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短篇小說---江湖游)

  第98章 (短篇小說-——江湖游)

  作者的話:這篇小說其實7年前就已經寫完了,因為那時候是手寫,大約有8萬字左右的稿子,但是上學、搬家,導致手稿已經不見了,如後期還能續寫上一定寫。🐼💚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PS:作者寫詩詞歌賦可以,小說這種敘述比較強的邏輯比較吃力,不是我的強項。

  ——

  (1)-——她?他?

  落日倉涼,天近黃昏。

  一隻烏鴉從路旁的枯枝上突然躍起,驚飛了幾隻鵲鳥。

  夕陽的殘輝斜照在蜿蜒的山路上

  無風,樹影綽綽。

  遠處,忽聞有人放聲高歌,聲音高亢,整個蒼山都像跟著節拍似的,回音盈饒,久久不絕。

  歌聲愈來愈近,順著那方向望去,只見一白衫書生,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頭帶一青色氈巾,手持一把珀色摺扇,自山下款款而來,在他身後,蹦跳著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柳眉杏眼,身材婀娜,滿臉儘是調皮之色。那書生走起路來,猶如踏著雲彩,片刻間已移出數丈,輕功之高,令人咋舌。他邊放聲高歌,邊欣賞著這青青山色,渾然忘卻了身後的小丫頭,直到聽見後面悶哼一聲,才倏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去,見那小丫頭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嘟起一張小嘴來。書生不禁啞然失笑,快步走了過去。

  「醫兒,你為何不走了啊?」面上雖帶責備之色,語氣卻甚是溫柔。

  「公子施展輕功,叫醫兒如何跟得上?」又是一撇嘴,將眼睛轉到一邊。

  「好好好,我慢點走就是了」

  那醫兒突然大眼睛一轉,壞壞的笑道:」我要公子背我。」

  白衫書生一聽,真是哭笑不得,但也拿這小丫頭沒有法子,只好蹲下身去」來來來,公子背你就是了」

  醫兒一聽,急忙歡喜的從地上站起來,爬到書生的背上,嘴裡念叨著」起駕,起駕」

  夕陽西沉,百鳥歸巢,夜暮也將山色掩蓋了起來,山下亮起了萬家燈火。

  走了一段路,那書生自顧的念道。

  「醫兒,你也不小啦,以後不要總讓公子背你。」

  醫兒將臉貼在書生的背上,撅著嘴道:公子輕功過人,醫兒整天跟著你,腳都快磨掉了。」

  「對了,公子,下了山就該是三邪鎮了吧。」

  「嗯」書生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不知爹爹讓我找的人還是否健在。」

  「放心吧,公子」醫兒說著說著,不覺上了困意,竟就在書生的背上睡著了。

  那書生無奈的一笑,施展輕功,朝山下飛奔而去。

  ——

  (2)奇人——一

  轉過一片林子,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借著依稀月光,便看見前面立有半尺高石碑,碑上赫然刻著三個蒼勁大字」三邪鎮」。白衫書生走上前去,伸手拂了拂那石碑。暗自嘆道:終於到了。

  時至四更天,街上已無行人。月光照在發黑的石板路上,折射出一種夜晚獨有的冷清,只偶爾聽得幾聲犬吠,便再無聲息。就在這黝黑的夜裡,突然看見一點燈光,燈光不亮,但卻溫暖,快走了幾步,燈光便愈來愈近了,原來是家客棧,門前掛一燈籠。書生走上前去,伸手扣動門上的銅環,過了半晌,門吱咯一聲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店小二從裡面走了出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囔著,剛想埋怨幾句,抬頭見那書生眉宇軒昂,氣度不凡,便硬生生的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嘻笑道:」客官住店?」白衫書生徑直走了進去,邊走邊道」找兩間上好的客房,備上好酒好菜」」這麼晚了,廚子已經。。。」白衫書生回頭白了他一眼,扔過去一錠銀子」客房在哪兒」那小二一把接過銀子,受寵若驚,立馬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客官這邊請,這邊請」

  陽光透進屋子,暖洋洋的照在深色的床幔上,深秋中難得的好天氣

  「懶蟲,起床起床」書生睡得正熟,忽聽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他睜開眼,就看見醫兒那張乖巧的小臉,她正拿著一根羽毛兒輕輕的戳著他的鼻子。

  「醫兒調皮」書生從床上坐起來」你為何起得如此早?」

  「公子,外面好熱鬧啊」她跑到窗邊,指了指喧譁的大街。

  突得又一嘟嘴「醫兒肚子好餓啊」

  那書生咣然拍了下腦袋「昨天見你睡得太熟,就自顧吃了些酒菜,倒把你這個小丫頭給忘了,我們去街上尋些吃的」

  「好啊好啊」醫兒上前去拉住書生的胳膊「快走快走」

  「你啊.」他點了下她的鼻子,兩人便連跑帶顛的走下樓去。

  正值早市,街上行人接踵摩肩,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食物的味道,牲蓄的味道,頓時顯得一片烏煙瘴氣。

  醫兒東跑跑西看看,這也中意,那也好奇,書生跟在她的身後,一時手忙腳亂。只喊著「醫兒小心,不要走散了」

  時至中午,人也越聚越多,狹窄的街道上已成擁擠之勢。這時,突然從遠處奔來幾匹高頭大馬,馬蹄過處捲起陣陣塵煙。馬上有人高呼:「不想死的快點讓開」頓時街上的人群亂做一團,打翻了菜籃子的,踢飛了燒餅攤的,更有幾個跑得慢的婦孺被馬踩倒,蜷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白衫書生緊張的四下一瞥,見醫兒還渾然不覺的蹲在路的中間撿拾別人掉落的木偶,而身後一匹快馬正呼嘯著朝這邊直衝而來。他眉頭一蹙,腳尖微一點地,人便凌空飛起,兩個起落便到了醫兒面前,右手一抄將她攔腰抱起,再一躍便已到了路的邊側,那馬剛好飛弛過去,地上的木偶變成了一堆碎渣。

  ——

  (3)奇人-——二

  醫兒驚慌的望著那一堆碎木,又抬頭望了望白衫書生,紅潤的臉上仍帶著因驚嚇而留下的紅暈,。而那書生此刻也眉頭緊蹙,暗忖道:「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膽」再望遠處,那些大馬早已無了影蹤,所過之處,一片狼籍。書生不禁搖頭輕嘆:「咱們還有要事在身,暫時先不要多管閒事了」輕輕拍了拍醫兒的肩膀「走吧」

