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王爺,還不如沈海,嗤,」瑞王自嘲地說完,見管家一臉的悲憫之色,擺手道:「好了,你這奴才不用在這裡站著看本王的笑話,本王也憐你們哪。」
和瑞王府綁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事!
管家想說什麼也沒有開口,現在任何安慰的話都沒有意義,全看上面那位的意思。
待到傍晚,突然來了一道聖旨,解了瑞王的禁足,卻隻字未提讓瑞王回內務府的事,只說幫他找了位幫手,讓瑞王好生休養段時間。
什麼幫手,是準備慢慢接手內務府的人吧,瑞王一想到沈海走得那般利落,哪像自己還記掛著錢袋子,再想想自己豐厚的身家,突然就想開了,歡歡喜喜地接了旨。
前來傳旨的小黃門得了豐厚的打賞,也是歡天喜地地回宮。 ❃
瑞王想不到的是小黃門被召到聖前,元帝好好地問了一番他接旨時的表現,聽說他是歡喜的,毫無怨氣,元帝還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瑞王被解除幽禁後,便在府里真的休養生息,時不時出去遛鳥逛園子,原本就有收集名草名花的他整日遊蕩在花鳥園子裡,十分樂呵。
數日後,蕭令煜來訪,一是來表示歉意,二是來打聽大鯤的事。
他來的時候還是趁著深夜,蕭令瑤現在身為太子,被元帝下旨監國,這意義非同小可。
君主因出征、巡遊、重病等原因無法上朝理政時,才會由太子儲君代為處理國事、代理朝政。元帝現在好好的,卻提前讓太子監國,就這份看重,蕭令煜儲君的身份無人能撼動。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是沒有掙扎過,但稚鳥豈能壓得過鷹隼,根本沒有濺起水花。
瑞王一度覺得皇兄之所以沒有將這兩位皇子打發到封地上去,純屬給老四練手的機會。
這一點在見到蕭令煜後,瑞王更加確信——許久不見的蕭令煜身上增添了幾分從前沒有的銳氣,動不動就踟躕的模樣是渾然不見,見到他雖仍然客氣,但已經有儲君的架子。
瑞王見到他頗是意外,想到自己解了幽禁他才來,應該是獲得元帝的首肯。
「皇叔可還好?」蕭令煜打量著瑞王的氣色,見他面色平靜,不像是有怨氣的樣子,首先鬆了口氣:「父皇拉不下面子,但其實一家人沒有過不去的坎。」
瑞王冷笑,心道侄兒你說錯了,這個坎我早過去了,哪怕是懷疑王妃一屍兩命也是你爹乾的,我又做了什麼,不還是忍氣吞聲。
「我是有點不理解啊,去大鯤是你父皇讓我去的,我去了以後一切行為都在秦風的控制之下,半步不得出,前面還禮遇呢,後面不也把我們幽禁了。」
「外面發生的事情我們一無所知,等反應過來西南就沒了,要不是過去我對秦風還不錯,指不定像沈戰天一樣被祭旗,老四啊,我回來後陛下惱怒,連同我一道罰了,我也悶著呢。」
要說沒有一點怨氣,皇兄怎麼可能相信,鬼曉得老四來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來試探。
瑞王適當地發了一通牢騷:「不過關了這麼久,我也想通了,秦風和瑤兒太過了,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呢,不說別的,皇兄寵他們可是實打實的。」
「正是如此,父皇疼愛女兒,對駙馬也是愛屋及屋,他們心中有怨氣卻不曾直言,導致父女離心,這次他們強行吞了西南,我軍損失慘重,也折了顏面,父皇豈能不氣?」
「皇叔其實辛苦,千里迢迢地帶回藥物與物資,也算是完成了父皇的交代,您是父皇的親弟弟,這人發脾氣,總是衝著身邊人或最樣的人,皇兄多擔待。」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四皇子?瑞王聽著這一番精明的發言,一下子想到了秦風。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若是成熟的表現,老四成功了。
「欸,心中的怨氣在這些天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瑞王抬頭看進蕭令煜的眼睛裡,不知道這孩子還存有多少以前的性子:「現在解了幽禁,自在多了。」
蕭令煜捧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過後才說道:「皇叔在大鯤呆了那麼久,應該見一次少那邊的事,可否與侄兒講講?」
「這是皇兄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瑞王笑著說道:「這兩者看似區別不大,中間的意味可不一樣,決定著皇叔要怎麼和你講,能講多少。」
蕭令瑤的額心跳了跳,說道:「若是說侄兒以儲君的身份想要知道大鯤的一切呢?」
嘖,這是真長進了,曉得抬出身份來壓人了,儲君是王朝的未來,他這是說自己是以未來主人的身份要知道大鯤的情況?
「那侄兒是視大鯤為獵物,還是對手,抑或是未定的對象?」瑞王又說道:「這也決定著我要如何對侄兒你言明,不瞞你說,皇叔現在也憂心啊,怕說多錯多。」
叔侄的對峙不帶任何鋒芒,語氣平緩得嚇人,可蕭令煜感覺到了瑞王的犀利,面對質問,他把每個字都想得尤其明白,才說道:「或是對手,或是合作夥伴,並不衝突。」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瑞王的鼻子有些發酸:「你終究是比你父皇要清醒些。」
蕭令煜露出一抹笑:「所以,皇叔會告訴我嗎?」
瑞王沉吟了一番:「所見所聞隻字不差地告訴你,但你能吸收多少且看你的本事。」
蕭令煜從瑞王府出來時已經是深夜,坐在回宮的馬車裡,他反覆咀嚼著瑞王描述的大鯤,雖不是全部,也只是管中窺豹,足以令他震撼!
匆忙趕回皇宮,他並未返回東宮,而是去往元帝寢宮,元帝已經換好了寢衣,見他進來,便說道:「看來交代的東西不少。」
略去瑞王種種試探不表,蕭令煜說道:「皇叔後期行動受限,待西南事起又被匆忙送出西南,了解的東西不少也是在街上聽來的,並未親眼目睹。」
他的眼神瞟到元帝龍棍邊上的桌案上,上面擺放著一個奇怪的金屬物件,還有一些如黑炭般的金屬碎片,這些不久前送進來的,由武安知府進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