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重返都城

  「廢話,夫人她豈是尋常女子,我二人在一處自是商談大事。」柏江心裡痒痒的,他哪裡不想拉拉小手,像從前那樣抱抱她,可現在兩人間隔閡未除,他哪敢。

  再想到剛才容瑩安稱原本有意中人,只是那位遭了元帝的毒手,他心裡一時酸澀無比。

  讓他和皇帝比,他敢,和一個已經故去的男子相比,他怎麼比?那人一死,留在她心裡的全是好的一面,壞的一面都成過往,他不禁頹然道:「你弟弟們叫?」

  「他二人正在習武,不敢過來打擾父親與夫人。」柏澤遠說道:「父親也該好好努力,幾時能讓孩兒再稱夫人一聲母親?」

  自從容瑩安想到過往,他的身份便變得尷尬,一時間也不能再像兒時那般叫她一聲母親。

  柏江拍拍兒子的肩膀:「你如今也大了,此番救你阿姐出來便是大功一件,夫人她心中有數,只是到底心中鬱氣難消,你放心,將來我們一家人必定整整齊齊。」

  「阿姐與秦風此番同回隋城倒是整出不少動靜,阿姐身邊有我們及夫人的人護著,兒子倒也放了一半的心,不過……」柏澤遠突躬身說道:「兒子也想去都城。」

  「你說什麼?」柏江聽了直搖頭:「瘋了不成?那左平道緊盯著你阿姐與秦風不說,那元帝麾下如今多了一人,此人極難對付,你安心留在洛城,靜等時機與秦風他們接應就好。」

  柏澤遠一思慮,心下雖然惋惜,終是不敢貿然前往都城壞了秦風大計,唯有嘆息。

  天下之大,他也想出去闖蕩一番!

  容瑩安所為其後通過密信傳往隋城,收到信件後的蕭令瑤正在火盆前焚著紙錢,面前的香爐里三柱香快要燃盡,芸姑說完密信內容,驚喜道:「夫人寶刀未老。」

  「我的箭術也是幼時由阿娘教導,可惜多年未練有些生疏,阿娘如今是撿起來了。」

  芸姑知曉那鎮北侯中了箭要帶傷入隋城,心下歡喜,他們收到信也需要時日,估算一下時間,明日或後日陳天嘯就有可能抵達都城,此事已經在隋城傳開!

  蕭令瑤聽完未有說話,雙掌合什嘴裡默念著經文,芸娘知曉她在替亡故的舊人們誦念,一時間也沉默,自打殺了陳伯遠,小主子的心緒平靜了許多。

  不過一日後,鎮北侯入都城的事便從傳聞轉為真實,城門處禮部親自相迎不說,就連元帝身邊的大太監洪公公也來了,這陣勢倒有些迎接外賓的意味。

  陳天嘯一路騎馬奔波與受傷的緣故,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看在眾人眼裡自然而然地解讀為他因喪子之痛而面色慘澹,卻不知他這幾日下來,悲痛少了些,恨卻熾烈。

  抬頭看著久違的城門,陳天嘯握緊韁繩,眉宇間的戾氣越發濃烈。

  當年離開時仍算風光,如今歸來卻是治喪,路上還被不明人士傷了手臂,不論是伯遠之死還是他無故受襲,這兩件事情都要再推敲推敲,面對洪公公他也難有好臉色。

  人家死了兒子,這副樣子也在情理之中,洪公公給自己一番告誡後說道:「陛下知曉鎮北侯奔波勞累,特派咱家前來傳話——鎮北侯暫且不用入宮,先返回鎮北侯府要緊。」

  「多謝陛下體諒。」略一沉吟,陳天嘯終是保持理智翻身下馬叩謝皇恩,只是低頭一叩 時,眼底的猩紅幾乎快要藏不住,好在抬頭時才掩了去。

  他身後的杜澤與蔣名分跪在他後方左右,早在剛才就打量過城門口的布置,看上去竟是與之前無異,屬於正常的布防,杜澤離開都城的時候年紀小,對隋城的印象已經相當薄。

  蔣名則要記得清晰些,再回到繁華都城,心中不可謂不驚,短短的數十年間,只是略一窺視,便可見城中較數十年前更華麗,街道也更平整,在附近圍觀的百姓似十分富足?

  都城不愧是都城,再想到北關貧苦的百姓,蔣名心中暗道無人不願意在富庶之地生活!

  洪公公見這位侯爺也算是遵從,也不去計較細節上的事,欣慰道:「侯爺先歸府中,咱家這就回宮中復命,想必不久後便會與侯爺見面了。」

  侯世子之死終究要放到檯面上不是,洪公公見陳天嘯的臉色又肅然了些,趕緊撤了。

  陳天嘯入了城,打發走禮部的官員,立刻上馬回鎮北侯府,沿途的百姓早聽聞這位鎮北大將的威名,見他馳騁的模樣果然名符其實,一路上倒也呼聲不斷。

  若無親子死亡之事,陳北嘯自是受用的,可惜百姓的歡呼也勾不起他高漲的情緒,直至來到鎮北侯府前,見到在府外看守的人,眉間更染戾色。

  一人從府門中邁出來,一見到他便前來拜會:「在下大理寺卿左平道,恭候侯爺多時。」

  「左家的小子?」陳天嘯記得以往大理寺卿並不是眼前這位,看他年紀不大,卻升遷得如此快,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左家了:「步步高升,左家門楣有光。」

  蒙天奇一道前來,一行人風塵僕僕,卻無人敢喊歇息,見到左平道,蒙天奇好歹鬆了口氣,刑案歸大理寺主管,他能護著鎮北侯活著返回都城也能向陛下復命了。

  左平道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只是態度比平時對別人要恭敬些,畢竟世子之事棘手。

  寒暄結束,陳天嘯飛速地步入府中,府中下人原本就不多,跟著陳伯遠來的最得力的周晉沒了,剩下一個管事還算是老熟人,一見到他來,立馬撲通跪下了:「侯爺恕罪!」

  世子沒了,他們這些在跟前伺候的下人都得不了好,被打殺都是應該的!

  人皆有求生之欲,這管事一跪 ,府里上下所有人都跑下了,高呼著饒命,陳天嘯的眼皮狂跳,顧不得左平道與蒙天奇還在左右,啞著嗓子道:「世子在何處?」

  入府連口水都未喝,陳天嘯便踏入了陳伯遠的臥房,剛到門口,那門未開之時就能感覺到絲絲的寒氣從縫隙里往外透著,炎夏之季,人尚未進門就先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