  三邪鎮雖然繁華,但也有不進人煙的地兒,眼前這座宅子不禁坐落在荒郊野嶺,而且異常的淒涼。幾棵老槐樹佇在那裡,一陣風吹過,飄下幾片黃葉,路過的飛鳥都似受不了這冷清似的,不願在它上面做片刻的停留。一面早已褪了色的紅漆門在這荒涼中猶顯得醒目,書生走上前去,剛想敲門,,那門便自個的開了,放眼望去,倘大的庭院裡竟空無一人,滿院的落葉深及腳踝,看似已好久無人居住了。

  「公子,這裡好像沒有人」醫兒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嘟囔著「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書生俯身拾起一片落葉,深思了下道:「不會錯,就是這裡」舉步正想往正廳走,忽的一道寒光閃過,眼前便多了一柄長劍,書生手中玉扇一擋,「叮「的一聲脆響,那劍就往後退了幾尺,稍一停頓,又化做一簇劍花迎面而來,招式犀利兇狠,竟是峨嵋的「翠劍九鼎」書生不急不慢,身子朝左一斜,巧妙的避了過去,那劍招式落空,立馬又一迴轉,直刺書生的面門,書生身子往後一縱,手中玉扇往前一點,又是一聲脆響,都各自移出數丈。

  就聽一聲清笑:「我當是誰了「隨著笑聲,眼前便多了一青衫少年,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電目如寒星,兩彎濃眉如漆刷,手中執一把寒光長劍,上書」倚天「二字。那少年又接口道「原來是小王爺,玉扇公子——慕容傑,多有得罪」說著躬身一揖。那被叫做慕容傑的書生也將手中摺扇一收,朗笑道:「呵呵,沒想到四王爺的消息也這麼靈通,這麼快就派了他的乾兒子翠羽青衫——軒轅北來」,到這裡。

  ——

  (4)奇人-——三

  「公子,你看這」在屋子裡長明燈的隱約光亮下,赫然看到屋角那裡坐著一具屍體,不,應該說是一堆白骨才是,身上的衣服俱已破爛,四肢展開,頭低垂著。奇怪這醫兒非但不懼怕,還大膽的走了過去。她仔細的查看了一下那白骨說」公子,這個人應該死了兩年了,致命的是頸後這處傷,是被雙指掐碎了脊椎骨窒息而死」。慕容傑亦蹲下身子」傳說五墓奇人武功甚高,江湖中已少有敵手,能一指將他致死的會是什麼人呢?」

  「對了醫兒,五墓奇人的臉上有個十字型的刀痕,你檢查過了嗎?」

  「嗯,在他左邊的額頭上的確有一處刀痕,是利器所刺。刀痕四周平滑,應該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有了」

  慕容傑點點頭「看來,這個人的確是五墓奇人,可現在他人已死。。。。。」

  「公子,你看,牆上有一幅畫」慕容傑站起身,順著醫兒手指的方向,深黃色的牆壁上確有一幅畫,畫上一妙齡女子,峨眉粉黛,面如白玉,一雙秀目如深秋之波,不動似動,初看下恍若真人,慕容傑一時看得呆了。「公子,公子」醫兒伸出手在他眼前劃了兩下,他這才回過神來,不由的自嘲了幾句。又細端詳起這幅畫來」醫兒你看,她身後的柳樹怎麼是直的呢?再看這裡,還有一首詩:一人高在上,大字不為下,情權欲酒肉,看透俱是空。青青覆在頭,造化愚人弄。一意差毫釐,萬事皆是謬」

  醫兒狡黠的看了一眼慕容傑道:」公子,你可猜出詩中之意?」

  兩個人不禁異口同聲道:」無花」

  」一字在上,不是天字,萬事皆空便是」無」青青是草,草字頭加個化字就是花」

  慕容傑手中玉扇輕一拍掌心,恍然道」柳樹本是彎的,這幅畫不就是指」柳正」嘛,江湖中有柳正有無花的地方就只有柳正關的無花宮了」

  「無花宮?」醫兒迷惑的皺皺眉

  慕容傑忙解釋道:」無花宮宮主心若寒是武林中人人俱怕的女魔頭,行事忽正忽邪,無花宮最近幾年在江湖中沒少惹出是非,但也沒有人敢去議論。醫兒,你我這就起程前去無花宮一行」

  」公子」醫兒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忙道」那軒轅北一定也到過這裡了。他身上應該帶著一個荷花味兒的香囊,方才你們在外面比武的時候我就聞到了,剛進這間暗室,我也聞到了一樣的香味兒」

  慕容傑一皺眉:」他想畢也知道了這個秘密,但,他為什麼不將此畫毀掉呢?」

  醫兒也搖搖頭」或許這幅畫畫在牆上,他毀不掉吧,不對,那也可以用劍將它劃掉。。。唉呀,公子不要多想了,我們還是快快起程吧」

  「恩」慕容傑點點頭。」也只得如此了」

  ——

  (5)奇人-——四

  兩人出了三邪鎮向東而去,一路打聽,原來那柳正關離這裡有千里之遙,必先經過一條大河,還得再行上半月路程。於是便在河邊租了一條船,那船家咋看便是老把式,一張嘴一口子的山東味兒。慕容傑陪著醫兒在船頭坐下開口問道」老丈,這條河叫什麼名字啊」船家大笑道」客人這都不知啊,這條河叫做陰陽河,貫通南北。寬有百丈,長有千里,是你們去柳正關的必經之路啊」慕容傑點點頭也呵呵一笑。

  但看那沿岸風光,青山高聳,樹葉繁密,再望江面之上,河水滔滔,歐飛雁鳴,藍天白雲之下頓顯豁達之氣。兩人不禁沉迷於此湖光山色之中,神離忘形。這時,忽聽遠處有船聲,船家驚道:」好大的船啊,必是官家的啦」慕容傑和醫兒都順著那聲音望去,果然見一船高大如樓,底尖面闊,首尾高昂,首尖尾方,船上立著幾個戎服士兵,俱是披鎧帶甲,頭系紅纓。船中間樹有一旗,旗上鏽有」軒轅」二字。正觀望間那船已到了近前。慕容傑和醫兒相視一望,心中都已明了,原來那軒轅北並非大意將畫留下,而是故意引他二人前來,慕容傑畢竟是王爺身份,在城內他實在難以下手,但在這空無一人的大江之上,人不知鬼不聞,就算你把皇上殺了也怕只是落得個客死異鄉而已。果然,聽得一聲清笑,船上便閃出一個人來,青衫玉面,不是那軒轅北又是誰。他來到船頭拱手一揖道:」小王爺,我們又見面了」

