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府上下一片繁忙,站在宋清明院落外的丫鬟們你看我,我看你,對於昨夜之事只敢意會不敢言傳,有熟悉宋清明的丫鬟們都不敢相信昨夜的動靜竟是小大人弄出來的。
臥房之中依舊是一片旖旎,柔姬公主側躺在床榻上,雙眼迷濛,眼角還有些許淚水。
「還疼?」宋清明這回也不說叫郎中來了,準備叫丫鬟進來收拾,柔姬公主這邊藥效仍在,身子如同癱軟了一般,眼睛裡似有水霧,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只是在宋清明起身時,她才抬頭看著宋清明並不算強壯的背影,耳邊響起他昨夜溫柔的安慰,無非是沒事,不疼之類樸實的話語,她眉頭微皺:「該起身給父親、母親請安。」
這是東越少不了的禮儀,那宋夫人昨夜聽到兒子說著要睡地鋪,氣得幾乎暈厥,她可不管這公主是何來歷,既是嫁入宋府便是兒媳,那勢必是要傳宗接代的。
他二人若是過成這般日子,難不成還要給兒子主動納妾生子,這在哪家也是要嫡長子才行,萬不能讓妾生子生在前頭!
宋夫人憂心忡忡,宋洛卻穩如泰山,元帝特賜他今日不用上朝,也省得去當朝聽他們吵來吵去,關於城中突然肆意而起的流言,陛下似乎有了頭緒,有傳言為前朝舊部炮製。
朝堂之中本就有一批是前朝舊人的後代,這消息傳出後不少官員為表忠心紛紛上了摺子,再加上唐相屍身依舊在大理寺,南瀛來使還在糾纏,朝中事可謂紛雜不堪。
如今敢能在家中暫得平靜,宋洛何樂而不為。
要說他如今能如此怡然自得,也要多虧錦華公主在世時給他出的告假主意,自打那回以後他便開了竅,何必那般耿直,有時能避便是福氣,指不定就能避禍。
宋夫人的煩悶在小夫妻進來之時蕩然無存,眼尖的她一眼瞧出宋清明與柔姬公主間的氛圍不同,且那公主頸間被啃得……嘖,想不到自家兒子也有這麼一面。
不過柔姬公主尚知道用脂粉遮掩 ,自家兒子卻是頂著脖子上的那一塊還大大方方。
宋明月的眼睛都要亮起來了,這二人分明陌生得很,難不成一眼定情,這春宵一度後感情便突飛猛進?
宋府看似和和樂樂,這些秦風並不知曉,但在請安結束後,柔姬公主卻是單獨離開,宋清明被宋洛留下單獨敘話。
宋洛抽出禮單給宋清明:「你與秦公子交好,但他此番禮金也太重了些,你看看吧。」
秦風思來想去,竟是給宋清明上了一千兩的銀票!
雖說著俗氣,想到如今捉襟見肘的宋府,秦風索性奉上黃白之物,一時間宋清明覺得燙手得很:「兒子抽空還回去吧。」
「這大婚收禮金雖是民俗,但不可過,」宋洛堅定道:「他不入朝堂也從來沒有攀附之意,想來是因為曉得宋家為迎娶公主耗費不少家產,這是有心貼補你。」
宋清明的臉不禁紅了:「是兒子不堪用,此番連累家裡。」
「陛下不欲南瀛公主與皇家宗親有關,更不可能將其推給鎮北侯世子,當天日能與公主匹配且又讓使臣挑不出毛病的也只有你,且陛下眼下應是相信宋家的罷。」
好一個眼下應是,宋清明知道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想到陳家與唐家,宋清明說道:「宋家沒有野心,一心效忠陛下為民務實,陛下聖明,應都看在眼裡。」
宋洛在心底嘆息一聲,兒子終究是單純了些,他擺擺手:「你如今新婚燕爾,也不宜冷落公主讓使臣挑毛病。」
「兒子有一事稟告。」
宋清明紅著臉將昨夜之事告知,宋洛的眼神陡然大變,那姓千的竟是使這種下作手段,那兩名侍女是不能留了!
「在使臣未離開東越前暫且留著那兩人,待使臣走了再由你母親打發。」宋洛心中仍有大局:「如今兩國會談尚未結束,斷不能此事惹出事端。」
否則替陛下分憂之事變成有罪之事,與皇家有關之事哪有易善終的?
宋清明後知後覺,昨夜他方與柔姬公主稱今日就將兩名侍女送走,此時才曉得是他天真,他忙拱手道:「兒子知道了,在使臣留在都城期間必定謹慎行事。」
宋洛心中不爽,自家後院還從未有過這種離譜事,但想到那柔姬公主也算是受害人,說道:「你們本是陛下指婚的夫婦,圓房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待她需有分寸。」
「既不能冷落讓使臣挑三揀四,但也不能太過熱絡以免讓陛下生疑。」
宋清明聽完頭皮微緊,這哪是娶妻,這分明是搬了一尊活菩薩到府上,得供著,還不能供得太頻繁,上面還有上神盯著呢。
初初破了童子身的宋清明現在也顧不得回味初夜,忙點頭應充,又將那銀票揣進袖子裡,這就準備去和新婦打聲招呼便去尋秦風。
秦風昨夜親眼見證宋清明擺脫古代剩男的身份,今日便開始籌划起新生意,這是他與樓大師結識後便起的主意,宋清明在安定府找到他時,他剛繪完圖紙打發馮寶去尋工匠。
有了此前打造雙層床的經驗,上一批工匠均是可用之人,馮寶擇了他認為最厚道的那一位,找那位抓緊時間打出樣本來。
馮寶前腳走,宋清明後腳就來了,秦風嘴裡的茶水差點沒噴出來:「宋大人,你剛剛新婚不在府里陪著新婦,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宋清明取出那張銀票,正色道:「你收回去。」
秦風只瞟了一眼,慢悠悠地說道:「別人送的禮金你也退了?」
「那倒沒有。」宋清明立馬說道:「可你出手便是千兩銀,這禮太重,我收不得。」
「那送多少合適?」秦風也不客氣,反問道:「六部其它五部尚書送了多少,我依他們的標準來一次,你是否能心安?」
還能這般操作?宋清明一時間瞠然,就那幾位尚書送的禮也不輕,也是幾百兩呢,這麼一來,他成什麼了,分明是來退禮的,若是又收了幾百兩回去,父親還不打殘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