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的隨從看著主子的臉色,自從他們被陛下重新啟用,所有人都振奮不已,但他能感覺到主子的興致並不高,旁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他跟隨主子多年,主子並無多少喜色。
「秦風那邊怎麼樣了?」面具男突然說道:「我見過的聰明人有許多,但像他這般不走尋常路的倒是少得很,怪不得公主殿下此前會選中他。」
這名黑衣人一怔,本想說區區一皇商,頂多是有點經商的頭腦,竟也要讓他們如同盯著鎮北侯世子那般興師動眾,見到主子比剛才要活泛些的眼睛,忙將這些話咽下去。
「回主子,這位秦公子沒什麼特別之處,每日與不同的人打交道,都是與之生意有關的人,朝堂之中來往頗多的人員屬下都列了名單,請主子過目。」
秦風與朝堂官員的往來清清楚楚,與他來往的官員十根手指頭數得過來,最親近的是宋清明與瑞王,其後才是郭士通、黃棠與鄭梟雄,再往後數,竟數不出來。
如果五皇子也算的話,也能湊個數,勉強算是超過五根手指頭。
面具男子翻看著那些官員的名字,抬頭道:「商行那邊打交道的人呢?」
「那就多了……」這名屬下想到秦風那令人瞠目結舌的商號,奉上另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張:「此人的生意五花八門,除卻三大皇商早就占據的鹽、海運、鑄造等業,他都涉及。」
面具男子翻看著這紙上的說明,這顯然是一位真心不願入朝堂的商人,對買賣的興趣大過於朝堂,可是,偏偏這樣一位皇商卻想出了義賣的法子讓元帝龍顏大悅。
若說此人沒有半分朝堂的觸覺,他不信,此子不僅十分敏銳,更懂得投其所好,而義賣的結果似乎與秦風沒有直接關係,其實大錯特錯!
陛下本就有意加商稅,如此一來,此事暫緩,對是皇商、家大業大的秦風來說就是利好。
此人是真心為元帝分憂,還是為避稅而為之?!
這世上總有些人智高近妖,秦風恰是此類,若是後者,此子的心思竟是如此細密,這樣的人物成了五皇子的義兄,誰知會不會支持五皇子奪嫡?
別人且不說,瑞王與宋清明都與他交好,這兩位看似不站隊,不摻與朝堂之爭,可這兩位在朝中的地位頗高,不說一呼百應,除卻仕族出身以外的官員恐怕對他二人都有好感。
寒門出身的官員也不在少數,像宋清明還是兩類都能通吃之人,這秦風手上實則握著好幾張好牌,再加上這滔天的富貴,若是此人想要涉朝堂之事,何嘗不是一枚威脅?
可嘆眾人都小瞧了他,應該說是為他經商的花樣迷了眼,這面具男子微微閉上雙眼,想到元帝提到秦風時的讚許之色,嘴角微微彎起,陛下會否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幾名黑衣男子早就離開各自忙碌去了,面具男子的手指按在太陽穴上,不由得想到那日義賣時在沐仙閣外的古怪感覺,當時分明感覺有人就在附近!
「回府!」面具男子說完,馬車朝向公主府的方向駛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武安侯夫人與蕭令瑤也坐在同一輛馬車中,同樣是朝公主府而去,武安侯夫人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只因那郭家居然與二皇子的外家談起了聯姻之事!
她的女兒也好,二弟家的女兒也好都不用再發愁了,原本肖家老二還想著攀郭家的高枝,結果未等她出面去說游,郭家調轉方向,再沒來過武安侯府!
「冷公子你有所不知,我是實在不願女兒嫁給這些高門大戶,雖說以前也是想著要嫁同是武將出身的府邸,可是一想啊,武將要麼是像我夫君這樣的,要麼是郭將軍那樣的。」
「我是當娘的人,哪能忍得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妾室成群的男人,那郭參將生得威武不假,出身也高,奈何是外戚不說這府上不乾淨,他爹妾室通房一大堆,他自己通房不少。」
「雖是打發出去,但這性子早養成了。」武安侯夫人提起來就不悅:「我那姑娘性子隨了我,看著我與她父親這般,豈能容得了人?」
蕭令瑤早習慣武安侯夫人與他這般說話,彼此知道底細,武安侯夫人又是長輩,她縱然是男子打扮也能與她自由相處:「只是讓人納悶,二皇子與三皇子水火不融,這回是?」
武安侯夫人笑了笑,蕭令瑤也不裝樣子了,直接說道:「莫不是擔心郭家攀上武安侯府對二皇子不利,還不如犧牲二皇子的表妹,把郭家弄到尷尬的境地?」
武安侯夫人目露讚賞,蕭令瑤便說道:「這後院裡的事彎彎繞繞,說是表妹,指不定是三服還是五服的,犧牲一位旁枝的小丫頭就能阻止郭家與肖家聯姻。」
別看武安侯因受猜忌手上的兵不多,但武安侯手上還有五千護衛,個個都是他精心挑出來的,對武安侯忠誠得很,且武安侯在軍中的影響力不小。
郭家讓郭士通來和武安侯府結親,這本身就立身不正,二皇子的外家看在眼裡能不急?
「真沒想到他們會出這種招數,」蕭令瑤笑著說道:「如今大皇子沒了,東宮虛位以待,二皇子與三皇子沉寂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動作。」
「他們咬起來才好,想到我們肖家也扯進去,門都沒有!這次倒要感謝袁家了。」武安侯夫人爽朗地笑道:「這次義賣,你那好郎君可是辦得一手好差事,陛下更信任他了。」
蕭令瑤笑笑,武安侯夫人說話直來直去,袁家正是二皇子的外家,這句多謝帶著諷刺,至於好郎君中,蕭令瑤聽武安侯根本沒怎麼出價,反正有人急著討好元帝表忠心。
「他就那點算盤,一點心思全用在我和陛下身上了。」蕭令瑤故作嗔怪:「他是七竅玲瓏心,否則怎麼哄得阿娘也站在他那一邊……」
話還未說完,馬車突然一頓,兩人忙坐穩,武安侯夫人是個暴脾氣,立馬掀開布簾低喝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