  慕容傑冷哼一聲:」此處風景雖好,但總有些抹煞風景之事」

  軒轅北笑道」王爺怎得如此說呢,在下素聞小王爺武功天下第一,早就想找機會和您一較高下,今日大江之上,就不妨讓這江水做個鑑證。」

  慕容傑亦自一抱拳道」那就承讓了」又轉頭對醫兒道」醫兒,你在這裡小心呆著,公子去去就回」

  醫兒望著他,驚恐的點點頭」公子你要小心」

  慕容傑長身一縱,人已躍至大船之上。軒轅北當然不敢輕敵,剛待他站定,便以一招」行雲流水」取得先機,他身形輕盈如燕,再加上那倚天劍本就是天下名劍,削鐵如泥,人劍合壁,真是巧妙之極,慕容傑在那荒宅之中只是防守了幾招,此刻手中玉扇出手如電,腳下月挪星移,軒轅北不禁暗嘆:果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劍尖一轉,又是一招金龍戲鳳,慕容傑輕叱一聲,劍扇相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這時,大般緩緩開動起來,船速也愈來愈快,慕容傑心中一凜,那船竟是朝著醫兒坐的那艘小船而去,他玉扇一收腳步一挪,想要飛下船去,但軒轅北哪肯罷休,手中長劍又化無數劍花,迎面擊來。慕容傑只得收身回擋。

  兩船撞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慶幸的是船還沒有沉,但已被撞出數米之遠,偏離了原來的航向。那船家一邊拼命的划槳一邊高呼」不得了,不得了」醫兒趕忙上前幫他一起用力」大伯,不要慌啊」

  那船家」唉」了一聲」你可知這河為什麼叫陰陽河,因為它有兩個分支,一條是通向城裡,一條是瀑布。那瀑布高有百丈,神仙都難生還啊。」醫兒不經意朝前一瞥見河中間有一塊綠地,上面有官府的石碑,碑上寫著:前方瀑布,繞道而行。

  ——

  (6)紅花樓——一

  在這劇烈的撞擊之下,船速早就失去了控制,愈接近瀑布,水流愈是湍急.小船在急流中打著轉,朝瀑布那邊衝去.

  醫兒不禁失聲喊道:「公子,公子,救我..」然而這聲音已被瀑布巨大的流水聲所淹沒,在這轟天聲響中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而那邊大船上的慕容傑此刻也早已心急如焚,幾次欲抽身而去都被軒轅北擋了回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船由近至遠,由清晰變得模糊,漸漸的從視線中消失,海天連接處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幾隻海鷗在上面盤旋著,偶爾發出幾聲低嚎.

  深秋的太陽暖融融的照在肥沃的土地上,潺潺的流水唱著歌兒往前飛奔著.

  醫兒朦朧中覺得耳邊熱熱的,有微弱的呼吸聲.她勉強睜開眼睛,一隻白色的兔子蹦跳著跑進了林子.她想試著站起來,可是渾身的疼痛讓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就那樣躺著,仰面看著藍天白雲.「公子,公子呢」這突來的念頭讓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努力回想著:公子應該和軒轅北在打架,之後,她和那船家隨著船掉下了瀑布,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再然後呢,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那公子呢?他有沒有遭到毒手,他還活著嗎.醫兒掙扎著站起來,她沿著河邊發瘋似的找著喊著,然而除了流水聲和幾聲海鷗的啼聲回應著她,她什麼也聽不到.

  「公子,公子」醫兒跌坐在那裡,失神的自言自語起來.她想起兩年前,她沒有了家獨自一個人流浪,在路邊受別人的欺負,打罵,是公子收攏留了她,給她吃給她穿,待她尤如自己的妹妹般疼愛.公子出身貴族,但為人和藹可親,而又武功高強.她隨公子一路游山賞水,抱打不平,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天機之盒,」都是那個天機之盒醫兒恨恨的一搓拳頭,眼裡充滿了忿恨,轉而又是一片茫然.「公子現在不在身邊,讓醫兒該到哪裡去呢」.

  她沿著河邊漫無目的走著,夕陽也帶著它的最後一抹餘輝慢慢的沉入海底,傍晚的涼風吹來,醫兒不禁將濕濕的衣服緊了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眼前,依稀的出現了一片城鎮,這讓她仿佛又看到了一絲希望,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地加快了.

  華燈初上,夜市裡的商人也陸續擺出貨來.本來稀落的街道上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醫兒在街上走著,誘人的食物的香味兒使她覺得飢腸轆轆,她摸摸腰際,裝銀子的香囊早就不知了去向.

  「包子,包子,剛出鍋的包子」一個包子鋪的老闆一邊吆喝著一邊用白色的抹布驅趕著聞香而來的蠅蟲.醫兒站在那一屜屜白宣宣的包子面前,使勁兒咽了幾下口水.那老闆斜看了她一眼喝道:「死要飯的,去去,別妨礙我做生意」,「你說誰要飯的」醫兒柳眉一橫剛想反駁幾句,但下意識的一瞅,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亂篷篷的頭髮將白淨的臉蛋擋住了,詐看上去,確和叫花子無異.便也無心再做辯駁,扭頭跑了去。

  ——

  (7)紅花樓——二

  醫兒失神地站在集市中間,茫然地看著身邊的行人.幾個孩童舉著糖葫蘆嘻笑著從她眼前跑過.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雪白的長衫,青色的綸巾.手裡執著一把摺扇.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剎那襲遍她的全身,她不禁脫口叫道:公子.醫兒飛般的跑了過去拽住他的衣角,那人一回頭,她滿懷喜悅的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手也不自主的鬆開了,重重的低下頭去.

  「臭要飯的,滾一邊去.」那人說著一腳踹了過來.

  醫兒只覺得腿上一陣疼痛,一屁股跌了下去.那人還不解恨似的,走過去又踢了一腳嘴裡叨叨著:死要飯的,把本少爺的衣服都弄髒啦.要不是本少爺有事,定饒不了你.邊罵著邊轉身去了.說話間早已圍上了幾個行人在邊上指指點點,但確沒有一個人願意上來拉這少女一把.醫兒想著慕容傑的好,又想起現在孤苦伶仃的處境,忍不住大聲的哭了起來.越想越哭,越哭越傷心,幾乎不能自已.哭了一陣,她忽然嗅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兒,而這香味兒仿佛就在她的眼前,她睜開眼,一個香噴噴的饅頭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她順著拿饅頭的手往上看去,一張帶著微笑的白靜的臉龐正在靜靜的注視著她.醫兒一把抓過饅頭狼吞虎咽起來,片刻功夫便吃得一乾二淨.那人笑笑,轉身鑽進了人群.

