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駙馬嚇得求饒保命,那他這條小命勢必要丟,幸好,這駙馬真是個有膽色的,在陛下面前面不改色,尤其那番深信殿下未身死的話正中元帝心思,得,這命是保住了。
元帝看著秦風,眼神終於變得和緩:「你如此,不枉她臨死前仍心掛於你,朕會頒旨一道,公主府原封不動為你所屬,內庫中所得也皆由你處置,你仍是皇商頂戴。」
「他日若有心上人可自由迎娶,不受限制,你我翁婿之情至此結束,但是……」元帝瞟他一眼,道:「五皇子既是瑤兒找回來的,你便做他的義兄吧。」
皇子義兄?此舉讓秦風一時間摸不清頭腦,元帝行事素來著眼於長遠,此中必有深意。
只是秦風此時來不及細想,叩頭謝恩。
等秦風后背冒著冷汗步出皇宮,前腳剛至公主府,後腳洪公公就帶著聖旨來了,或是得了元帝指點,一路過來倒是招搖,引得不少百姓都曉得公主府去了聖旨。
迎了聖旨,馮寶忙給幾位前來的公公打賞,洪公公那份尤其厚重,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太監微微掂了掂,心下甚是滿意,勸解道:「駙馬爺節哀順便,還得往長遠了看。」
「多謝洪公公體諒,只是最近事情壓得太多,我這心裡不得安寧,最近準備出遊一番,讓心思沉澱下來,或許再回來時方能繼續前行。」秦風拱手道:「請陛下也多多保重。」
如今他不再是皇家女婿,自是不能再稱父皇,以後得見元帝頂多稱句臣,就這份抬舉,還是皇商的品級保留才有的,洪公公一時感慨,虧他還想過二人的孩子該有多可愛。
這才多久,風雲變化的,再想到那五皇子還沒有過文武百官那關,後宮肯定也要掀翻了天,他忙一擺佛塵:「咱家先行回宮,駙馬爺止步吧。」
這一聲駙馬爺也是最後一聲了,秦風堅持送洪公公到公主府前,門外不遠處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群,見洪公公對秦風依舊客氣有加,個個心中猜疑。
秦風神色如常地轉身進府,這聖旨來了,後續仍得有,雖是公主府歸他所有,但以後不得享有公主與駙馬的待遇,原本護府的侍衛就得撤了。
府里的一眾下人也要清掉大半,不能再按公主府的制式來辦,何況如今這套宅院也要由他自己來養,自是要考慮成本,退就退了,養幾個人能日常打理就好,還清靜。
至於曹景、白淺、荊無命三人原本是蕭令瑤與趙倫的人,他們的去處如何不由他定。
秦風將他們三人叫來靜議堂,方才接旨時他們也聽到了,他也長話短說:「外面不知情,咱們是曉得的,殿下現在生死未明,但我覺得她定是活著。」
他說得堅定,白淺抬頭望了他一眼,見他眼角有幾許緋色,心下也有幾許安慰。
「公主府陛下雖賜予我,內庫的東西我不會動分毫,白淺登記一下,等她回來便物歸原主。」秦風又說道:「你們以後不用再稱我駙馬,若是覺得還有幾分情誼,喚我一聲秦風。」
「豈敢。」曹景說道:「不若喚聲秦公子。」
秦風眼下也顧不得深究,這稱呼倒也順耳,既是要隨意,那便這般吧:「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曹景說道:「陛下曾召見咱家,有意召咱家與白淺進宮侍奉五皇子。」
荊無命一聽,瞪大了雙眼:「那我呢?」
「留守公主府。」曹景淡然道:「殿下若是歸來,且由你照看著,你不若以為這葬禮一辦,殿下真的入土為安?那葬的不過是衣冠。」
「可等殿下歸來,也未必能入得了公主府。」荊無命心想殿下這般操作不就是要推小公子到人前,她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總不能還魂再惹陛下猜疑吧,再說現在什麼情況尚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秦風都堅定地以為殿下活著,他們總有一種她隨時隨地會出現在隋城的感覺。
三個月,若殿下安危,緣何沒有再出現?
沒腦子的荊無命沒把這話講出口,否則白淺能收拾得他滿地找牙。
「罷了,那我就留守吧。」荊無命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抬頭道:「那我可還有月俸?」
秦風瞟了他一眼,說道:「公主府里無公主,那便沒有侍衛,你就當個管事,以後月俸由我發放,若是給我單獨辦事再有賞銀,如何?」
「如此甚好。」荊無命拱手道:「如此一來,以後也要喚你一聲東家。」
秦風未置可否,他又看向曹景,說道:「殿下與我的生意合作仍在繼續,分紅的銀兩她交由你處理,如今你要入宮,不知這銀兩如何處理?」
「殿下曾經用化名在票行開過戶,可以存入其中,」曹景說道:「多謝公子守信。」
秦風想到她那財迷般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帶笑:「她若回來看到這麼多銀兩,勢必會十分開懷,她素來就是喜財的。」
曹景一頓,低下頭去,他本想問秦風緣何如此,但一想到生死未卜的蕭令瑤,問了又如何,不過是徒添傷感罷了,何況眼下最重要的是五皇子之事。
提到此事,曹景說道:「陛下雖對公子恩寵,但臨了卻讓五皇子認公子為義兄,咱家以為其中必有盤算,不知公子有何想法?」
「我現在不過一前駙馬,頂多是手上有些銀兩可用,陛下要是說著我做五皇子的靠山未免不切實際,朝堂之上,我插不上話,我想是陛下替五皇子謀後路罷了。」
秦風看向靜議堂外,如今公主府再無耳目,他也直話直說:「若是如此,陛下恐怕沒有立五皇子的打算,你們的奪嫡大計不可行。」
曹景雙目微垂,秦風說道:「陛下看似多情,實則無情,深謀遠慮,他們二人擁有前後兩朝皇室血脈,天底下絕無僅有,這也是陛下心頭不可逾越的障礙。」
「是以,陛下不會讓他有機會,但也不會絕了他的性命,我不過是陛下留給趙大人的一條後路。」秦風說道:「曹公公,你可懂?」
奪嫡一路,元帝現在就給了答案——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