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國丈要去何處

  「世子爺,據眼線回報,陳家太爺一向身體康健,最近並未不適。」周晉名義上是陳伯遠的老師,也是鎮北侯的重要幕僚之一,隋城的大半耳報都由他掌握。

  其中對陳家的耳報更是重中之重,周晉低聲說道:「想必有要事需得老太爺親自出馬。」

  陳伯遠看著隋城繁華的街道,突然問道:「周師,你看這隋城如何?」

  「比起遼闊荒蕪的北關,隋城四季分明,百姓富足,物產豐富,自不是北關可以比擬之地。」周晉眼底泛著光,嘆道:「初入隋城之時,只覺得世道哪有絕對的公道。」

  「此話可說。」

  「自然造化,能造得北關那等孤寥之地,卻也有這等土地肥沃之地,何況為人?」周晉說道:「世子英勇不凡,又有那樣偉岸的父親,原本應大展拳腳才是。」

  「可惜空有一個爵位等著繼承,羽翼被縛,如何展翅?」陳伯遠不甘地說道:「你可知我進宮見到那位前太子表兄,明明比我還長兩歲,卻像未斷奶的孩童,依舊要依賴母親。」

  哪怕是那樣的人,就因為是皇帝姑父的嫡長子,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太子,可是世人皆不知的是,蕭令昭成為太子的背後是他們舉家帶軍前往北關,是鎮北侯府退後一步換來的!

  他蕭令昭若有本事坐穩了這太子之位倒也罷了,偏還窩囊地被趕出東宮,連賜府都沒有!

  「真是窩囊……」陳伯遠含混地說了這句後,眼底迸出一絲寒光:「放出一半的耳報去查我那位祖父的下落,看他到底是為了何事才外出。」

  周顯忙拱手道:「是,世子。」

  陳皇后與鎮北侯的父親,僅是這個名號就讓看似退居幕後的陳老爺依舊有強大的存在感,誰人經過陳府時不嘆一句?

  曾有言陳家五服內均在朝廷做官,迎新時宗祠入列,排在最末的都是從六品。

  不過俱往矣,這些年,早在元帝悄無聲息地慢慢布局中,將陳家的人或是遷調它地,或是明升暗貶,偏要安以品級高的虛位,看似光鮮,實則毫無權利,只是空架子。

  陳慈此時正坐在前進的馬車中,晨起便收到耳報,說是疑心發現了金礦,他心下振奮不已,對外稱病,實則悄然趕路,雖是年近花甲,陳慈依舊耳聰目明,無一根白髮。

  想到宮中失勢的女兒,狼狽地被趕出東宮的外孫,陳慈微微闔眼,終究是在後宮浸染得久了,行事太過小家子氣,這些年就算不時提點也未能成就大事。

  否則何必讓他這把年紀還要遭受這波折之苦,還要與那旁枝抱來的「兒子」周旋,那就是一頭狼,狼又生了狼崽子,一個反身,就能把他那愚蠢的外孫咬得頸斷。

  陳慈此番出行極隱秘,並未用府上的馬車,隨行之人全部喬裝打扮,他本人則是富商之狀,不過是帶著一隊隨從出城行商,等順利地出了城門後,便一路往西。

  如今已過了一個多時辰,距離城門越來越遠,陳慈的心也更安定了,只是想到已經抵達隋城的「孫子」陳伯遠,他微微顰眉:「那小子應到過府里了。」

  「老爺放心,府上有人攔著,他也自知自己是什麼身份,就算是世子也不會硬闖。」

  此番確是有急事要外出,二來也是要給那對父子一個提醒,原本也是要給陳伯遠吃個閉門羹,不過是事情趕巧,兩件事情撞一塊,倒也省事。

  「手握大軍後就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爬出來的,也怪我命薄,大師言我命中無子,本以為只是一句戲言,萬沒想到,正妻不能生子便罷了,就連妾室通房也未替我生個兒子。」

  一提到此事,陳慈便百般羞惱,那大師金口玉言,他花了萬金方才得一句指點,卻言他命中無子,還剛好驗證,直到他認命,方才想到從旁支抱養一個男孩。

  「老爺當年英明,遠一些方可切斷親緣,況且您雙眼如炬,一眼就相中了現在的侯爺。」

  管事的說著諂媚之言,假裝忘記當年是陳慈請了一位相面大師隨行,看夠了幾日的孩童面相,才從中挑了陳天嘯,不過那相師也言過,此子雖有將相之面,卻也生有反骨不易控。

  當年的陳慈正值當勢,滿以為自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焉能控制不了一小兒?

  自小養在身邊,養成什麼性子都由他來決定,況且唯有陳天嘯的面相最好,豈能捨棄。

  「自打當年天嘯退守北關換得昭兒穩坐東宮,他的心思便變了。」陳慈焉能不知人心易變,那對母子倆一個穩坐中宮,一個穩坐東宮,他卻要攜家前往那苦寒之地。

  時間久了,自是心境不同,如今太子被廢,世子就急著入隋城,雖是打著武舉的旗號,陳慈可不認為僅此而已,這番陳伯遠必有動作。

  「也罷,藉此機會與他們挑明了也好,就言我全力支持他們,順勢而為就好。」

  派了這麼多人手出去找金礦,如今終於有所收穫,有了礦才有與那養子談判的籌碼。

  馬車輪骨碌碌地轉動著,馬車裡布置得極為舒適,車速剛好,不急,也不緩,只是突然停住,馬車猛地一顛簸,車裡的人東仰西歪,形狀狼狽!

  那管家氣惱地掀開布簾,朝趕車人低喝道:「怎麼回事?」

  馬車夫看著前方,瞠目結舌道:「有,有人擋路。」

  「何人擋路!」陳慈氣惱地探出頭,待看清前方的一隊騎兵,全身的血仿佛凝住,怎會!

  眼前出現的騎兵將整條路牢牢堵住,丁點縫隙也無,不要說馬車,就是一個人想要鑽過去也難,那馬匹說來也怪,似通了人性,雙眼凝視前方,馬身挺拔,發毛髮亮。

  最駭人的還是騎在馬背上的人,個個黑色勁裝,袖口用金線繡著金蛇,陽光映射下生輝。

  他們腰上配戴著的是彎刀,看著馬車,領頭那人露出獰然一笑:「陳國丈這是要往何處?」

  見著那金蛇,陳慈心頭駭然,蛇又名小龍,他們是真龍天子御用的飛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