  走了許遠,忽覺身後有人跟著,他一回頭,便看到剛才那個女孩兒.他想了想,似做了很大決定的從衣服里取出一個饅頭,咬牙道:「算了,把我明天的早飯也給你了.」醫兒看看他,接過饅頭,幾下便吞了進去.那年輕人拍拍胸脯一本正經的道:「這回我真的沒有了」醫兒看著他滑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你飽了該放了我吧」說著轉身就走,沒走幾步,見那女孩子還在後面跟著.他一頓腳道:「不信你搜搜看,我真的沒有了」

  醫兒低著頭小聲道:「不是的,我沒有地方可去,我能不能跟著你.」

  「你跟著我?喂,我可是個大男人哦,你一個女孩子家跟著我,開玩笑」他擺擺手繼續往前走.

  「要不然,你在哪裡做工,我也可以做的,我真的沒有地方去了,會餓死的」

  「唉,碰上你真是倒霉,看來我這人是不能做好事.」他停下來,上下打量了下醫兒「我做工的地方不適合你啊,妓院?妓院知道吧?」

  醫兒看著他,搖搖頭.

  「你看,你連妓院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還要跟我做工.你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的,會啥?」

  醫兒道:「我會醫術」

  「醫術?」那年輕人哈哈大笑起來」你會醫術?那我還會絕世武功呢!」

  醫兒細瞅了一下他「看你的臉色,你這幾天一定常去茅廁.並有噁心,嘔吐,頭痛的症狀」

  那年輕人一聽,立馬變了臉「你怎麼知道,我都難受死了」

  醫兒笑道:「你這是輕微痢疾,不用怕,你去藥房買些馬齒莧、地榆、苦參、地錦草等單方草藥煎湯口服,早晚各一次。三日便好」

  「哇」那年輕人拍了拍醫兒的肩膀,一臉佩服的神色」你還真會醫術啊,那好吧,我帶你回去問問媽媽,她要是同意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醫兒欣喜的望著他「說話算話」

  那年輕人一拍胸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那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啊」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醫兒,崔醫兒.你呢?」

  「我叫阿福,你多大了?」

  「我十五歲了」

  「哦,那我大你七歲,你該叫我哥哥」

  醫兒一撇嘴道:「阿福哥」

  阿福不禁憨笑道:「嘿嘿,第一次有人叫我哥。

  ——

  (8)金童玉女-——一

  從樓上往下看去,正好對著小鎮的街道.這小鎮之所以叫「松月鎮」皆因它四周均是柏松所繞,月朗星稀夜晚,明月青松,景色怡人.在有錢人家的院子裡也四處栽滿了這種罕見的松樹,蔥蔥鬱郁,四季常青.紅花樓當然也不例外,雖是深秋,翠色掩映中,紅花仍艷.

  崔醫兒正望著樓下的街道出神,肩上猛的被人一拍,不由得驚呼起來.回頭見是阿福,便嘟嘴道:「阿福哥,你壞死了」

  阿福手裡提著個白毛巾,將手往嘴唇上一放噓了聲道:「我是偷偷跑來的,下面好多客人啊」

  「我也是剛上來的」醫兒轉過頭,仍望著窗外.

  阿福走到她身邊跟著她一起往外看,看了半天撓撓頭道:「醫兒,你天天在看什麼啊,都看了三年了」

  「我在等人,我怕他一旦路過這裡,找不到我」

  「等什麼人?」阿福更是不解了

  「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對了,阿福哥,你知道柳正關嗎?」

  「柳正關?不知道,聽說好遠的」

  「唉~」醫兒重重的嘆了口氣.

  「阿福」「阿福你死哪裡了」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除了那柳枝姐還能有誰,果不其然,聲音剛落一個窈窕的影子就閃上樓來.緊接著,阿福的腦袋就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你個死阿福,跑到這裡偷懶,讓媽媽看見了不罰你才怪.「阿福立刻討好的貼上去:「柳枝姐最好啦,我就上來透透氣啦」

  柳枝一瞥崔醫兒,笑道:「看我們家醫兒都出落成大姑娘啦,瞧這小模樣俊的,阿福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啊」

  崔醫兒一聽,臉刷的紅了嘟囔道:「柳枝姐不要拿人家開心」

  「就是,就是,我待醫兒就像自己親妹妹一樣哦「阿福說著一摟醫兒的肩膀:「我倆有兄妹相不?」

  柳枝也被逗笑了,揮了下手帕兒:「好啦,好啦,快下去幹活,下面來了個大客人」

  「大客人?」阿福搓搓手」又有錢賺了」

  柳枝又道:「醫兒也下去幫忙吧」

  崔醫兒應諾了聲,三個人便一起走了下去.

  樓下果然熱鬧,黑壓壓的坐了一片子人,幾個丫環端著茶點穿梭於人群之中,頭上已有汗珠.燈火通處一個鷹鼻高鶚骨著五彩錦袍的青年人正襟危坐著,在他左右矗立著兩排黑衣大漢,身後俱背著一把紅綢系柄,通身漆黑的大刀。那青年人看似來頭不小,紅花樓里最紅的吉祥如意兩姐妹分侍左右,連媽媽都陪在一旁噓寒問暖。他目光炯炯的眼神里略帶色意,懷裡摟著還不忘四處尋目。這時就聽媽媽道:「唉呀,真不知道是什麼風把正龍鏢局的總鏢頭都給吹來了,真是紅花樓的福份哦。」

  那被叫做總鏢頭的人哈哈大笑了兩聲,不屑的一瞥媽媽道:「我盧松以為這紅花樓里當真百花雲集,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

  媽媽聞聽此言,臉不由一沉,但她畢竟久經風月場,立馬又堆上一臉笑容「這些要是總鏢頭不喜歡,我再叫些姑娘來,您不妨慢慢挑細細選」說著朝身邊的姑娘呵道:「還不快把姑娘們都叫來」

  ——

  (9)金童玉女-——二

  「不必了」盧松一擺手「你這裡的姑娘我都看過了,凡脂俗粉,我盧松見過的女人何止萬千,這裡個個都入不了我的眼。」說著將懷裡的吉祥如意往旁邊一推,拂袖而起。媽媽一見,急忙上前拉住他道:「唉呀,盧鏢頭切勿生氣,來來來,坐下喝壺茶。我再給您叫去,茶哪,都涼了怎麼也沒人換。都瞎了眼嗎」

