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吹得人心醉,秦風看著手中的鹽粒,喃喃低語道:「你們可覺得這鹽與我們日常所食用的鹽有何區別?」
「不夠細。」有人搶先說道:「可是要再加工?」
前水師把鹽池開了一個頭,等棲落山莊的這幫弟子們來了以後便移交給他們,留下兩個帶教後全身心地帶著樓大師師徒去造船去了,他們也算是半道出家,能曬出鹽來就是大成功。
「這是鹽,但只能算是粗鹽,裡面還有泥沙等雜質,要想做出最適合食用的鹽,還需要一道工序——過濾。」秦風說道。
其實原理簡單,粗鹽中含有少量泥沙、可溶性的其他鹽等雜質。泥沙不溶於水,可以將粗鹽溶解後進行過濾而除去;對蒸發後得到的晶體進行洗滌,可除去其他可溶性鹽。
「東越的老方子說來也算清楚,將這些粗鹽倒入木桶中化開,兩個半時辰後泥沙可以完全演淀,將分解出來的上層清液引流到另一個乾淨木桶里。」
「採石灰石,用硬火燒製成的木炭將其燒之,成為生石灰,加水製作成石灰乳,並將其清洗三遍,將清洗好的石灰乳倒入裝有鹽水的木桶里攪拌,可去除此時鹽中的苦味。」
「此後再蒸,便可獲得精鹽,可是這樣取出來的鹽並不算上等。」秦風說道:「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方子可以嘗試,你們可知道上等的雪花鹽?」
眾人齊齊搖頭,精鹽便是他們曉得最細膩的鹽,何來的雪花鹽?
秦風一梗,看來東越的人還不知道有雪花鹽這種鹽中精品,他眉頭微微展開,與蕭令瑤以對視一眼,若說有咖啡這新奇的東西可以賺取銀兩的話,現在又多了一條——雪花鹽!
這雪花鹽是采自海鹽中形似雪花的結晶部分,其顆粒尤其細膩純淨,哪怕是將其化成鹽水,倒在白紗布上過濾,那紗布依舊純淨如新,毫無雜質。
更不要說其味鮮、含有天然低鈉,菜餚以其入味,味道絕佳,此前秦風還以為這雪花鹽是皇家所用,後來發現皇宮裡的菜餚也不過是採用精鹽,並不見雪花鹽的影子。
可見是東越還沒有在工序上加以變化,工藝上跳開了一步,並沒有機會得到雪花鹽!
蕭令瑤一下子就猜到秦風所想,若真有他口中雪花鹽的存在,只要苦崖製造出來,便可以想法子銷售出去,東越不允百姓碰鹽,但東越以外總不歸他管吧?
從境外流入東越的雪花鹽,他東越管得著嗎?
只要牢牢地控住製作雪花鹽的工藝,這雪花鹽便只有苦崖可產,豈不是專營?
蕭令瑤心中雀躍,這樣一來,除卻咖啡以外,還有這雪花鹽可以大做文章,不怪得秦風如此激動,她立馬說道:「要如何造出這雪花鹽?」
「且容我研究一二。」秦風拍拍手道:「搜集一批粗鹽送至我處。」
柏澤遠精明,一下子明白了,就算研究出來了,這工藝也得保密才是,若是人人知曉,這雪花鹽的價值便大打折扣,當下拍著胸口道:「姐夫放心,我必定安排妥當了。」
「諸位辛苦,今夜好好加餐,休息好了方才繼續,鹽池關係著苦崖百姓日後的生活,你們如今操持的可以說是百年大計,諸位都是了不起,乃至是創造歷史的人物,多謝諸位!」
秦風轉身,朝著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這些人本是下九流出身,鮮少被人正眼瞧過,這苦崖之主對他們如此高看,個個受寵若驚!
「公子,不可!」有人率先扶起秦風,急切道:「若非公子發現此間,又引領著大傢伙在這裡開天闢地,我們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存在,哪像如今這般充實?」
「就是,以前渾渾噩噩混江湖,可江湖是什麼?我們也不知曉了,江湖不為朝廷所容,看似不干涉,但朝廷對江湖幫派顧忌頗多,哪裡還有真正的江湖?」
「到了苦崖,才知道我們可以做不同的事情,可以修路,可以造鹽池,還可以從商,之前聽夫人說過,在苦崖,再沒有賤商之說,往後我們也可以嘗試?」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均是對新生活的嚮往,在這裡有不同的制度和認識,是他們在東越從未接觸過的,以前也從未有人說過他們可以有許多選擇,甚至主動提供機會。
以往要拼出一條路來,只能靠自己摸索,現在卻有人指路,豈不暢快?
秦風看他們士氣大增,心下欣慰,再看曬黑了的柏澤遠,說道:「大家忙活,我和你們柏小公子還有幾句話要說,我這就叫人送些食材過來。」
柏澤遠差了人進城,帶著秦風的手信去找柳氏的人安排,再將兩人帶進鹽池邊上的房子裡,這些房子也是臨時搭建的,十分簡陋。
堂堂的棲落山莊柏小公子到了苦崖,再沒有半分以前貴公子的模樣,皮膚都黑了許多,要是柏江看到這樣的他,不知道做何感想。
柏澤遠猜到秦風要和自己說什麼,奉上茶後笑眯眯地說道:「姐夫是想問我以後有什麼打算吧,其實——我覺得負責鹽池蠻不錯的,我喜歡。」
這小公子倒是乾脆,蕭令瑤的手頓了頓,相較於趙倫的迷茫,柏澤遠幾乎沒費什麼吹揮之力就確定了想走的路——管鹽。
秦風若有所悟,又聽到柏澤遠說道:「姐夫,我對你剛才所說的雪花鹽很感興趣,若是真能造出來,是不是能反賣給東越,到時候去薅東越的銀子?」
「如果工藝成熟且能保密,這雪花鹽能成為苦崖的獨家商品,自然是可以。」秦風說道:「同時還要解決掉東越對苦崖的威脅,兩國正式通商。」
聽到秦風說的兩國,柏澤遠身體裡的血液都燒了起來,山莊的弟子說到了這裡找到了新的方向,其實他何嘗不是如此?
江湖幫派在江湖,其實什麼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棲落山莊為何能養活那麼多弟子,其實也是靠從商,那些弟子學成以後要麼在山莊效力,要麼也是給人出賣武力。
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在更暢快的地方做同樣的事情?
造鹽,賣鹽,把鹽賣給他國,叛出東越,待有朝一日折回去賺東越的銀子,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