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不期與蒙天期在中原更是只拿到人證,沒有物證,所謂空口無憑,再加上大理寺那位的口供也不足以令眾人信服,二皇子咬死不認,而他的外祖父,更為其申冤,不惜自盡而亡。
死之前學那唐太師一樣,手指沾血在地上寫出一行字——令堂冤也!
這老頭也是豁得出去,這麼多筆畫,不知道費了多少血,真是個狠角色,寫完以後再撞牆身亡,事情鬧大後,三皇子被元帝召進書房,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回自家王府後閉門不出。
再然後便是蕭令煜從皇家書院進了工部,在宋清明手底下領了個差事。
這番異動惹得不少朝臣浮想聯翩,有心之人悄然去打聽,為何會出現這般變化。
這才知曉元帝允了蕭令煜入工部,原是要讓他編篆本朝的地質人文圖,本朝其實有相關的記錄,但其仍是沿用了大啟的框架,嚴格意義上來說,三十年未曾更新,還是沿用舊朝。
本以為這種事情會由宋清明來安排,沒想到陛下讓四皇子空降兵部,領了這件差事。
一向備受冷落的四皇子進了工部,雖是領個無關緊要的職務,但這樣的變化依舊讓不少人憂心忡忡,這其中,以變相被關了禁閉的二皇子與三皇子為甚。
二皇子倒也罷了,他這次惹出來的禍可把天都捅破了,外祖父以命為他相搏的那日,他在府里聽到消息只敢潸然淚下,傾刻後便立馬擦掉眼淚不讓他人知曉。
就算是哀悼,也只能藏在心中,在府里燒紙焚香都不可能,父皇必定派人在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至於三皇子,真是懊惱不已,兩江總督事發其實和他無關,純屬是作惡太多被底下正義的官員告發,他的確是想著從中混水摸魚,再坑老二一把。
只是沒等到他出手,就突然跑出一個瘋女人,還是三易幫幫主的女兒,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麼,好在後來與舅父一商量,曉得這女人不好接手,趕緊扔了出去。
可惜,敗就敗在他依舊是暗中藏了那女人幾日,還被人瞧見了!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他若是頭腦清晰一點,早在發現這女人的當日就送進宮,或是直接送給左平道,偏生他猶豫了,藏了幾日,成了父皇心中的刺。
父皇疑他在這件事中做了手腳,前兩江總督再以死謝罪,事情變得難測。
三司會審後,父皇各打五十大板,只有二皇子的外祖父是切切實實地喪了性命,案子牽加的人數頗多,一下子引發了不小的震盪,拉下馬的位置還需有人填補上,吏部忙昏了頭。
而伺機想要上位的各方人馬又動起了心思,元帝早就心煩,索性將此事交由宋洛去督管。
宋洛鐵面無情,事情辦得有條不紊,有拿不定主意的便讓元帝拿主意。
最終的結果無外乎是一批官員得到了升遷,喜大普奔,最鬱悶的人莫過於三皇子,如今這一洗牌,到底誰得了便宜?兩人面面相覷,還是柳長生說道:「恐怕只有四皇子了。」
「四皇子不是無心朝政?更沒有染指那個位置的想法?」柏江在苦崖聽蕭令瑤提過。
「可四皇子志在天下,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如今領了皇命,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都城,去東越境內的任何地方闖蕩。」柳長生說道:「得償所願。」
其實不難想到這是因為淑妃離世,元帝給四皇子的補償,雖不是破天荒的賞賜,但對擁有志向的四皇子來尤其欣慰,尤其上峰是宋清明,有位實幹型的上峰,比什麼都強。
「這一次磨了近兩個月,如今兩位皇子都算元氣大傷,東宮之位依舊空懸,皇黨之爭接下來還要繼續,這也算是完成了秦風的計劃。」柏江說道:「雖有意外,結果尚好。」
最大的意外莫過於三皇子的警醒,還有郭家那位郭大將軍並非無能之輩,關鍵時刻能處。
兩人在這裡短暫相見後便要分道揚鑣,柏江也不提自己回去後棲落山莊將慢慢消失,倒是替柳長生捏把汗,以前在江北便罷了,以後是在元帝的眼皮子底下蹦躂,危機四伏。
柳長生多謝柏江替他考慮,卻也不急,笑呵呵地說道:「自打秦風向我交底,我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我們在這邊替他行事,替他拖著時間,想必他也不會讓我們失望。」
柏江與柳長生一個從商,一個從武,兩人行事路數不同,卻因背後站著同一人而默契橫生,長聊過後,過了一夜,次日天不亮,柏江便先行離開。
柳長生不緊不慢地又呆了半日有餘,直到等到何安前來。
何安所寫的刑律之法早就遞交至苦崖,事後他又編撰了一部秦風所要求的義務教育法典,還有一部內容連他也覺得新奇的律法普及書。
前者是將識千字文作為必備的學習內容,要求人人皆會讀書認字,會計算,家中有適齡兒童未接受教育者將接受懲罰,而接受義務教育的費用由大鯤國庫支出,家中無需再掏銀兩。
而後一部,是秦風著何安站在百姓的角度上編寫一部簡易易懂的律法說明書,用最平實的文字說明犯罪後會受到何種刑罰,要求知會後果,與正兒八經的律法大不相同。
據秦風信中所說,這份文書到時候會人手一份,不僅如此,還會定期開展宣講,務必要求人人懂法知法,從而減少犯法的行為。
苦崖如今人人老實本分,看上去十分平穩,但這只是表面現象,也只是暫時,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務必要準備在前頭。
何安雖未身在苦崖,但從秦風給他安排的工作來看,能想像那邊是如何步步進入正軌。
他今日與柳長生相見,為的倒不是這兩件事,而是為了休息站和鏢局,秦風在信中急召他去苦崖,休息站與鏢局、莊子都要交到柳長生手上,名義上的東家不變,但經營由柳長生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