  那端茶的姑娘一見這陣勢哪還敢吱聲,瞧見崔醫兒在她身後收拾果盤,急忙湊過去低聲道:「醫兒,媽媽讓你把這茶送到那桌去」醫兒哦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茶盤來。

  她將茶小心的放下,然後在杯子裡慢慢的斟滿,完全沒注意到旁邊一雙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咔嚓」是茶碗碎裂的聲音,醫兒只覺得手腕被人抓得很疼,手中的茶杯也隨之落在地上。眾人皆是一驚。這時就聽見盧松的笑聲:「你這紅花樓里的紅花兒原來都藏著啊」

  醫兒想掙脫開他的手,可她越是用力,他便抓得越緊。媽媽急忙上來道:「唉呀,盧鏢頭啊,這是我們這裡看病的丫頭,哪是什麼紅花。」

  盧松的眼光絲毫不離醫兒,嘖嘖嘆道:「什麼?看病的丫頭,那我最近正好有些不舒服,就讓她給我看看吧。」

  「您要是有病可以去醫館,她就會看些小病,您這貴重的身子看不得的。」

  「看不得,有什麼看不得的,我偏要她看了」說著,手一用力將崔醫兒拉到身前「看病的丫頭,我們到樓上去慢慢看個明白。」

  眾人皆皺起眉頭,確又束手無策。

  這時,就聽有人呵道:「放開她」

  眾人尋聲望去,阿福,竟然是阿福。媽媽的眉皺得更緊了,她當然知道阿福平時懦弱的就像一隻狗一樣,別人說了他就聽,讓他去做他就去做,他來紅花樓五年就沒做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阿福,你幹什麼?」媽媽厲聲說

  然而阿福就像是沒聽見一樣,徑直走向盧松,盧松也看著他。他想不到這一個小小打雜的竟有如此膽量。阿福站到他眼前,一字一頓的道:「我讓你放開她」

  醫兒看著他「阿福哥。。」

  盧松微微一驚,但馬上仰天大笑道:「你,就憑你,你有什麼本事在本鏢頭面前大呼小叫,你去鎮上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我天龍掌――盧松。」

  「我讓你放開她」

  盧松顯然已沒了和他耗下去的耐性,朝旁邊的幾個黑衣大漢一使眼色,那幾個大漢便狼一樣的撲了上去,拳頭如雨點如般的砸在阿福身上,阿福用手捂著頭,蜷縮在那裡。崔醫兒的眼淚不由奪眶而出一邊哭一邊喊著「別打他了,你們別打他。」打了一陣,那幾個大漢也似累了,盧松一揮手,他們便退到了一旁。過了半晌,阿福又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鼻子和眼睛都被打得鮮血直流,血淌到嘴裡似乎有些苦苦的味道。他用舌頭一舔,瞪著盧松:「你快放了她」

  ——

  (10)金童玉女-——三

  盧松顯然吃了一驚,上下看了看他道:「你還真不怕死啊。好小子,那爺爺我就成全你。」說著朝旁邊一個大漢道:「他既然想死,你就依了他吧」那大漢冷冷一笑,刀已握在手中,他喜歡殺這種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不要」崔醫兒一把掙脫開盧松的手撲到阿福的身前「你們不要傷害他」

  盧松哈哈一笑:「放心吧,寶貝,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還等著你給我看病呢。但這小子礙手礙腳的就必須得死」他又一瞅那大漢「還不動手」

  「盧鏢頭。。我看。。」媽媽剛想說話,那盧松就狠瞪了她一眼「你們誰說話誰就跟著他一起死。」媽媽無奈的搖搖頭,眾姐妹也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我說話了,那我跟他一起死吧」話音剛落,那幾個黑衣大漢忽然齊齊的向後飛起,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擊倒他們的竟然是幾個小小的瓜子皮。眾人皆大驚,那盧松更是嚇出一頭冷汗,拔出刀來護住全身:「誰,是誰,快出來」

  就聽一個聲音道:「他好像讓我們出來哦?」

  又有一個聲音冷哼了一聲:「不是他要我們出來,而是我們本就想出去」

  聲音原來是從上面傳來的,眾人尋聲望去,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坐在房梁之上嗑著瓜子。

  盧松只覺得幾個瓜子皮從他的眼前輕輕飄落,和瓜子一起飄落的還有兩條人影兒。他手裡的刀也不由的握緊了。

  那少女大大的眼睛,細細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嵌在圓圓的臉上,穿著一身緊身的綠衣褲,正好稱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那男孩兒,眼睛雖不大,但生得跟會說話似的,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也穿著一身綠色的長衫,中間紮根黃色的綢帶。這兩人往那兒一站,真是應了那句話:金童玉女。但這金童玉女可不是一般的金童玉女,能用一個小小的瓜子皮在數米之內連傷幾人的江湖上並不多。這點,盧松當然也看出來了。但就是他這個久經江湖的老油子竟也看不出這兩個人的來歷。他正躊躇間,那「玉女」已開口說話:「哥哥,這紅花樓原來是個青樓,不讓你來你偏來。」

  那金童道:「我哪裡知道,我看見紅花兩個字就進來了」他又一瞥周圍的幾個人「你又怎地生了好心要來打抱不平。」

  「玉女」一嘟嘴「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好色之徒,看見一個打一個。」

  ——

  (11)勇敢的阿福

  盧松當然知道說得就是自己,當下眼珠子一轉,走上前去一抱拳道:「在下天龍鏢局的天龍掌盧松,敢問格下是?」他本以為報出天龍鏢局的名號會嚇對方一嚇。

  哪知那,玉女橫了他一眼道:「你還不配問我們的名號」

  盧松本就勉強壓住心中火氣,聞聽此言不由怒氣又起,還管他什麼來頭名號,右手一提,一掌拍了過去,那天龍掌本是內家功力純厚之人才能練就,他這一掌看似輕巧,綿綿柔柔中確藏無限變化,一掌拍去,確拍了個空。盧松怔了一下,他竟完全沒有看到對方是怎麼躲閃的,他當然看不到,因為他的人已隨著破碎的窗棱飛了出去,飛了出去就沒有回來。

