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悔了,悔了!(五更)

  秦風與蕭令瑤轉身離去,待到了馬車上,蕭令瑤將手指含於口中,輕輕吮許著傷口,若有所思道:「你覺得程岑會如何?」

  「臣會書信一封,讓馮寶送至衡山書院,今日發生之事,程吾老先生會知曉。」秦風說道:「眼下我二人均受不得其它波折。」

  蕭令瑤終忍不住問道:「她對你如此深情,你就沒有丁點鬆動嗎?」

  鬆動嗎?秦風搖了搖頭:」殿下有所不知,臣在東越,在前面的年數間僅有一個念頭,就是好好地活下來,時間一長,好像把兒女情長都看淡了。」

  蕭令瑤是無法知道的,他從一個世界突然來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要適應這裡有多不容易,要重新研習中醫又有多難,要將後世的投資手法放在這個朝代又有多辛苦。

  別人只會驚奇他的天賦,樂於聽取他的經驗,但鮮少有人關注這所謂成功背後的辛苦。

  著急適應這個世界,著急積累銀錢,殫精竭慮都來不及,哪有心情去和姑娘家家卿卿我我,何況他在現代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該嘗過的都嘗過。

  「臣或許是有些薄情,但以為方才那番敲打也是應該的。」秦風突然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今日真是好險,差點污了臣的清白。」

  噗,蕭令瑤正飲著茶,差點全吐出來,她紅著臉說道:「駙馬的清白居然還在麼,那洞房時不是已經交給自己了麼。」

  秦風的臉立馬拉下去,那五指姑娘怎麼能算?現代社會的他當然早就擺脫處男之身,但原身可沒沾染過姑娘,在他過來以前,連手指都沒親密接觸過,原主太苦逼,哪有這個心思。 ❁

  蕭令瑤見他臉色不好看,藏著笑意轉過臉,看著馬車外。

  再說那程岑送走所有賓客後便呆坐在一側,神情恍惚,那綠衫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過來,順勢便跪倒在地:「縣主……」

  「今日甚事都沒有發生,本縣主未曾與駙馬碰面。」程岑淡淡地說道:「記住了。」

  綠衫丫鬟心下慶幸沒被公主與駙馬刁難,保住了這條小命,如今還不是程岑說什麼就是什麼,忙埋首道:「是,縣主。」

  直至天蒙蒙黑,程岑才返回衡山書院,照例要去祖父的院子裡請安,待她走進那方院落,平日裡總是亮起一盞油燈的地方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程岑的心一沉,想到秦風所說,全身緊繃,打發走身邊的丫鬟,她在夜色中一步一步走向祖父的臥房,緩緩地跪下,眼淚橫流:「祖父。」

  她知曉的,只要她流淚,祖父總會心軟,心疼她失去雙親,心疼她孤身一人長大,無雙親和兄弟姐妹照應,她的心計,祖父到底知道多少,她現在已經不願意去想。

  秦風和蕭令瑤看得出來,看過多少人與事的祖父豈能不知?

  她在悟到這一點後,此時只覺得雙腿沉重,門吱呀一聲打開,程吾從房中走出來,昏暗夜色中看不到他的神色,一個信封扔至她面前。

  程吾轉身點起燈,程岑抽出來,看清上面短小的一行字,心臟快跳出來一般:「祖……」

  那是蘇寶林臨死前對她的指控,她竟還留了一手!

  「原本祖父覺得你不至於,你從小擅長察顏觀色,為達目的會使些小計,祖父以為無傷大雅,又憐你小小年紀就失去雙親,直至方才收到駙馬來信,祖父不得不信蘇寶林之事。」

  程岑十指抓緊,程吾已經老淚縱橫:「是祖父沒有好好教導你,讓你行錯路,蘇寶林之事可是你與陛下合謀?你可知為何這蘇寶林必定要死在你手中?」

  程吾已經失了平和,厲聲說道:「當今陛下是何許人也,這是要讓你的把柄落在他的手裡,要讓我程家受制於他!你,糊塗啊!你殺害蘇寶林,陛下定留了人證、物證!」

  程岑如遭雷擊,她自以為聰明,卻未料到這一層,是元帝,元帝誤導了她!

  如今正如祖父所說,她的命掌握在元帝手中,程家若要保她,就必定要唯元帝馬首是瞻,她心下寒涼,她的這點小聰明無法與秦風、蕭令瑤相比,更無法與元帝相提。

  「祖父!」程岑哀淒道:「請祖父再護岑兒一次。」

  她不能死,起碼不能現在就死,秦風和蕭令瑤所說讓她醍醐灌頂,她不應該這樣活的,她原本應該走更好的路,讓世人敬仰她的路。

  秦風說她可以做個女先生,蕭令瑤說她可以做女子書院的院長,他們都看到了她原本應行進的方向,可她卻身在其中徹底迷失了自我,不應該啊。

  程吾看著長子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不禁老淚縱橫,此時不用再多說什麼,她是都認了。

  元帝,就說元帝怎麼可能輕易放他孫女和離返家,還給了縣主的封號,原是讓她孫女手中握著一條人命,此事若是傳出去,程家,程家這些年的聲望毀於一旦!

  他程吾也是普通人,他或許不重名利,卻不得不顧程家的清明名聲,他暗嘆口氣:「你可知錯,岑兒,你父母若在天有靈,如何能讓他們安心。」

  程岑埋首,是啊,錯了,可是現在哪有回頭路可以走,在回來的路上,她甚至在想,她要告訴祖父,她找到路了,那路甚至是她看不上眼的公主指出來的。

  她定會收斂心性,從此不再去想那兒女情長,可是這封來自蘇寶林的信打破她所有嚮往!

  「祖父……」程岑不再隱瞞,將自己為了太子妃之位甘願入東宮,後得知就算太子登位也無她立足之地後如何與元帝合謀將太子移出東宮。

  她又是如何說服蘇寶林合謀做了那證人,又如何給蘇寶林灌了毒酒,一五一十地全告訴祖父,她抬起頭來:「今日孫女又做了糊塗事,可祖父,今日孫女方知錯了,悔了,悔了!」

  程吾步步後退,捂著胸口道:「陛下他……他欺人太甚!」

  可孫女也是個不長腦子的,甘願成了陛下手中的刀,又將這麼大的把柄送到陛下手中,程家以後可如何是好,程岑是他長子唯一的血脈,不得不保。

  可以後必定要聽從元帝,此一舉,元帝深思甚遠,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