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借題發揮

  「陛下,如今正是國喪之時,未到百日,豈可見血?」洪公公終於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不如先行收押,等百日後再行刑?」

  元帝是被武安侯氣暈了頭腦,竟是要斬立決!

  皇后喪期未過就見血,別的不說,都察院那幫老傢伙就會跳出來說三道四,「陛下,反正那兩家人都被幽禁,如今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幾時殺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何苦在這個空檔見血呢,實在不吉利呀。」洪公公苦口婆心道:「如今武安侯帶軍私逃是事實,他兄弟兩家人是逃不掉的,陛下成就了皇后一世英明,何苦最後關頭付諸一炬。

  元帝其實早冷靜下來了,他之所以不肯退讓,無論如何也要讓蕭令瑤等人給皇后送葬,也是因為祖制,他坐在這個位置,不可能違背祖制,讓臣子和百姓抓住把柄。

  他長長地舒出一口中氣,三千大軍,能藏到哪裡?

  「發朕的密令出去,必定要查到這三千大軍的去處!不管他們藏在哪裡,只要還在東越境界,必須找到他們,他們是謀反,朕絕不輕饒!」

  洪公公點頭道:「陛下,若是這三千軍馬去了南瀛或北漠呢?」

  投敵?元帝的眼睛眯了起來,沒錯,姓肖的還有可能帶著這些人馬投奔敵國,這是他最好的選擇,否則,東越哪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所以,「既然沒有向北方去,那……東南?」元帝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逮到了重點,忙喝令道:「既是如此,讓紫吾衛和飛龍軍重點查東南,要快!」

  若是他們真投奔了南瀛,此事也要捂緊,若是讓百姓們知曉這樣的事情,只怕惹來非議。

  他堂堂的帝王居然無法約束親封的侯爵,傳出去都是貽笑大方,若他們真的投奔了南瀛,這是在他被迫接受借道通商之事後的又一記狠厲耳光,南瀛,南瀛!

  洪公公哪裡知道自己的一番見解倒是間接幫了秦風的大忙,曹景埋的線可就在東南!

  元帝氣急敗壞,洪公公也不敢耽誤,急速傳信出去,再看這滿宮的素白,心底直哀嘆,這國喪期間哪來這麼多事兒,再想到一直沒有入宮的秦風三人,洪公公的心臟又微緊。

  他到底生出了那麼一絲異樣的感覺,但這感覺也讓他抓不到頭緒,僅僅是在心底划過那麼一瞬,就伴隨著這密令急傳出的緊迫性而消失。

  此事屬於機要,如今知曉的人不多,就連宋洛也被蒙在鼓裡,行軍本就漫長,又是從都城到望安山這麼遙遠的距離,除非鎮守望安山的莫將軍發現大軍遲遲未到,才會發信詢問。

  若不是袁不期去北關的路上發現不對勁,還要等到莫將軍反應,到時候就晚矣!

  秦風他們在宮裡的消息來源少,不知道洪公公這不經意的「助攻」之舉,當初程老先生的喪事流程都頗多,更不要說國喪,是以這些天下來,趙倫在公主府被養胖了。

  他本是習武之人,但耐不住公主府的飯菜香,吃的過多,臉上的肉肉眼可見地長了起來。

  不過他多日未去戶部,戶部那邊也無人理會,惹得林賢也吐槽了一句:「這可真是如了某些人的願了,戶部藏著兩位皇子,這一山不容二虎,總得有人下山。」

  「咱是自願下山,不是不願意相爭。」孟女官一改在五皇子府的老婦裝扮,如今一襲勁裝,看著是女中豪傑的模樣,他看著在一邊核算的秦風與蕭令瑤,見秦風搖頭,心也一悸。

  「車馬已經備好了。」秦風終於放下手中帳本,看著諸人:「只是可惜……」

  林賢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可惜什麼?」

  「要更穩妥一些的話,這次不能一起走了。」秦風輕輕地嘆了口氣:「壁虎斷尾,雖小痛也是損失,可惜,可惜了。」

  林賢聽秦風此前的口風,應是準備帶著那些掌柜們一同離開,現下似乎又有了新的考量:「你可是有新的擔心?」

  「炸藥包被山洪衝出來,左平道查到龍七接觸過硝農,已經懷疑上我了,只是他沒抓到更多的證據無從下手,除去他以外,袁不期在這時候回城,且沒有再離開,也讓我不安。」

  「袁不期對我的興趣似乎緣自我的面相,還有龍七的面相,倒談不上什麼特定的理由,可紫吾衛是有些本事的,他的敏銳力也驚人,這左有狼,右有虎,不能貿然是其一。」

  「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苦崖不能暴露……」秦風說道:「苦崖如今不具備防守和反攻的能力,上回我去苦崖時曾將炸藥的方子交給夫人,但采硝需要時間,製作更需要時間。」

  「人手與戰力方面根本不能與東越相比,若是計劃太絕然讓苦崖暴露,一切都將被扼殺在搖籃中,這並非我所想,所以計劃需得再變通一下。」

  秦風說完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林賢等人圍攏過去,趙倫看清楚紙上的字後,有些懵。

  他抬頭看到的卻是眾人恍然大悟的神情,微微撇嘴,不過是「借題發揮」四個字,這四個字里還能藏著多玄機,為什麼一個個都好懂的樣子!

  「我看可行。」孟女官說道:「此番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

  靜議堂外,荊無命豎著耳朵聽了這半天,終於忍不住去拐白淺的胳膊:「駙馬什麼意思?」

  白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跟了駙馬爺這麼久也不見長進,倒是與五皇子像一對傻兄傻弟,清了清嗓子說道:「這種事只能與聰明人講,你覺得自個聰明嗎?」

  荊無命被臊得滿臉通紅,嘀咕道:「沒你聰明。」

  「知道就好,駙馬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嘛,人是要走,但不能讓陛下知曉我們去了哪裡,更不能讓陛下的思路往西南,往苦崖跑?現在的苦崖還不具備與東越交手的實力,可懂?」

  「那要怎麼讓陛下不把……」

  荊無命還想往下講,對上白淺欲說還休的眼神閉上了嘴巴,媽的,笨就算了,還能讓人瞧出來笨,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算了,他就是一跟班,有駙馬爺那精明的腦子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