  「金童」朝手上吹了口氣道:「廢物」

  那「玉女」更是拍起手來「哥哥你倒是輕一點啊,一下就把人家弄死了。」她話中似帶憐憫,確又在拍手咯咯的笑。

  早已嚇得大氣不敢出的媽媽這才回過神來,指著滿地的屍體一頓足道「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天龍鏢局必不會放過紅花樓。」

  「金童」哈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花一樣的刺繡「你只要把這個掛到外面,量他一百個天龍鏢局也不敢來動你。」

  媽媽如獲至寶的接過那塊刺繡又似半信半疑的問道「這個真的那麼好用?」

  但已經沒有人能回答他了,地上只剩下幾具屍體和一些散落的瓜子皮,那金童玉女早就沒有了蹤影,沒有人看到他們從哪來,更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往哪裡去。

  窗外月色正濃,紅花里酒意正濃。

  長廊里傳來阿福誇張的慘叫,他滿身的傷難怪會叫得這麼慘。

  崔醫兒一邊替他塗沫傷口一邊掉眼淚

  阿福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醫兒你哭什麼啊,我是故意叫得那麼大聲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崔醫兒哭得更厲害了。

  「好啦,好啦,我真的不痛,你別哭了好不?」

  「阿福哥你怎麼那麼傻,你明知道打不過他還去送死。。」

  「我是想嚇嚇他嘛,萬一他是只紙老虎不就嚇跑了嗎」阿福一眨眼「可惜他是只真老虎

  不過真老虎也罷,假老虎也罷,現在這隻老虎都死了,你也別哭了。」

  「我是心疼你的傷」

  「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啊,我阿福的身體健如牛,用不著幾天你就可以看到以前生龍活虎的阿福」

  阿福的身體果然健如牛,他現在已經能像以前一樣在樓里跑上跑下,但大家卻不再喊他笨阿福,而叫他勇敢的阿福。

  ——

  (12)佳人一舞

  一棵活著的蒼松永遠都不會發黃,所以你無法根據它來判斷這個季節。但如果上面有雪,而且是很厚的雪,那麼冬天就真的到了。

  紅花樓日漸紅火興隆的生意卻沒有因為這冬季的到來而冷清,卻比以前任何時候任何季節都紅火,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她的名字叫——單丹。

  大廳里生著暖爐,桌子上放著酒,都是那種極名貴的酒。能喝得起這種酒的無疑都是很富有的人,也只有很富有的人才能看到單丹。

  大廳的台子上掛著一層簿如蟬翼的帘子,帘子後面有裊裊的青煙。隨著青煙的徐升響起一陣悠揚的笛聲,這笛聲由遠至近,由天上至地下,在座的沒有人聽過這種笛聲,這聲音甚至已到了你的骨髓。如果這聲音讓你陶醉的話,那麼現在如果讓你為她去死,沒有人會不情願,他們都看到了單丹,她在青煙中,像一個墜落紅塵的仙女,但她有著仙女沒有的妖饒的身材,她又像一個魔鬼,渾身都散發著迷人的魔力,卻又有一張仙女般純淨的臉龐。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裡,天地間仿佛就剩下她一個人,忽的又一陣笛場響起,她柔軟的腰枝隨著笛聲擺動起來,越來越快,兩隻五彩水袖也隨著一起舞動,一時間整個人就如一朵花蕾由含苞待放直到百花群中一支爭艷,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他們不知道這究竟是天上還是人間,如果是在人間,那麼這是不是就真的是仙子。

  笛聲倏然而止,台上幾縷青煙緩緩飄起,仙子是不是已回到了天上去?

  很多人一生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阿福也是。所以他現在才會躲在柱子的後面偷偷的看著院中對月獨酌的佳人?

  「一個人飲酒哪有兩個人飲酒痛快,你為什麼不過來陪我一杯呢」單丹悠悠的說。她當然是對阿福說的。阿福從柱子後面走出來站到她眼前,單丹沒有看他一眼就說:「坐」

  阿福沒有坐「我只是個打雜的,他們都叫我阿福」

  「在我眼裡你不是」「和我對飲的我都當他是朋友」

  阿福坐了下來,滿滿的斟了一杯酒。單丹也斟了一杯:「你為什麼天天躲在柱子後面?」

  「我怕你喝醉了睡在這裡,你知道這是冬天,冬天總是很冷的」

  「真話?」

  阿福點點頭「真話」

  單丹笑笑:「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真心關心我的人」她手中的酒已一口飲盡。阿福奪過她的杯子「如果你有不開心的事你可以對我說,何必要每天用酒來麻醉自己?」

  單丹又一把將杯子奪了回來「你把你自己當什麼人了,別以為我跟你說幾句話你就覺得了不起了」「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阿福苦笑:「雖然我很笨,但我知道酒是傷身的,特別是一個女孩子喝酒」

  單丹沒有聽,又斟了一杯。阿福想去拿她的酒杯,她站起來一杯酒潑在阿福的臉上,酒很快就結成了冰。阿福站起來往回走「我看我還是躲在柱子後面的好」

  單丹冷笑了兩聲,繼續喝她的酒。

  月亮照在青松上,雪比月光還白。

  ——

  (13)佳人一舞-——二

  她的身子很輕,就算是喝醉了還是那麼輕,難道她真是個仙子。阿福將她背到她的房間,替她蓋好被子。月光從窗戶照進來,照在她的臉上,阿福想:她不是仙子,沒有這麼美的仙子。

  阿福推門出去,就聽單丹喊「你別走」他想了想又折了回來,單丹沒有睜眼只輕輕的說:「握著我的手」她的聲音那麼輕,不知道是夢中的囈語還是真的是她清醒的聲音。阿福就握著她的手。

  公雞的一聲啼叫打破了冬日清晨的寧靜,雪開始溶化,雪水從屋檐上滴下來,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

  阿福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眼睛腫了,他站了一夜,一夜沒睡。

  醫兒突然跳到他的面前擋住他的路,上了打量了他一下道:「阿福哥,昨天你不在屋子裡跑到哪裡去啦?」

  「誰說的,我一直在屋子裡」阿福急忙避開醫兒的眼睛

  「是嗎?」醫兒壞壞的笑了起來「你好像連衣服都沒有脫啊,新穿的衣服不會這麼亂,還有你的眼睛也腫啦,要不然就是被人打了,要不然就是哭了,要不然就是一夜沒合眼。」

  阿福嘆了口氣,他知道什麼都瞞不過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但他依然什麼也沒說。

  這時樓下傳來媽媽的叫聲:「阿福,下來幫忙啦」

  阿福狡滑的一笑:「哈哈,媽媽叫我啦」說著急忙跑下樓

  崔醫兒一跺腳「哼,我也去」

  她顧著往前跑確沒顧著腳下的路,撲通一聲撞在一個人的懷裡,那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才沒有朝後倒下去。醫兒無意看了他一眼,那人甚是年輕,秀面長身,頭帶紫金冠,身穿五彩袍,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一種皇族的氣息。她低聲說了句:謝謝。那人的手卻並沒有鬆開,依然盯著她。「姑娘,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公子認錯了吧,這世間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我只是一個青樓里的丫頭」

  那年輕人乾笑兩聲鬆開了手:「那也許是我認錯了吧,但也實在太像了」

  他很快就忘了這些,因為他是衝著單丹來的,看到了單丹還有什麼忘不了的嗎?

