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一走了之

  洪公公看出元帝的心不在焉,暗道戲都演到這裡了,除去他二人及底下經手的人,無人知曉陳皇后葬的並非是皇后陵,元帝將來也不會與她合葬。

  可惜老奸巨猾的洪公公也有猜錯的時候,元帝在意的根本不是葬陵之事被人察覺,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趙倫行事差火候不假,可瑤兒與秦風從來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今日當著百官的面離開送喪隊伍,完全不像他二人平時做派,他們如何敢當著百官的面堂而皇之地離去,趙倫更是出手打傷大理寺卿!

  元帝的心思翻湧,終是在合葬之後迅速叫來洪公公:「著人去公主府,立刻!」

  洪公公正要交代下去,元帝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這可把洪公公嚇得不輕:「陛下……」

  「你親自去!」元帝說完後卻按著額頭,不妥,洪公公是他身邊最親近的近侍,若是貿然離開豈不是雪上加霜:「罷了,你著幾名侍衛去公主府打聽情況。」

  洪公公原本就是要勸阻,見元帝想通了欣喜不已,趕緊領領命安排去了,那宋洛與白北堂離元帝的位置最近,見陛下與洪公公竊竊私語,兩人可謂是各懷心思。

  白北堂的心思從來活泛,但宋洛卻是憂心忡忡,自家那兒子眼見得秦風等人不知蹤影,從剛才起就板著臉一言不發,幸好今個是喪儀,不然還以為他要給皇帝陛下臉色看。

  但眼下情況如何無人敢張嘴發問,這皇子皇女和皇女婿不肯給嫡母送喪,實在有違倫理!

  皇家本該是天下百姓之表率,陛下若是不懲戒難平眾憤,宋洛曉得,縱然是不能上朝當場覲見,都察院那幫老古董也不會放過駙馬爺等人,肯定是要參一本的。

  他能想到這一點,宋清明恐怕也是擔心秦風接下來不好過?

  事實並不如宋洛所想,宋清明哪裡擔心都察院會參秦風等人,他只曉得從他們走進那片密林開始,恐怕在東越再難見到秦風三人,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他心內惆悵無比,餘光掃到一隊侍衛悄然離開此地,心底的擔憂徹底放大,他們,應當已經離得遠遠地了吧,不知會否被陛下抓住痕跡,若是被抓回來……

  宋清明慌亂地閉上了眼睛,秦風啊秦風,你這股風到底刮向何處?

  再說那隊侍衛領了君令便騎馬離開,倉促間返回都城,一進城門便馬不停蹄地朝公主府而去,遠遠地見到緊閉大門的公主府,門前不見看守的侍衛,領頭的侍衛隊長心頭微緊。

  待下馬後前去拍門竟是無人響應,想到元帝的命令,這侍衛隊長索性翻牆而過,只是雙腳剛落地,觸目之下令他汗毛倒豎,院中七零八落地躺著人。

  再看他們身上的制服,不是公主府的侍衛是何人?

  這名宮中侍衛隊長心頭大駭,率先想起的念頭是公主府遭了賊人,但同時能放翻這麼多侍衛,豈是一般人等可以辦到的,待在府里看了一圈,更駭人的事實才浮出水面!

  一時間,這名領命而來的侍衛隊長面色鐵青,怎麼會讓他遇到這等事!

  當朝駙馬爺、錦華公主、五皇子帶著府中親近的下人一夕從都城消失,侍衛們只能拿著從公主府找來的信物與信件返回皇陵復命。

  陳皇后已經下葬,元帝並未第一時間返回都城,而是去往皇陵附近的別院暫且住下。

  夜深人靜時,元帝終是聽到回報,與元帝站在一處商量朝中要事的宋洛與白北堂均感覺到元帝身上無法壓抑的怒火:「你,再說一次?」

  「回稟陛下,公主府的侍衛與下人均被藥翻在地,府中財物與衣物少了不少,這一看便是公主與駙馬有意而為之,恐怕……公主等人不會再回都城,更不會返回公主府。」

  那侍衛隊長說完,忙俯首道:「請陛下息怒!」

  元帝微微起身,雙手撐在桌案上,眼底的血絲比剛才更重了些:「五皇子府呢,可有去?」

  侍衛隊長暗自驚心,幸好他知曉五皇子是與公主、駙馬一同離開,從公主府出來便直接殺向五皇子府一探究竟,若不然難逃問罪。

  「陛下,五皇子府倒是無人被藥翻,只是據侍衛們說五殿下自從住進公主府後便再沒有回去過,走的時候僅帶走身邊伺侯的幾人,只是……」

  見他面色猶疑,元帝早失了耐心:「說!」

  「府里的財物全然不見,還有衣物也是,聽聞五殿下去公主府前就讓公主殿下帶走了不少……」侍衛隊長本想說他們本就是有意離開,早就做好準備,看著元帝的臉色哪敢開口!

  洪公公與宋洛、白北堂大氣不敢出,宋洛更是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殿下他們是鐵了心要與陛下過不去,只是那封信里不知道說的是何事?

  洪公公心緒更是複雜,仍記得上次皇寺之事後,公主殿下也是留下信件給陛下和駙馬。

  只是較之那時候,公主是有難言之隱,恰好那位夫人又在其中出手,還有鎮北侯與前世子爺攪局,可謂是無奈之舉,尤其公主還身受重傷,的確是躺了好幾個月。

  但這次,可是光明正大地與陛下唱反調,就為了皇后出喪之事,這!

  洪公公自認為圓滑至極,此時也不敢說半個字,嘴皮子都不敢掀一下,那侍衛隊長遲遲不敢抬頭,也不知道時間是如何流逝的。

  此間別院裡原本是曲徑通幽,夜間格外清靜,現在這份清靜卻是壓在眾人心上的大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白北堂更是懊惱不應該強行過來,原本陛下召見的只是宋洛。

  如今讓他率先知曉這皇家秘事,著實為難,宋洛餘光瞟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白北堂,心底如何不知這位白副相從未死心過對權力的爭奪?

  「下去。」元帝終於揮退那名侍衛隊長,那人半分不敢多停留,恭敬地出去了。

  元帝手撐著頭,看著擺在面前的書信,洪公公這才說道:「不如由老奴替陛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