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拼了

  趙倫聽著聽著居然生了幾分認同,那種對秦風總是執拗存在的排斥感也少了幾分,不過他雖在曹景的言傳身傳下機敏了幾分,卻未悟到秦風話中的深意。

  秦風將各地貧富不均的情況解釋為天然的環境所致,隻字不提國策的偏倚,不涉元帝。

  這話更像是客觀地分析造成東越貧富差距的原因,而非指責陛下執政不力,是要先發制人,上趕子送死的事他自然不會做。

  「此番臣在休息站與不少底層百姓接觸才知道自己哪怕是身為太傅府庶子的時候也比尋常百姓要好,」秦風自嘲地笑笑:「稅點整個東越一致,富庶的地區不以為然,但是……」

  秦風瞟了一眼元帝的眼神,見沒有動怒的跡象才繼續說道:「對於生活本就貧苦的地方來說確是負擔,是以臣一開始聽到他們埋怨時也頗感訝異,後才知曉是臣見識淺薄。」

  「所謂一葉障目便是如此了,因臣過得富足,只考慮買賣好壞,進帳多少,無需多慮衣食住行,稅點多少也無所謂,說句難聽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

  這話聽得元帝頗是認同,對秦風的話更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了,趙倫品了品,覺得秦風這話像在表忠心,想到此前聽曹景說秦風並不願加稅,再聽此時說的話,呵。

  「可對那些貧苦地區的農戶及商戶來說就不一樣了,那是雪上加霜呀,是以臣此次出城看到不少,聽到不少,更是受教了不少,以後臣也準備經常出去走走,增漲見識。」

  「一邊視察底下的商號,一邊彌補以往見識與想法的不足。」秦風的話語真摯到連他自己都信了,為了堵上元帝的話頭,他拼了!

  洪公公咬咬牙,他人不知曉元帝今日要做甚,他難道不知道嗎?

  但陛下還未開口呢,這秦風就給了陛下重重一擊,百姓私底下竟在埋怨稅收,這可如何是好, 稅收可是國庫的重要來源,但若聽秦風所說實情,卻有幾分道理。

  氣氛突然尷尬,趙倫正要動嘴皮子,秦風瞟了他一眼,並不準備給他開口的機會,迅速說道:「未知陛下召臣入宮,所為何事?」

  趙倫剛打開的嘴巴立馬閉上了,狠狠地剮了他一眼,這一幕恰好被元帝瞧見,秦風則不動如山,半分眼神都沒分給趙倫,元帝的手指輕叩,這對義兄弟顯然沒甚情誼。

  「今日召你進來只是隨便說說話,也讓你與五皇子親近親近,你是本朝為數不多知曉他身份的人,瑤兒如今生死不明,大理寺少卿前去北關查找,至今未有消息。」

  秦風心裡頓了一下,易子風去了北關,左平道可真能編兒。

  不過不得不說這位大理寺卿聰明,北關距離隋城可是千里之遙,消息往來並不方便,易子風突然消失這麼久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依元帝的心思,弄不好就將蕭令瑤的事懷疑到鎮北侯身上,大皇子身死的元兇可還在元帝的眼皮子底下,至今未能伏誅,左平道扯的謊就讓情況變得更複雜了。

  秦風頜首,這才把眼神落向趙倫:「臣與五皇子接觸不多,但幸在五皇子如今的府邸與公主府不遠,以後定當多多走動,五皇子如今負責商稅,臣以後也能幫上忙。」

  趙倫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嗤笑出聲,他別的不知道,但秦風哪裡願意加稅!

  可他真是兩面三刀,一會兒說什麼百姓不願意加稅,一會兒又說自己不在乎稅點,什麼羊毛出在羊身上,這會兒又投陛下所好,說什麼要幫他的忙。

  他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入宮時曹景說不用他做什麼,有秦風在,他只是個擺設罷了。

  秦風見趙倫只朝自己微微頜首,半個字也沒有講反而落心了,這位小舅子雖是武學的天才,就連曹景也說他可能突破內家修為的境界,但心裡的彎彎繞繞太少,比不過他阿姐。

  現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並不指望趙倫有什麼助力,不添亂就極好。

  「這正是朕讓他認你為義兄的想法,他在我麾下就職時其性情就可見一斑,與瑤兒大不相同,這般耿直只怕會引來不少禍事,安心呆在戶部便好,負責商稅還有你可以照攜。」

  「你與瑤兒夫妻一場,定是會護五皇子周全的吧。」

  秦風忙道:「殿下她當初被逼到絕境時掛念的正是陛下、五皇子與臣三人,臣豈敢負她深情,若商稅方面有臣可以幫忙的定當相助。」

  「好,好,好。」元帝見他面容真摯,哪知秦風說的也有幾分心裡話?

  下一刻,元帝話鋒一轉道:「朕原本有提商稅一說,但經你一講確有不妥,對隋城、江南、江北等地的商戶來說,提稅可能不算什麼,但這提稅素來是各地通用。」

  「對商業發展要滯緩些的地區來說,這便是負責,恐遭百姓不滿呀。」元帝扶著頭,臉色較剛才要蒼白了些:「那農業稅也是如此,朕以前思慮得淺了。」

  秦風暗自咬了咬牙,避無可避,這就提出來了,趙倫終是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秦風一眼。

  「但若區分提稅便會招致非議,恐怕是商業發達的地區也會滋生不滿,此事確是棘手,畢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百姓便是這水。」

  秦風面色不改地搬出李世民的千古名言,見元帝的眉眼鬆開,暗想他也是胡說八道,在他上輩子的時候那稅點其實是因人而異的。

  就拿個人所得稅來說,按照收入的不同稅點也不一樣,整體來說是照顧低收入人群,五千以下免徵,而高收入人群則要繳納更高的稅額。

  只是這麼超前的做法拿到東越來並不可取,首先眾人接受教育的程度不同,東越國目不識丁的人多了去了,別說理解這種稅法,就是連基本的刑律都不懂。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顯然帝王的心思是相通的,元帝對這句名言頗是認同:「至理名言,百姓才是東越國的基礎,欸,可如今國庫雖談不上空虛,卻是不足。」

  「可是因為東南吃緊?」秦風腦海中閃過蕭令瑤曾經的一句話,仍記得那時她問他可知道東越國最富裕的到底是何人,想到那答案,他周身的血沸騰起來,今日之事有計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