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互市監

  陳天嘯對陳家狠,那是因為他與陳家本宗根本沒有多少血緣關係,在陳家本宗生活時被他們欺凌打壓,他不得不咽下血淚忍氣吞聲,一朝得勢,豈能再容忍他們?

  他可以坐任他們被元帝打壓失勢,也可以看著陳家被趕出朝堂,也能親手斷送他們的希望——致前太子於死地,但鎮北軍與百姓才是他心中的軟肋。

  做不到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何能登上高位?

  杜威的話似一記重錘落在陳天嘯的頭頂,杜威見他茫然所失,則低下頭去,他加入鎮北軍雖是心懷不軌,但因為容瑩安的失蹤,他也曾拋卻一切與陳天嘯成了真正的兄弟。

  陳天嘯骨子裡有血性,有野心,但也太重情重義,愛恨分明,這樣的性子若不能成事,遲早要將自己的性命奉上!

  「想不到還是你懂我的心思,蔣名跟隨本侯這麼多年,卻以為本侯是為了成事可以無惡不作,毫無底線之人,真是悲哀。」陳天嘯提到此人,仍有些意難平。

  杜威低下頭,蔣名不忠,自己又何嘗不是!

  想到陳天嘯最信任的兩人竟都暗藏他心,杜威一時間還有些心疼陳天嘯。

  「侯爺有沒有想過若是一直無法自行養軍,鎮北軍又該何去何從,屬下以為陛下不會容忍太久,或許一直在尋思著取代鎮北軍的法子。」杜威沉聲道:「這或許還是好的結果。」

  取代而非斬草除根,陳天嘯在鎮北軍的聲望太高,底下這些將士將來就是被分散到各營,陛下難道就不會擔心他們舊怨難平?那最好的法子是什麼,讓鎮北軍泯滅!

  杜威行事一向穩重,鮮少提及這些事,此時的神情偏偏凝重萬分:「侯爺也要早做打算,就算不能登極位,也得自保才是。」

  「杜威,」陳天嘯突然直呼他的名字,面色更是凝重:「你可是知道了什麼?」

  「侯爺說笑了,屬下只是覺得那位太過心狠手辣,侯爺心善,如果兩相對壘,恐怕難敵那位心毒 ,屬下身在鎮北軍,自當為鎮北軍而考量,也算是為了自己的全家老小考量。」

  陳天嘯幽幽地嘆了口氣,恰好此時領完軍棍的幾個人進來,看他們忍痛的模樣,杜威故作不知,陳天嘯不耐煩地打發他們離開,心中依舊煩惱,罵道:「沒用的東西!」

  「侯爺,他們是犯了何事?」杜威問道。

  陳天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來,杜威心道果然如他所料,只是蘇保兒如今還不能落在鎮北侯手中,秦風要與北漠做雪花鹽的生意。

  但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等那邊的事情結束後,這邊或許還有餘地可以發揮,杜威說道:「侯爺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這雪花鹽前所未見,突然出現有些詭異。」

  「且不說都城與兩江地區,但凡有什麼新奇玩意兒,也是那邊先出現,可咱們這裡是什麼地方,最北邊,等都城的東西傳到這裡來,早在別處風行過,可這次居然如此神速?」

  「你有所不知,那鹽販子還進了北漠,」陳天嘯說道:「好不容易等到他從北漠踏入北關,本想揪住他問個明白,此人滑不溜手,居然讓他逃了!」

  「侯爺,不妨去北漠打聽打聽?此人若真手上有鹽,且可能不是東越所產,那於鎮北軍是個莫大的好消息,此次雖然錯過,但只要此人一北漠繼續聯絡,必經過北關。」

  杜威安慰似地說道:「還怕以後沒有再逮住他的機會?」

  陳天嘯本來鬱悶的心一下子被紓解了,連聲說道:「不錯,此話不錯。」

  此時的蘇保兒早就遠離北關,他一路向南,最終揣著那份來之不易的「合同」進了苦崖,他第一次進苦崖,一路上怎麼驚奇自不用說,等進了宮,見到秦風,只覺得恍然不已。

  曾經的東家一躍成了大鯤的皇帝,曾經的錦華公主成了皇后!

  在北漠的時候,他雖自稱使臣,但其實沒有多少實感,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肩上扛著多重的擔子,而他竟然單槍匹馬,靠著一腔混下九流的虎勁把事情辦成了。

  現在想想,真是背心溝里的汗都在涌,頭回見著這宮殿,一身便衣的蘇保兒撲通跪下了:「草民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秦風和蕭令瑤噗嗤一笑,秦風說道:「都是熟人,起來吧。」

  「草民可不敢和陛下攀關係,君是君,民是民,這一點草民還是清楚的。」蘇保兒心想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是駙馬都覺得高不可攀,更不要說現在了。

  秦風反問道:「你都作為大鯤使臣進過北漠王庭,還以為自己是草民?」

  蘇保兒多精明的人哪,一聽就曉得這裡面的意思,又覺得不敢相信自己的際遇,見蕭令瑤的一雙美目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瞠目結舌道:「莫不是,莫不是?」

  「大鯤建立了互市監,專門掌管對外貿易,與北漠的商貿不過是開始,以後還大有作為,你以前做過生意不說,還混過老八門,無所不通,又擅長與人打交道,互市監可適合?」

  蘇保兒只覺得天降美差,這是要自己入互市監做官兒?

  他一細想,自然會想到東越做官有多難,有些自慚形穢:「可草民雖然識字,但未曾進過科舉,若是進入互市監,豈能服眾,陛下要不再三思一下?」

  嘴上是這麼說,一想到這大好的機會就要溜走,蘇保兒的心肝都是疼的!

  「噗,」秦風終於忍不住笑了:「蘇保兒,朕是第一次認識你嗎?這樣的機會你不要白白不要,只給你一次機會,你不識抬舉,朕也只能抬舉別人。」

  蕭令瑤笑而不語,不愧是秦風,這種招數在自己人身上用更是如魚得水,大鯤與其它地方不一樣,若是一味地追求教條,幾時才能崛起?

  蘇保兒一聽就急了:「別呀,陛下,北漠的皇帝草民都見過了,何況還有這合作書抵草民的功勞,這事就是草民一手辦成的,誰也搶不走,這互市監,進得,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