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不動如山

  想到在玉春樓初見時,這位駙馬爺的氣度就不一般,樓梯相逢時這秦風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兩幫人免於口舌之爭,當時就對這位印象深刻。

  乃至於後來離開時與秦風相遇,他當時心驚肉跳,就怕引起秦風懷疑,好在順利出城。

  哪想到當時一別,如今還是在此處遇到了。

  「秦公子膽量過人,居然敢亮相與那大理寺卿對陣,就不怕回隋城以後,他給你穿小鞋嗎?據我所知,這官大於商,以後就不怕日子不好過?」

  秦風聽出來這小子在試探他,也不急著兜底,橫豎那易子風都在馬車裡昏睡著,跑不了。

  見他無繼續攀談的意思,又忙著返城,柏澤遠也不多話,雙腳一夾馬肚子,催馬快跑。

  一行人趕回府園時天已經大亮,秦風發現容瑩安從人群悄然離開,似乎要避著外面的人人,獨自從另一道門進入莊園,那易子風依舊昏著,被柏澤遠扛在肩上進了莊園。

  秦風有留心四周,見莊園附近罕見人跡,便放心地跟著人群進去,這幾天他們雖對柏家有了不少了解,但也是頭回進入莊園,見到牡丹景時也難免驚愕了一把。

  只是那驚艷一閃即逝,他隨即恢復平靜,那柏江不時回頭打量他,因與夫人久未同房,得到的信息有限,方才揪準時機湊過去打聽一二,方知秦風的底細。

  「秦公子辛苦,先用些膳食再說話如何?」柏江說道:「我讓底下人收拾了兩間客房,若是困頓,可暫歇一場再說,對了,那人要如何處置?」

  秦風見這柏江毫無架子,想到百姓說他愛妻如命,由此言行也能看出一二,便說道:「不瞞莊主,此人於棲落山莊,於晚生甚是重要,務必要留活口,但也不可讓其逃脫。」

  「哦,原是如此,那我便知曉了。」柏江臉上浮起一絲狠厲的笑容,要不是秦風還曉得微心理之道,倒是要錯過了:「秦公子放心,此人包在我身上。」

  秦風見著那神情就知道能放心,這才安心地帶龍七去進食,完事果真去客房歇著去了。

  看他這麼不急不緩,柏江也是稱奇,轉身去關心夫人。

  秦風與龍七是疲累不堪,用過早膳後一進房間,躺下便熟睡,此時蕭令瑤正在容瑩安的照料下沐浴,對於阿娘堅持要陪同她沐浴,蕭令瑤自知她的深意。

  是以她解下衣衫,毫無避諱地當著阿娘的面進入浴盆,見她周身上下果真只有腳踝處有青印,容瑩安的心這才落下,仍止不住恨意:「那狗賊果然可惡。」

  見女兒周身皮膚養得極好,猶如玉脂一般,她又嘆道:「雖在深宮有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卻也有這世上最好的物件享用,他待你倒是有父親的情誼。」

  蕭令瑤先是點頭,卻又搖頭:「若女兒是男兒身恐又是一番光景了,他可暗算親生的太子,又能壓制三皇子,孰知有鄰國上門求親時,是否會令我和親?」

  想到還在宮中的兒子,容瑩安說道:「未知寒兒的情況如何,阿娘這一顆心如今要掰成四瓣才夠用,好在這些年,我在棲落山莊也頗有聲望,不枉呆了這九年。」

  同樣的九年,母女二人各有際遇,此時目光雙纏也是道不出來的澀意,蕭令瑤輕撫著身體,香胰子打在身上,周身香噴噴的,可見是上等貨。

  打量著女兒的容貌,容瑩安頗是不解道:「吾女生成這般模樣,身子這般嬌柔,那秦風與你夜夜同寢,竟是毫無妄想,此人到底是少見的君子,還是……不堪於行?」

  蕭令瑤聽得這話,恨不得一頭扎進水裡,她笑道:「阿娘,他此前在太傅府里連個通房也無,且此人志向遠大,並非貪圖色慾之人。」

  容瑩安見她袒護秦風,替她梳籠著頭髮,說道:「阿娘此生經歷三個男人,唯有第一段刻骨銘心,惜遇上蕭佑棒打鴛鴦又害他慘死,此生算是欠他最深。」

  見阿娘低下頭,雖未見眼淚,想也知道陷入往事,正欲開口,又聽阿娘說道:「蕭佑實乃阿娘命中劫數,恨他至深,偏又有了你與寒兒。」

  「那柏莊主呢?」蕭令瑤說道:「他分明在阿娘身上找到前朝玉璽,足以說明他心知阿娘身份,還是毅然將阿娘帶回棲落山莊……」

  「可惜他不應該阻攔我治病,白白拖了這些年,阿娘知你打小就將寒兒等人置於自己身前,鮮少替自己打算,此番皇寺的死局也是如此,阿娘盼你以後能自在。」

  蕭令瑤心裡一動,突知曉阿娘在暗示什麼,她不語,雙手在手中握緊,此時外面傳來一名丫鬟的聲音:「夫人,那位秦公子已經起身,莊主請夫人與姑娘移步鶴廳。」

  鶴廳是整個莊園裡最密閉的空間,非等閒人等可以進入,裡面從來無侍候之人,容瑩安手上的動作不停,淡然道:「待姑娘沐浴後便過去,著他們再等等。」

  鶴廳之中,秦風已經將這廳堂的情況觀察完畢,若他沒有猜錯,此地的隔音效果不亞於玉春樓,且這廳堂不算大,內里布置得雅致,無下人隨侍。

  在他提出有要事相商後,柏江就將他請來這裡,可謂誠意十足。

  秦風再看面前的茶水,他名下的商號也涉及茶葉,品一口就知曉質量高低,從進來到現在,他並未問過柏江如何安置那易子風,只是一門心思地品茶,不動如山。

  柏江與柏澤遠對視一眼,雙雙覺得這前駙馬爺未免太沉著了些,尤其是柏江,此時他手指在腿上敲打著,作為半個局外人,他仍不知秦風是如何將蕭令瑤救出來,那易子風有何意。

  秦風越是淡然,他越是不安,左平道殺回馬槍之事讓他震怒,也使他驚懼,滿以為事情要兜不住,怎料得這秦風從天而降,力挽狂瀾?

  眼下暫時逃過一劫,只是這秦風一醒來就表示要與他們詳談,要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