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豈讓豪情懶散中

  「未知前水師將士們能否成為吾之大計中的第一批眾?」秦風直視著韓明的眼睛,此人能跟在元氏身邊,可見其在這些將士中的號召力,若能說服,事半功倍。

  「章程制度?何以為論?」

  「不以出身定貴賤,唯以本事見真章,提拔不以出身為門檻,只以學識才幹為標杆,再無仕族,再無寒族,若吾起名,均以為——創之一族。」

  「何為創?」

  「創造,從無到有的創,創新,從舊至新的創。」

  韓明不禁沉默:「君可知其中難處?」

  「是養軍。」秦風說道:「想來元兒姐姐也與諸位說過東越局勢,東越如今仕族坐大,軍權最盛者當為鎮北侯,此人狼子野心多年卻始終未能反,只因手中無銀,無法自給養軍。」

  「而我等若是創之,吾已有底牌,但弊在無人可用,」秦風說道:「創之不易,需從自給自足開始,隨後是衣、食、住、行,隨後便是養軍,成政……」

  「三五月便將這些事宜一概而成自不可能,吾這皇商的身份還得繼續往下做,需得做大做盛方可,只是吾之後方需得有馬前卒,如今,爾等便是最佳人選。」

  秦風見韓明若有所思:「還是諸位以為近年不惑或已經不惑便以為日落西山,如今爾等能行之路不易,水師案難以平反,若是進隋城,勢必惹來麻煩。」

  「君可知前陣子有前水師將士死於左平道手中?」秦風嘆道:「本已經大隱隱於市,依舊逃不過殺孽,與其原地踏步,不如立之,只是前路艱難,最壞的結果無處於隱世而居。」

  韓明懂得秦風的意思,他有此念,但開朝談何容易,若是不成,便不是開朝,而是擇了一處不受東越管控的地方避世而居,自給給足。

  正如這秦風所說,若能自給給足,也不過是一種活法,若能成事,那便是開天闢地!

  「對爾等而言,吾之提議並無損失,進退有度。」秦風反問道:「總好過入了隋城為虛無縹緲之前程煩憂,至於你等憤恨糾結之事,自會有人料理。」

  當年陷害常家之人恰是追殺曹景等人,此仇自有人報,何需他們出面?

  韓明陷入沉思:「聽聞二公子在隋城已經是皇商,因為科考一事深受寒門學子敬重,大膽一問,二公子之前所為是否都為此事而從?」

  「收買人心是為了買賣,為了黃白俗物,也是為將來有一日招攬人才,比起仕族子弟,寒門學子不受重用是事實,若有一日我等有了資本可以收攬,何樂而不為?」

  元氏大驚,這麼說來,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離開東越,秦風早就開始準備,每一步都構建好了將來的路,每一步都有籌碼長遠!

  「此是其一,其二,吾在朝廷的驛站附近建有休息站,同樣是一舉兩得,此番觀察出東越與南瀛或有可能交戰,正是觀察出水驛的情報往來變多,休息站本也是眼線。」

  「若有最壞的一日,休息站也可及時破壞驛站的情報往來,於我等有利。」秦風說完,韓明與元氏的臉色驟然大變,他竟然已經想到自立地盤後與東越產生摩擦後的事宜!

  此子心思甚遠!

  韓明心內的震懾可想而知,元氏其實對秦風的了解也止步於太傅府的接觸與後來蕭令瑤等人與她的通信中,今番算是頭回真正交鋒,了解此子的志向。

  震驚的自是他為了未必能實現的一天,竟能提前做好這麼多準備,未等他二人抽神,秦風卻嘆息道:「可惜民間有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雖有宏圖,有銀兩,卻無人可用。」

  「今邀諸位同盟,實是招攬,能許之物不多,依舊只有黃白之物,以此方才發現的……苦崖之地,此招攬未必能予以諸滔天富貴或無上權勢,但起碼能有一方自在樂土。」

  「無需查看路引,無需查看魚符,無人追蹤。」秦風話鋒一轉道:「若是還有人探瘴氣林,苦崖之事曝光,也有方法——吾得一配方,可制火藥。」

  「若是事成,對方縱使有千軍萬馬,也難抵擋。」秦風說完,韓明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火藥此物可是如同鞭炮那般?」

  「威力要勝百倍。」秦風暗道呂奇捂著絕大多數礦產不報予蕭家,自行研發了那麼多籌碼,全敗在身體不濟及被鎮北侯盯上兩件事上,他定不會覆其前塵,物盡其用。

  韓明猛然起身,激動道:「督軍還在世時便稱若能將鞭炮中的燃藥改進成可用的武器,便能提升水師的作戰能力,萬沒想到二公子能有此念,不知可有方子?」

  秦風微微一笑:「自是有,但若非同盟,自是不能給予。」

  韓明一哽,元氏率先反應過來:「二公子是著我等必須給個確切的回覆了,今日也算開誠布公,只是……」

  「不妨請他們當面表表態度?」秦風說完,突然起身,猛然打開房門,元氏回首,只見諸位前水師的弟兄們早已站在門外,她竟不知他們何時到來,秦風又是如何知曉?

  秦風不識內家功夫,自不是像曹景那般聽力絕卓,只是這麼多人踩上樓梯,那木板的聲音其實明顯,只是元氏與韓明均被他所說分神,並未留意。

  他聽聞以後也未出聲,只是知曉眾人到來,索性亮出所有底牌,讓他們聽個清楚明白!

  秦風此時起身,望向這群飽受苦難的前水師將士,經過這些時日的將養,他們的氣色好轉不少,但眼底的滄桑因為苦難的時日與冤屈依舊留下痕跡。

  從門外到樓梯,他們緊挨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人聽到他方才所言。

  但一種油然而起的敬意在秦風心中升騰,他本以為這些前水師將士們在經歷了流放,遭受苦寒之地的磋磨後喪失了銳氣,可此刻,他們眼中分明有光!

  他們僅著粗糙的土布衣衫,可手臂的肌肉微微鼓起,可見來到西南後並未懈怠,強大的自律讓他們依舊保持著體魄,相較於身體的素養而言,他們眼底並未泯滅的方是光!

  光陰似箭去無聲,豈讓豪情懶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