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是敵是友

  「夫人箭術無雙,要傷那陳天嘯有何難?我估一估時辰就讓廚房提前準備好了燕窩粥,請夫人享用。」柏江暗道自己當年也就是趁火打劫才抱得美人歸,要不然死在她箭下了。

  容瑩安長嘆一聲,倒是順手接過燕窩粥,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出生那年,祖母替我尋國師看相,彼時那位大師言我此生情路不順,一生坎坷,晚年才有福可享。」

  「胡說八道!」柏江一聽就怒了,忙說道:「你現在就沒福氣了嗎?」

  對上容瑩安茫然的眼神,柏江一陣心虛:「夫人,我知錯了,知錯了,看在一雙孩兒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當初我見色起義趁著你頭疾之時趁虛而入,哄了你與我做夫妻……」

  「你可知我心中有人?如若順利,什麼前朝今朝都與我無關,我們會將前朝舊人安置去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讓他們可以在那裡安居樂業,我則會換個身份與他共度餘生。」

  柏江只曉得她與皇帝的糾葛,突然間聽說她有心上人,心中又苦又澀,還有些酸:「誰?」

  「他已經死在皇帝的暗算之下。」容瑩安說道:「蕭佑害了他,你可知我清醒過後知曉自己竟又與你有了孩兒,幾乎羞憤欲死?」

  她的語氣頗是清淡,但神情並不讓柏江輕鬆,皇帝也好,他也好,怎麼拼得過一個死人?

  「死者已逝,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柏江嘆了口氣。

  容瑩安沒有說話,默默地看了他少許,說道:「你可知我現在未曾離開棲落山莊,除了因為孩子,也因為看中你棲落山莊可助凝兒與秦風一臂之力?此為利用?」

  「夫人,話說明了就沒意思了,我柏江雖不知你從前愛慕之人是何許風骨,但也自認為是個聰明人,否則如何坐上這莊主的位置,如今不過是你情我願。」

  「為了夫人與棲落山莊,我是甘願利用,更不要說我還是他們的父親,也要承擔起父親的責任,狗皇帝若是知曉你我的關係,山莊上下難活命,秦風那船我是非上不可。」

  容瑩安看向手裡的粥,心內終是起了一絲漣漪:「柏江,若不能成事……」

  「一家人整整齊齊最好,如若不能,你們在我後面站著,我給你們頂著。」柏江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幾時願意放下,我等到什麼時候,我也得好好惜命,起碼要比皇帝活得久。」

  容瑩安嘆息一聲,終是進了房間喝了粥,這才言歸正傳:「這次得知曉陳天嘯的動靜得以靠鎮北軍早些年埋下的釘子,重新聯絡上後便重新啟用。」

  「陳天嘯是秘密出行,此人能知曉得這麼清楚,看來這些年在鎮北軍里發展得不錯,起碼是陳天嘯的親信。」柏江敏銳道:「此人如今是何身份?」

  「已經是陳天嘯麾下三員干將之一。」容瑩安說道:「凝兒傳來信,前朝定國公等人一直未曾放棄,如今定國公與孟女官潛入五皇子府與寒兒為伍。」

  「其餘人等,蘇越安以身伺虎,自願被大理寺所捕,以死離間蕭佑與陳天嘯,其餘人等則撤去了北關,準備盯著鎮北軍的一舉一動,恰逢我與那位重新聯絡上。」

  「如今那位已經與他們對接上,北關的網倒是鋪開了。」容瑩安談笑間頗是大氣,似乎輕描淡寫,柏江卻知道要在鎮北軍中埋下釘子談何不易,她多年前就開始布置。

  不僅如此,如今跟在蕭令瑤身邊的那批暗衛也由她一手帶教出來,他也是運氣好,若非當年夫人被人追殺誤傷了頭部,豈能由他占了便宜?

  如此一想,柏江頓時汗顏!

  「夫人大義,不願連累百姓受苦,雖要對付鎮北侯,但也不願意北關失守禍及平民。」柏江由衷地說道:「蘇越安挑撥在前,你暗傷鎮北侯在後,這樣一來,他們已經互相猜忌。」

  「對了,秦風傳信過來,凝兒弄死了鎮北侯世子,不過這罪過怕是要栽到皇帝身上,這一來二去來往的,鎮北侯入都城後可是有得瞧了,秦風那邊可得抓緊時機。」

  柏江只覺得情勢一片大好,他這邊與秦風的書信往來十分頻繁,得了那套暗話的幫忙,兩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說,什麼情況均在其中。

  「並非如此。」容瑩安卻不覺得樂觀:「如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個袁不期,此人甚是厲害,一上來就剷除了鎮北侯的耳目,若不是他略留了一手,奪走陳伯遠性命的就非凝兒。」

  這其中緣由倒也好說,紫吾衛忠於陛下,袁不期便不會殺了陳伯遠給元帝增添麻煩。

  畢竟元帝也只敢懲戒不敢動殺手,就怕激怒了鎮北侯,原本就想反,這一逼可能正合了對方的心意,是以,容瑩安對這位袁不期的心緒有些複雜。

  「多年前我有孕在身,險些遭了毒手,恰是這位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放了我一馬……」

  柏江聞言一驚:「你所說的可是這位紫吾衛的統領袁不期?」

  「正是此人。」容瑩安說道:「當時那幫人身穿紫衣,稱此人為統領,如今與秦風他們所說倒是對上了,說起來,我能活著遇到你,此人倒有功勞。」

  「那這人到底是敵是友?」柏江聽得一頭霧水,徹底迷糊了。

  容瑩安沉吟道:「武安侯夫人言此人曾被元帝冷落數年,我估算了一下時間,恰是我攜孕逃離那一年,恐是這件事情觸怒了元帝,從此不得重用。」

  「許是一時之念,見你有孕在身不忍下手,結果倒是被皇帝坑得多年不得志,如今一朝被重用,你說此人再想到你何心情,悔是不悔啊?」柏江笑問道。

  「此人極難對付,秦風他們需得提好心才是。」容瑩安答非所問道:「你與秦風通信也需得更謹慎些,此人的底最好摸清楚,若是不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瑩安終是將那碗燕窩粥喝得乾淨,拿著空碗走出去的柏江哼起了小曲兒,在拐角處看到坐在木欄杆上笑意盈盈的柏澤遠,他立馬閉上嘴巴,還復成嚴父模樣。

  柏澤遠早習慣父親在夫人面前耍賴的樣子,嗤笑道:「父親今日可得了幾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