  單丹這次沒有隨著笛聲的消失而消失。她依然靜靜的站在台上。他的客人不是個普通人,他是太子,北國的太子,他也有個和身份很相配的名字司徒龍月。

  北國是邊境一個很小的國家,雖然小,但是它富足,它的富有足以證明他不小。他有不小的軍隊,不小的財力,當然還有不小的野心。

  司徒龍月仿佛已經呆了,他應該見過不少女人,聽說北國的女人都很美,聽說他還是太子就有一百零八個妃子。但那些妃子此時又有幾個能拿出來跟單丹比,哪怕單丹的一個小手指頭。他內心狂熱的占有欲又在撩動他的神經。但他是太子,他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那會有失他的風度。所以他只呆了一陣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態。單丹還站在那裡,但並不是看著他。她看的方向只站了一個人,阿福。

  阿福卻沒有看著這裡,他依然很本份的做著他該做的工作。

  ——

  (14)佳人一舞-——三

  司徒龍月開口說話了,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因為大廳里除了他和他身旁那個帽子壓得很低的人之外沒有別的客人,所以他說話的聲音也顯得很大。「阿飛,賜賞錢」他這話是對那個帶帽子的人說的。

  「是,太子殿下」他應了一聲,門外就有一個侍衛送進一托盤黃金,整整一托盤。

  黃金放在桌上,媽媽的臉紅了,幾乎所有的人的臉都紅了。單丹卻沒有看。笛聲響起,她又翩翩起舞,她不會在一天之內舞兩次,這是特例,一曲舞罷,她悠悠的望著司徒龍月說:「我想只有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司徒龍月不懂,他當然不懂,因為話是對著他說的,確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但另一個人依然在本份的幹著他的工作,好像對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他真的不關心?

  司徒龍月和單丹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誰會無聊的去打聽一個太子的下落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雪並沒有完全化,所以夜裡依然很涼。下雪不冷化雪冷。

  「原來你並不喜歡錢,像你這種女人很少有不喜歡錢的」說話的是司徒龍月

  「不喜歡」無疑這個說話的就是單丹。

  「那你喜歡什麼,我實在想不出女人要是不喜歡錢還能喜歡什麼?」

  單丹沒有回答。

  「看來我想得到你的心很難?」

  單丹依然沒有回答。

  司徒龍月笑笑:「你好像對那個打雜的阿福很有興趣?」

  「沒有,他只不過是個打雜的。」她的表情已有些不自然。

  「是嗎」「但我看他並不像個普通人」

  窗外一個人影掠過,緊接著又一條人影掠了出去。司徒龍月閃到門口,雪地上沒有腳印,連最近的那棵樹上的雪都沒有落下來的痕跡。這個人的輕功顯然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過了一會兒,一個人落在門外,朝他一揖:「殿下,沒有追到」這個人是阿飛。

  阿飛的腰裡別著一把刀,這把刀和普通的刀不一樣,比別的刀短,又比別的刀寬。

  司徒龍月一皺眉:「他是什麼人連你都沒追到」

  阿飛道:「他的輕功很高,中原武林能有這種輕功的也不過幾個人」

  「誰?」

  「九鼎梅花山的青龍偃月—華雲天,慕王府的玉扇公子慕容傑,義博山莊的冷博雲,明月刀—秋風晚,鬼劍嗜魂--龍雲飛,無花宮主心若寒,翠羽青衫軒轅北,當然還有一些我並不知道的,這種人才最可怕。」

  「他們誰最有可能?」

  「華雲天已很久不過問江湖事,慕容傑和軒轅北也在三年前失蹤了,冷博雲更是在六年前就退隱江湖,其它的我就說不準」

  「你可以去休息了」

  「是」阿飛又做了一揖退了出去。

  單丹不見了,她沒有去別的地方,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司徒龍月坐下來繼續喝酒。

  窗外月色正濃。

  ——

  (15)斷魂崖——一

  阿福已準備好了酒菜等在亭中.

  冬日的夜晚總是冷的,更何況是這種鬼天氣.風吹來似乎還夾雜著小小的雪片,阿福縮了縮脖子.

  單丹輕輕的坐了下來,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狐毛領子披風,乍看下就如一團熾熱的火焰.和火焰不同的是它似乎很冷,她的臉也蒼白的可怕.

  「你等我很久了」單丹問

  「沒有,我只是知道你沒有這些東西會睡不著覺」阿福看著她憨憨的笑著.

  單丹突然凝視著他:「你真的是阿福?」

  「我是阿福,如假包換的阿福,紅花樓里上上下下都知道」

  單丹嘆了口氣:「你不要再給我備這些酒菜了,我以後不會再喝酒,永遠不會」她起身走了,房門在阿福的眼前慢慢的關閉,一盞燈亮了很快又熄滅了.

  阿福還怔在那裡.

  「阿福哥」崔醫兒從他的身後蹦出來,用兩隻手捂住他的眼睛.

  阿福沒有動.

  醫兒鬆開手,轉到他身前奇怪的看著他:「阿福哥,你怎麼了?」

  「我是阿福,一個又笨又傻的阿福」他突然苦笑,抓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醫兒看看單丹房間的方向回過頭道:「哦,我明白啦,阿福哥你一定是喜歡單姑娘」

  「啊」這不是阿福的回答聲,他沒有回答,聲音是從單丹房裡傳來的,窗上幾條人影晃了幾晃,一切又安靜了.

  「單姑娘」阿福衝進去,屋子裡除了凌亂的被褥,和被撒扯下來的床幔,什麼都沒有.單丹的人呢?

  阿福追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從樹枝里折射出來,照到地上的時候已顯得黯然.遠處黝黑的山峰的影子就如夜裡蟄伏的野獸,安靜而又危機四伏.

