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吾信之

  秦風后退幾步,拱拳相向,身子微曲,權當是與諸人打過招呼,這一番不卑不亢的舉動下來,這些將士們交換眼神後,肩膀微松。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大聲說道:「這位公子方才所言可是認真?」

  「自是,否則何以喬裝遠行而來?又何苦以身冒險去闖那瘴氣林?」秦風反問道:「此地乃本人心知所向,如今探得一二,心中幸之,唯願得諸位相助。」

  「其中利弊方才已表,進是何狀,退是何狀,想必諸君皆已知曉。」秦風真摯道:「既無前路,何不自行丈量,硬踩出一條路來?」

  這番話借鑑了魯迅先生的名言,秦風說起來也不違和,這幫人盯著他,似要把他瞧出個窟窿,秦風任由他們看著,絲毫不怵,嘴角帶著愜意的笑容。

  若是無甚想法,他們早該出聲,恰是因為內心有所動搖方才搖擺不定。

  秦風側開身子,讓他們瞧見房中那些琉璃瓶,那些是水,是土壤,是蜜蜂,還有生長在山間的野果,春花,無不是生機!

  「謹聽大小姐之命!謹聽韓參將之命!」不知是何人突然出聲,引來一片附和。

  秦風望向元氏與韓明,此二人方是他第一波用人之關鍵,元氏起身,望向秦風,她並不了解面前此人,太傅府里等級嚴明,她一通房生下的孩子甚至無緣上家譜,比不過柳苑。

  元氏對秦風的了解大多停留在他在府中病秧秧的模樣,待到秦風初初春風得意時,她已經假死出府,遠至流放之地,爾後輾轉到了此地。

  曾在信中知曉幾分,今日方知府上眾人均小瞧了這位二公子!

  細想也是,若他沒有本事,如何能瞞著太傅府私下經商, 不聲不響地便做起了那般大的生意,還能借著做駙馬把自個從太傅府里摘出去,讓太傅府不得動他家產分毫?

  只是這做生意歸做生意,若是另闢疆土又不相同,如若東越知曉,恐是他們大事未成就被誅殺,豈能如他們所願?

  秦風不急不緩地說道:「眼下除卻要開闢農地外,當務之急是如何隱瞞,時機未成熟時,不可操之過急,諸位身份且不用多說,在當朝甚是忌諱,又從流放之地逃出,且需隱藏。」

  「待休息站建成營業,這邊雖是人煙稀少,但迎來往客,諸位在此地就不宜久留,屆時又該如何?」秦風戳中他們的痛處,此處卻是秦風提供的暫時歇腳之地,只是暫歇罷了。

  「諸位可借修建休息站之時於苦崖同步修建居身之所,借著春耕之時灑下種子,靜待收穫,」秦風嘆道:「吾只是前來布前陣,其後便要返回隋城,另擇時機。」

  隋城是他目前的根,所有身家性命都在那邊,自是要瞞得徹底,不讓他人察覺,他早已經著馮寶調出不少身家,轉換成金葉子,不僅如此,南瀛與東越通商,他也有轉移。

  原本這些遠遠不夠,但如今有浮生閣發現的地質地圖,此是鎮北侯做夢也要奪之寶物!

  如今是穩穩地落在他手中,焉能暴殄天物?

  眾人居然鬆了口氣,若是此子雄心壯志,試圖一氣呵成,反倒讓人不安,此事不是謀反,難度卻大過於天,是從無至有,萬事開頭難,此子能穩住心神徐徐圖之才對。

  正如此子所說,於他們而言選擇的餘地已經不大,何不用雙腳丈量一番,謀個出路?

  眼見得諸人眼底越發火熱,元氏與韓明對視一眼,齊齊後退一步,雙手拱起:「以後唯公子意,還請公子多多指教!」

  「請公子多多指教!」諸人齊聲後紛紛施禮,竟是動作齊整,不差分毫!

  秦風鼻間微熱,這便是諸人口中的威武之師,是曾經百姓口中的英雄之師,雖受歲月磨礪,依舊保有豪情,他們的體魄或許較以前薄弱幾分,但心頭的血依舊狂熱。

  秦風深深作揖:「彼此指教。」

  待起身時,他方才說道:「那瘴氣林並非不可解,待我寫出方子供大家參考,此事需從緊,休息站搭建已經過半,留給大家的時間已然不多。」

  休息站一旦開始營業,他們需得再度隱身,此時恰是入林時機,突破瘴氣林為首要,至於其餘,諸如種子、工具、建築材料等等均可用銀兩解決。

  不是有句名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便不是問題?

  韓明沖諸人使個眼色,此處畢竟還有其餘人等,他們不可過度簇擁而至,那些人立馬告辭離開,他們前來,不過是想估一下秦風的底罷了。

  待房門再次關上,元氏笑道:「讓二公子看笑話了,父親在世時就縱著他們肆意發表意見,如今倒是養成了什麼都要較真的性子,此事我與韓大哥會著手處置。」

  秦風將自己研究的那防護服的圖紙取出來,還有各種防瘴氣的藥方子,有長期服用的,也有熏燒之物,皆奉予元氏,再一示意,龍七便下樓,待上來時手裡拎著一個箱子。

  打開,裡面的東西讓元氏與韓明難以抑制訝異,裡面竟是滿滿的金葉子!

  「萬事開頭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是你們的起步銀兩,從急便好,無需想著節省錢糧。」秦風將此物交予元氏,見她目有疑惑,他說道:「吾信之。」

  元氏鼻間再次酸澀:「公子接下來還有何打算?」

  「吾這次來西南是打著視察休息站的旗號,自是要將戲演到底,」秦風賣了個關子:「如今上面那位對我不甚在意,一路上倒也未見有人跟隨。」

  原本擔心那左平道暗中施計,但可見左平道雖與他同時出城,卻是目標不一,想來也不知曉那人去了何處,但秦風直覺與皇寺之事有關,那位早已是元帝手中刀刃。

  元氏知曉他如今肩負重擔,豈能萬事皆相告,也不再追問,見兩人疲累至極,與韓明先行離開,待走出休息站,韓明喃喃自語道:「這位看年紀也不過弱冠,豈有這般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