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也隨洛凡塵一起看過去,只見秦風取出來的是用帕子包裹的兩枚針,正是上回有人盯著龍七,刻意放給兩名暗衛淬了毒的暗器。
洛凡塵自不知這是最後一重考驗,龍七雖失記憶,但當時看到這兩根毒針時倒也說出一二,那便是這暗器上有特殊紋路。
洛凡塵都沒細看,便說道:「若上面有魚紋便是浮生閣出品。」
荊無命與秦風對視一眼,這游醫倒是過了這一關,秦風說道:「既然如此,看來龍七如你所說真是浮生閣弟子,他當時看到此物也稱應有標記才對。」
洛凡塵心下稍定:「師弟不用暗器,敢問駙馬,這東西從何而來?」
「不久前在玉春樓前有人暗中窺視,公主府的侍衛前去追蹤,對方施以暗手留下這兩枚毒針,雖未取人性命但卻是淬了毒,著實令我們不解,事後想想,應是與龍七有關。」
洛凡塵叫了那麼多年的墨林師弟,一下子要稱呼他的新名字有些不適應,但想到秦風剛才所言,正色道:「這麼說,除我們外還有浮生閣的人來了隋城,且在我之前發現師弟。」
「對方似乎並無敵意,卻似乎想在龍七面前露面卻有顧忌,現在想想,若是你願意留在醫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我倒信你願意護著龍七。」
洛凡塵一聽,心下大石終於徹底落下,恨不能拍著胸口保證:「那是當然。」
「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若是對我的醫書感興趣,以後當面來問便是,不要再做這種鬼祟舉止。」秦風說道:「我每月必有幾日會來醫館,最近會更頻繁。」
把牛黃推至人前勢在必行,既在試藥,勢必要多關注一些。
洛凡塵心中暗忖,這駙馬絕口不提唐相之毒是否他所為,也是他太魯莽,唐相是朝中大臣,駙馬毒殺朝廷大臣可是重罪,他豈可認?
自個竟傻呼呼地當面質問,人家會認就有鬼了,不過洛凡塵篤定,上回就是駙馬爺所為!
就憑駙馬爺輕而易舉地解了這帶刀侍衛的毒就知道他醫術頗高明,對確定毒源在行。
還有剛才潛進來時看到的奇特文字,雖是看不懂,卻有明確的對照,顯然是為了便於醫館郎中的理解,一旦掌握,彼此交流更快速簡潔,應是為了提高診療效率而創。
能夠從無到有製造出此等醫書,這位駙馬爺著實超過想像!
「多謝駙馬原諒則個,之前事是小的太過魯莽,不該莽撞試毒。」洛凡塵劫後餘生,口吻比之前誠懇不少:「以後小的安生呆在醫館,暗中關注浮生閣之事。」
秦風點頭應允,算是暫時信了他,也不禁想到樓明月,還有寄養在那裡的秦啟。
秦啟在樓明月處過得極充實,如今他也算是浮生閣閣主的徒孫,只是他尚不知道元氏已「去世」,若是知曉,小小稚童要如何度過喪母之痛?
看秦風面有疲累之色,荊無命說道:「駙馬爺,時候不早,早日回府歇息吧。」
洛凡塵自然要與他們一同離開,等到醫館外,秦風掃一眼那鎖具,居然笑了起來:「手法不凡,開鎖並未破壞鎖體,這也是浮生閣的本事?」
聽出幾分揶揄之意,洛凡塵罕見得紅了臉,浮生閣畢竟是如同傳說一般的存在,學來的本事卻用來干此等不入流之事,就算師父已經仙逝,也是辱沒了他老人家。
秦風倒也沒有太多糾纏此事,笑一笑後便登上馬車,龍七臨走時瞟了洛凡塵一眼,不等洛凡塵搭話,便躍上馬車驅車離開。
洛凡塵長嘆一聲,想到秦風所說那暗中窺視之人,不禁面容微緊,同門之中使暗器者眾,到底是哪一位在暗中窺視師弟,又鬼鬼祟祟不肯露面,是否與師父之死有關?愁煞人也。
秦風回到公主府時,蕭令瑤已經安然睡去,她今日情緒不佳,許是悲痛過了頭,累極後反而入睡極快,毫無提防的樣子讓秦風莫名有種趁虛而入的感覺。
不過是同榻而眠,彼此各執一被倒也不少天,彼此相安無事,需得作戲時更是默契無雙。
可今個是怎麼回事,許是她在他面前哭了一場,心境與平時大有不同。
秦風脫了外衣,僅著裡衣,小心翼翼地上了榻,蕭令瑤睡得沉,僅是輕哼一聲,便側身背對著他,秦風見狀,動作更小心了些,直到躺下也沒驚醒蕭令瑤。
看似睡得香沉的錦華公主卻是夢境連連,睡夢中那些腥紅的血糊了她的臉,眼底只有血光,她不禁輕泣出聲,看在秦風眼裡卻是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萬分克制的模樣讓他心中一片悸痛,雖對他入宮前的八年知曉不多,但也能猜到不是多好的際遇,否則生母如何會把她托給常家一年有餘?
母女倆被迫分離,定是有隱情。
秦風看她額頭沁出汗水,神情痛苦,終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著,在她耳邊念起了《大悲咒》,這是他在做手術前平靜心神的方法,能緩解緊張的情緒。
許是感覺到有人撫慰,蕭令瑤不再掙扎,終是頭靠著秦風的肩膀徹底安睡。
秦風發現她今日失了平時的戒備,居然將頭靠了過來,兩人的身高差剛好,她這般躺著倒也合適,只是他心肝一緊,總覺得有種趁人之危的感覺。
好在兩人還是一人一床被,罷了,就當她是妹妹,只是這妹妹……過於撩人了些。
秦風等她熟睡後,這才將她的頭推開,讓她的身子變得板正一些,這才長長地吐口氣。
殊不知,蕭令瑤的頭歪向一側,微微睜開眼,神色難辨。
秦風次日醒來時發現蕭令瑤並未像平時那般早於他起身,一頭秀髮鑽進了他的被子裡,外面響起白淺的聲音:「殿下,駙馬?」
兩人從未起過這麼晚,白淺終是忍不住過來詢問,聽到白淺的聲音,蕭令瑤方才睜開眼,對上秦風幽深的眸孔,心頭一悸:「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辰時將過。」
秦風一換算,那豈不是巳時,已近上午九點,東越素來早起,睡到這個時辰已是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