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狗官,狗官

  芸姑在心中啐了一口:「狗皇帝如此狡猾,怪不得當初心狠手黑,毀了主子的姻緣。」

  突想到蕭令瑤身上畢竟有蕭佑一半的血,芸姑的臉色陡變:「小主子,是奴婢多嘴。」

  蕭令瑤淡然一笑,正要說話,百姓中突有人叫了起來:「看到沒有,那拳頭一般大的夜明珠,怕是陛下也沒這麼大顆的夜明珠!」

  「哼,本以為這唐相是冤枉的,畢竟位居相位,又當太師這麼多年,何必再去謀什麼,現在看來他早就不乾淨了,虧得我還想他是冤死的。」

  「狗官!」也不知道何人先吼了一嗓子,居然惹得群情激憤,剛才還離大門尚有些距離的百姓突然往前涌,幾乎要擠入大門!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不少人還抱著自家孩子,但往前擠的是些青壯年。

  那些禁軍自不是吃素的,齊齊靠攏後往前一步一踏,周身凌利的氣勢令人退避三舍,又聽得一陣腳步聲,府中走出一隊飛龍軍,黑色的勁裝上綴著金色的小蛇,殺氣騰騰。

  「無知莽民,飛龍軍辦事豈容爾等作亂,若有前行者殺無赦,還不後退!」蒙天奇一聲狂呼,身後飛龍軍齊齊踏步向前,手均握在刀柄之上,目色凌厲萬分!

  原本邁出去的激昂百姓猛然後退,嘴裡雖仍喊著狗官,半晌不敢向前,芸姑見狀後說道:「這飛龍軍倒是駕勢十足,不愧是狗……皇帝親自培養之人。」

  蕭令瑤看著領頭的蒙天奇,暗道他們也並非固若金湯,否則也不會讓鎮北侯世子找到漏洞,行了刺殺蕭令昭之事,今天這一出,是敞開著讓人看相府富得流油,勾起百姓反感。

  禁軍也好,飛龍軍也好肯定不會傷了百姓,只要恐嚇他們以免失智,那麼多錢財擺在眼前,難免心生貪戀,百姓若想著聚眾哄搶,並非沒有可能。

  人性之複雜難以用簡單的善惡來定,唯有情、利、義的傾向罷了,蕭令瑤想到秦風所說的普法,那法不也是有權之人才有資格下定論?

  「狗官,姓唐的藏得太深了,這些年要不是魚肉百姓,賣官倒騰私鹽,哪來這麼多家產,呸,真是枉我們以為他有冤情,狗官死得好,活該!」

  許是被那些金銀珠寶刺激得不輕,尤其那滿箱子拳頭大的夜明珠更是刺痛了百姓的眼睛,一時間謾罵聲接連響起,狗官的怒喝聲更是一陣賽過一陣。

  蕭令瑤曉得元帝這回是過了關了,罪也定了,仁慈也給了,唐家的聲名盡毀,陛下賢名仍在,而世家們看著這般倒台的唐家會如何想,那便是陛下也左右不了之事。

  她放下布簾:「走吧。」

  秦風與蕭令瑤再次相聚在公主府時,白家卻是不得安寧,白北堂在府中候了一天的消息,夜間終於傳來消息,唐家的罪定了,唐家淪為罪臣,其子淪為罪臣之後!

  「父親,陛下仁慈,看在唐相的從龍之功上允其子科考,並未奪了他入仕途的路子。」

  白連州說完,白北堂陰測測地看了他一眼,白連州打個寒蟬:「父親,老太師身亡,這左相的位置不是空出來了麼,您是副相大人,這頂上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白北堂吃吃地笑了起來,到現在還做什麼春秋大夢!

  陛下拿他解決了恩師,縱然唐相被定了罪,他也背定了罵名,多少人在背地裡罵他不仁不義,以後還有何人敢信他,他做了一回刀,陛下就拿他做心腹?哈哈哈,路都堵死了!

  可笑他這資質不高的兒子還在做美夢,唐相不愧是做了一輩子高官的人,那刀如今就懸在他們白家頭頂,還說那左相,他前路難辨。

  畢竟唐相定罪,他被迫舉證,其實是將自己也陷了進去,同樣有罪,只是陛下現在還未收拾手來處置他罷了,白家的榮辱現在全系陛下一人!

  白連州呆呆地站在那裡,形如鵪鶉,白北堂看著這不成器的嫡長子便來氣,若非托胎托在白家,早淹沒於人群,白北堂無力地坐下,面前放著一紙奏摺。

  「父親,這是?」白連州看著那奏摺,突生出不好的預感。

  白北堂一句話也懶得與他講,揮手道:「滾出去。」

  白連州不是頭回被父親這般對待,正欲出去,管家來報,大理寺卿左大人來了,白連州一聽跑得更快了,姓左的一來准沒好事!

  左平道站在白北堂面前時也看到那覆在桌案上的奏摺,目光微瞟後便收回,見禮後落座,捧著茶杯半晌也未說話,白連州忐忑道:「可是陛下有何聖意?」

  左平道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答非所問道:「如今下官與白副相一般忐忑,白副相恐涉罪,下官未抓住釋放流言之人,惹了龍顏大怒,如今不過是天涯淪落人。」

  這是說他過來不過是找個安慰,兩個被陛下用得團團轉的臣子湊一塊也能抱團取暖。

  白北堂心下一松,他真以為左平道是奉陛下聖意而來,他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摺,趁著左平道低頭喝茶的功夫將它收起來:「左大人可有內情告之。」

  做文官的就是這樣,說話永遠拐著彎兒,無非是想知道陛下定了唐相的罪,作為知情人及參與者的他會有什麼下場?若是深究下去,他這副相大人也難逃泥濘。

  「陛下未曾提過。」左平道的眼神幽深地看向白北堂:「那日在大理寺,下官聽聞副相大人與唐相對話,隻字不漏。」

  刺殺大皇子、私藏天機圖、賣官倒騰私鹽算什麼?都抵不過白北堂最後拋出的刑部密室!

  白北堂的眼皮子狂跳,真不愧是大理寺的活閻羅,什麼話都敢聽,他面色一沉,左平道臉上卻洋溢起了笑意:「下官與唐相在大理寺交手那麼多天,深知道他定力。」

  白北堂不過走了一趟,唐相突然就自盡而亡,雖是死前還想算計陛下一把,也是輸了。

  「左大人貪心了。」白北堂的面色比剛才還要難看:「有些事可是不知道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