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權衡利弊

  「進來。」陳天嘯一聲令下,那信呈進來,陳天嘯也是小心謹慎之人,確定信件沒有沾毒方才啟開,一目十行地看完以後,面色複雜!

  杜澤不解地看向父親,見父親也保持沉默,他也不敢開口,直到陳天嘯突然坐下,不復剛才的惱怒,眉宇間更有一絲疑惑。

  「你們看看。」陳天嘯將信扔給兩人。

  杜家父子一目十行地看完,這居然是一封協調信,信中說知曉武安侯對雪花鹽極感興趣,如今他們已與北漠達成合作關係,必然要借道望安山與北關,請武安侯放行。

  作為代價,他們可按市價提供精鹽與雪花鹽,且會對此交易保密,信中更說他們並非東越人士,乃一無人所知的小國,與北漠乃對外貿易,與東越朝廷無關。

  只要陳天嘯許可,他們便上門拜訪,至於回信回到何處,上面只寫著若有回信,置於後院大樹之上,自有人來取。

  呵,陳天嘯扶額而笑,荒唐,荒唐!

  前有海漠天挑釁,後有那鹽商投誠,居然號稱來自一邊陲小國!

  他武安侯府如今是有如無人之境,任人出入,這信一封接著一封送進來,倒顯得他無能! ✻

  「侯爺,屬下以為對方主動投誠是件好事,這明擺是要與北漠做生意,不得不借北關的道或望安山的道,若是前者,必與我們打交道,若是後者,我們也可派軍阻截。」

  「於他們都不是一件好事,他們看得清楚形勢,主動前來商談,於侯爺也算機會。」

  杜威這麼想,杜澤也忍不住說道:「若能實現平衡,還不驚動朝廷,這樣也是個辦法,這樣一來,我們便不用愁沒有鹽了。」

  「上筆墨!」陳天嘯平衡利弊,終要會一會那雪花鹽的持有人。

  杜威心下猶如擂鼓,他本想著親自請纓前往望安山「堵截」蘇保兒,到時候伺機放走他。

  計劃還未展開,這封信就送來了,一下子呈現了另外一條路——合作,杜威不得不承認比自己這次能放水暫緩蘇保兒的危機,於後續卻無甚助力。

  大鯤與北漠的通商並不是一次兩次,是長期保持的事,必定要借道北關或望安山,這封信里提出的條件旨在徹底解決隱患,揪著陳天嘯的缺處下手。

  杜威與秦風素未謀面,卻下意識認為這是秦風的計劃,只是這麼巧妙趕在他的籌劃前面,倒有種被年輕後生壓一頭的感覺。

  回信就放在侯府後門的樹上,若有人來取,必定暴露,杜澤心想,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事實卻與他們預料得不同,縱然附近看守森嚴,那封信卻在天將大亮時悄無聲息地被人取走,無人見到取信之人的面目,就連多餘的聲響也未聽到!

  陳天嘯心下也沒底,回到後院時心情有些繁雜,好在張榜後找到能治侯夫人病症的人,是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此人自報家門說是來自浮生閣。

  浮生閣大名鼎鼎,此人自稱楚月,沒錯,楚月臨了用了自己的本名,報上的是自己的真實身份,原因無它,杜威那日在街頭見到玉牌就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接頭的人。

  兩人暗中接上頭後,楚月才知道陳天嘯身邊也有浮生閣的門生,論起來兩人還曾經有過幾面之緣,只是交情不深,她入門晚,入門一個月有餘,那位便離開浮生閣謀生路去了。

  陳天嘯信浮生閣的本事,她恰好符合條件,幹嘛還虛編個身份,揭榜之時,侯府里那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還覺得她不可靠,一報上浮生閣的名號,通風報信時跑得比兔子還快。

  楚月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了侯府,還與那位幾年沒見過面的師兄打了照面,對方驗證了她的身份後,她搖身一變成了侯府的座上賓。

  這待遇可比偽裝丫鬟混進來強得多,面對程岑時更有幾分漫不經心,對方還無可奈何。

  楚月替程岑解毒並非一氣呵成,慢慢來。

  程岑做過的事楚月一筆筆記著,她如今既效忠秦風與蕭令瑤,定要好好表現,先殺殺這程岑的銳氣要緊,雖然只呆了幾日,程岑還幽禁在後院,可她,並不老實。

  楚月只覺得自己主動提議潛到程岑身邊的主意沒錯,雖有避開龍七師兄之嫌,聽到通報陳天嘯過來的聲音,楚月不急不緩地放下手裡的藥罐,利落地起身:「見過侯爺。」

  「楚姑娘免禮,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夫人應是誤食以致的症狀,只能慢慢消除克化的情況。」楚月有條不紊地說道:「因夫人是孕婦,有些猛藥不能上,只能緩緩圖之,不過請侯爺放心,胎兒無礙。」

  府醫也曾診過,程岑雖然浮腫得嚇人,但毒素並未透入五臟六腑,胎兒無異,程岑不能進食才是導致胎兒危險的因素。

  楚月進府三日,程岑的手腳浮腫情況明顯好轉,楚月只說自己曾跟從毒醫學過此藥理,恰好知曉孕婦的禁忌,倒也不敢說自己可以與毒醫媲美。

  「楚姑娘辛苦。」陳天嘯還不清楚她有什麼本事,懸賞了三百兩銀子,這位姑娘號稱自己獨身闖江湖,缺銀子才毅然揭榜,如今情況好轉,陳天嘯大方地付了一半。

  楚月身上揣著一百五十兩銀票,想的卻是陳天嘯這樣的手筆,看來程岑在他心上的地位也不過爾爾:「為銀子罷了,談不上辛苦,只是不知夫人得罪了何人,遭人暗算。」

  「本人不會在北關久留,下一步準備出發去中原闖闖,民女走後,侯爺可安排人手好好護著夫人,以免再遭了暗算,這腹中的胎兒再福大命大,也經不住有心之人暗算。」

  陳天嘯心念微轉,道聲多謝就進去了,楚月也不著急,繼續去弄藥。

  屋裡,程岑躺在床榻上,一塊輕紗淺淺地蒙在臉上,哪怕躺著也遮擋著面目,自從中毒後,她周身比原來腫了快三分之一,本就生得不算絕色,腫脹後更無法見人。

  現在消退了一圈,但仍起身走動困難,陳天嘯更看中她腹中的胎兒,著她臥床休息。

  原本拘於後院,現在拘於床榻,程岑看著大步流星走進來的男人,眼底划過一抹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