想去叫回白澤靈獸,他聽出了婧遙心中的不舍,又想到自己離開齊源山已久,對那裡的思念就如婧遙現在的感受。他明白婧遙心中不舍,也不去打擾,只靜靜得看著她。
婧遙忽然猛地抬頭,驚叫出聲:「哎呀,白兄,你不能再向前了。」
芸逍抬頭望時,卻見白澤靈獸一路向西,在紅日的照耀下變成了一個白點,眼見就要消失在視線中。芸逍知道此地乃暮霞峰的聖地,想必有些禁忌之處,當下運起追風望月步朝著白澤靈獸的方向御空飛去。
婧遙也緊緊跟在芸逍身後,說道:「夕陽落處忘塵居,那是肖師姐閉關的地方,還有我派神獸守護。白兄乃靈獸,說不定——」
婧遙話音未落,卻聽前方傳來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吟之聲,直震得百花谷顫了一顫。原本平靜的花海上忽地掛起一陣狂風,吹得芸逍身形一晃,險些栽倒。
婧遙臉色煞白,驚道:「遭了,那是我派神獸洪飆麒麟!」
芸逍聽到「洪飆麒麟」四個字,頭腦中忽地閃出當年他在逍遙派禁地中遇到雷宵麒麟時的畫面。他想到白澤靈獸還未長成,若驚動了這上古神獸,後果當真不堪設想。他運足十成功力,一把拉住婧遙的胳膊,向前方疾馳而去。
兩人貼在花海之上飛行,忽地一陣狂風再起,將地上的花瓣卷在半空。
芸逍身形一頓,與婧遙一起落到地上。只見前方花瓣漫天飛舞,花瓣之中,白澤靈獸四爪深深陷入地面,弓著脊背,似是要隨時發動進攻。
而在它的身前,站著一個高兩丈有餘的巨獸。那巨獸長著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龍尾,雙目如燈籠一般,正在瞪著白澤靈獸。
芸逍心中暗道:「不好,這一定就是婧遙口中的洪飆麒麟!如果它發起怒來,以我和婧遙的道法修為,恐怕難以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