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如同火油進了火里,燒得那叫一個噼里啪啦,原本安靜聽著柏江解釋前因後果的人都沉不住氣,開始交頭接耳,諾大的碼頭還是戶外的場所,都攔不住嘈雜!
「其後的事情大家大概曉得了,元帝若是知曉夫人成了棲落山莊的女主子會如何想,江湖幫派不步朝政之事是開朝以來的默契,但夫人的身份卻十分棘手。」
「夫人自從清醒後便對我陳明其中的利害關係,元帝是何等性子,她是最清楚的,若只是我們一家還好,大不了收拾包裹走人,但事關整個山莊,事及這麼多家庭,不能小瞧。」
「夫人原本就想擇一個地方以讓前朝舊人們有個安居樂業的地方,從未想過利用前朝皇室血統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奈何這也成了奢侈之舉。」
「自事情明了以後,夫人想著找回子女再做打算,只是沒想到公主殿下在都城也有另一番造化,倒是與駙馬爺心意相通,也坦白身世,駙馬爺先行一步找到了這裡。」
「早在公主與駙馬離開都城以前,這裡就早早地進行開發,建城,開墾農田,建造鹽池。」
柏江轉身,指著不遠處的鹽池道:「不瞞諸位,如今此地的鹽池正是由你們的少莊主負責,所產之鹽不僅能夠滿足這裡所有人的生活所需,還有剩餘。」
「城市裡已經有了書院、商貿之地,畜牧,漁業、農業均有人從事,自給自足早就實現,這裡與中原的生活並無太多區別,只有更多的開化之舉。」
「在這裡,適齡兒童可免費入學,人人識字,不再有目不識丁之人,在這裡,各行各業不分男女,均可從事,女子也可為官,本朝的大理寺卿便是女子。」
柏江的話蘊含的信息太多,轟得所有人都有些茫然,只是這份茫然之中又雜摻著幾分亢奮,人太多,站在後面的根本聽不清前面在說什麼,只能由前面的人一一向後傳達。
這情景,讓秦風想到上學時召開的校園大會,不過那時候有喇叭,現在全靠柏江靠著內力激發出來的聲音,儘可能多地將信息傳達給更多人。
「這次臨時離開,主要是皇帝準備對棲落山莊動手,若非有人事前傳出信來,我們可能全軍覆沒,如今能安全地撤到此處,必定能保證大家的生活,大家先行安置下來。」
「其後如何安排,我們再行商定,」柏江的威嚴仍在,在他的解釋之下,眾人好像接受了這個現實,畢竟比起留在中原被朝廷官兵絞殺,如今全家老小安全更為重要。
「莊主方才說女子也可為官,孩子們均可免費入學,可是當真?」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站了起來,手邊牽著自己年僅四歲的兒子:「人人均可識字?」
「自是當然,如今此策已在這裡施行已久,你們若感興趣,歇息後可去書院瞧瞧,如今書院不僅有接受啟蒙的孩子,更有不少以前不曾識字的年長者,從頭開始學習千字文。」
「可是我們如何解決生計問題?」又有一名青壯男子站了起來:「以往有山莊的產業作為支撐,如今皆拋去,豈不是從零開始?」
容瑩安不等柏江說話,沉聲說道:「仕農工商任選,也可參軍,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若有真材實幹,何愁不能出頭?還有什麼疑問,一併說說。」
「可我們住在哪裡?」
「城中可容納十萬人,城外可容納更多人。」秦風此時才開口,他打造苦崖的中央城區時本是以唐朝的長安城為模板,不過想到唐朝長安的人口高達八十萬,在其基礎上做了縮減。
唐代的長安是當時名副其實的國際大都會,人口高達八十萬,而同時期的君士坦丁堡約有三十萬人,羅馬只有五萬人,巴黎只有兩萬五千人。
秦風哪敢與唐時的長安相比,依苦崖的地理位置和西南的人口密度,想達到君士坦丁堡的程度也難,但也覺得不可能只局限於羅馬與巴黎的程度,這才設計成現在的規模。
主城區可容納十萬人綽綽有餘,而城外則不計可數,如今只有主城區及主城區外的郊區得到了開發,還有諾大的土地尚未興建,潛力無限。
十萬人!說者淡然,聽者心底掀起颶風!
他們現在身處碼頭,看到的只有附近的一片片工事用平房,並未見到城區的模樣,最醒目的莫過於剛才柏江指向的鹽池,一時間,新奇倒是壓過了不安。
「如何安頓自有安排,大家一路辛苦,暫緩後便可進城,城中戶部尚書大人正親自帶人安排大家的住所,雖有名單在手,但也要進行人口清點與登記。」
容瑩安將醜話放在前頭,既是來了這裡,就要依照這邊的規則行事,從此以後,他們不僅是棲落山莊的弟子,更是大鯤的子民。
秦風與蕭令瑤暗地裡給容瑩安豎起了大拇指,她剛才何止有莊主夫人的風範,就該擺上榮國夫人的譜,在這裡,地位最高的女子也就三位,蕭令瑤,柳苑、容瑩安。
柏江笑意盈盈地看著容瑩安,卻招來她一記若有若無的白眼,不過那眼神的餘光還是掃向他中箭的地方,柏江捕捉到這一點後,忍著痛附耳說道:「細節等回去再與你講。」
棲落山莊的弟子們還好,都知道後有追兵,剛才所說不過是為了打消那些女眷的顧慮,趁著她們歇息的空當,柏江安排弟子們下去安撫家人,稍作休整。
容瑩安將柏江帶到一邊,趙倫與柏澤遠也聞訊趕來,柏澤遠本就在鹽池,比趙倫快一步,見到父親負傷,一下子心情激涌,快步過來後撲通跪下:「父親,兒子不孝!」
他在鹽池裡忙得不亦樂乎,幾乎全身心投入,卻忘記棲落山莊還在風口浪尖,同門們仍未安全撤離,父親更是將雙生弟弟留下,自己孤身返回山莊,如今,果然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