  阿福跑了很遠,他絲毫沒有倦意,醫兒跟在後面,跑跑停停,終於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她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幾個人,幾把光亮的刀,月光照在刀鋒上,刺得她用袖子擋住了眼睛.阿福也一步步的退到她的身邊.

  「走」醫兒還沒有反映過來,手被猛的一抓,就被阿福帶著跑了起來.她閉著眼睛只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和身後緊密的腳步聲.風聲漸漸的小了,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終於他們停了下來,醫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個地方她是認得的,紅花樓後山的斷魂崖.不知有多少個年輕的姑娘在這裡了結了自己的生命.她們一生悲苦,情願死也不願出賣自己的靈魂.她們被人看作是卑賤的,只有她們自己才能體會到自己的高尚.

  這本是夜晚,無風,然而崖上卻有風.幾柱燒完的殘香應該是祭祀時剩下的,風吹來,香菸沫化做塵埃向崖下飄散開去.

  他們無路可退.

  阿福抓著醫兒的手,她感覺到他手中的汗.她也抓緊了他的手——

  (16)斷魂崖——二

  一個人從那幾個拿刀的大漢中走了出來,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斗笠,幾乎將整張臉遮住.他抬起頭的時候,寒光就從他的眼睛中射出.

  阿福失聲道:「阿飛」

  這個人的確是阿飛.

  阿飛道:「好久不見」他又嘆了口氣「我奉命來送你一程」

  不用問,阿福當然知道他奉的是誰的命-司徒龍月.

  他低頭看著崔醫兒「醫兒,都是阿福哥連累了你」

  醫兒笑笑,她還能笑得出來「要是沒有阿福哥,醫兒恐怕已經餓死在街上了,醫兒的命是阿福哥的,何來連累不連累」

  阿福也笑了「你怕嗎」

  醫兒搖搖頭「不怕」

  阿福朝崖下一指:「那裡你去過嗎?」

  醫兒又搖搖頭.

  「那阿福哥帶你去」

  醫兒點點頭.

  說著,他竟就真的一拉崔醫兒,朝崖下跳了進去.

  斷魂崖上,人已斷魂.

  阿飛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過了半晌,突然看了看手中的刀,低聲呵了一聲「走」

  便朝黑暗中飛掠而去.

  醫兒並沒有死,她落到半空的時候就有一隻手輕輕托住了他的腰,她睜開眼,就看見阿福朝著她微笑.醫兒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阿福一手抱著她,一手抓住一根藤條,踩著崖上的岩石,幾個起落便飛到了斷魂崖上.

  崖上的風停了,皓月當空.

  醫兒的眼睛卻依然瞪著阿福.

  「我叫冷博雲,江湖人都叫我無影隨風」他一字一頓的說

  醫兒當然聽過這個名字,他是從慕容傑口中聽說的,義博山莊的莊主,當年一把三尺青鋒名揚江湖的俠客,無影隨風-冷博雲.但他在六年前突然退隱,從此杳無音信.沒想到居然藏在這小小的青樓當中,做一個小小的跑堂.

  ——

  (17)斷魂崖——三

  冷博雲顯然已看出她的疑惑,嘆了口氣道:」六年前,我在莊內練劍,突然我就感覺到,天下無敵又怎樣,碌碌無為又怎樣,都是一樣的活著。我一生殺人無數,有些人該死,有些人不該死,但別人的命為什麼要你去決定。於是我就想去做一個普通的人,看看我的命運是不是可以由我自己去操縱。」

  「但你上次差點死在那個盧鬆手上,你為什麼沒有還手」

  「我殺別人的時候,他們也是像我一樣沒有反抗能力,那麼我死在他的刀下為什麼又要去反抗。」

  「可是這次…」

  「因為你在」

  醫兒點頭,他明白冷博雲的意思,他不會讓她死。

  冷博雲又道:」現在紅花樓已非我們的容身之所了」

  醫兒道「我不怕,我習慣流浪了,更何況還有阿福哥你保護我,不對,我不該再叫你阿福哥了」

  「你都這樣叫三年了,叫我別的我反倒不習慣。」

  兩個人相視一笑,經歷了生死,彼此都已心意相通。此時已沒有比這微笑更能撫慰更能貼心了。

  「我倒有一個地方可去」冷博雲稍微思索了下道。

  「松月鎮裡最繁華的當屬柏松村,柏松村最富有的當屬鼎義綢莊的老闆郭子義,郭子義又是我昔年的好友,他為人豪爽,好客如命,而且他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他很會保守秘密。」

  ——

  (18)眾客雲集-——一

  穿過一片熱鬧的集市,便看到了鼎義綢莊。這是方圓百里之內最大的綢緞生產地,他的綢緞不禁風靡於本鎮,而且據說連皇宮內妃子的被褥都是由這裡所提供的綢緞縫製。

  郭子儀站在大堂的門口,他並沒有崔醫兒想像中的油頭大耳,會有很大很顯富態的肚子。相反,他只是穿了件普普通通的長袍,大眼濃眉,個子很高。一張白靜的臉上永遠帶著那種謙和而溫暖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醫兒一看到他便想到了慕容傑,鼻子一酸,眼淚幾乎掉了下來。但她已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怎樣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何況桌上有豐盛的飯菜,她的確餓壞了。

  酒過三尋,桌子上已空了四五個酒罈子。

  冷博雲和郭子義都似醉了。

  原來這郭子儀年已二十有八卻無妻室,縱有萬貫家財卻無從揮霍。遂喜好廣交天下豪士日日飲酒吟詩舞劍,但他本人卻是個不會武功的文人。他和冷博雲相識數年,交情甚篤,此次見面更有千言萬語要待訴說,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

  酒罷,郭家的僕人早已為兩人準備好了上等的廂房。

  有詩云「候門一入深似海」這郭家的庭院卻並不比那候門遜色,樓閣亭台,水池山石,無不一應俱全。輾轉迂迴,看似毫無邊際。

  冷博雲和崔醫兒的住處被安排在庭院的最深處,這裡溪水潺潺,青松掩映,不但有練劍的場子和一個放著琴棋書畫的書房,更是在假山之上修了座金碧輝煌的廟宇。原來這郭子義也是個信佛之人,無事時便吃齋念佛,度日清修。

  小徑盡頭,郭子儀也止住了腳步,朝冷博雲一抱拳道:」冷兄和醫兒姑娘就暫在寒舍安歇,這裡地處偏僻,無人打攪,我也給二位安排了幾個僕人,隨叫隨到。冷兄若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儘管跟小弟說。定皆盡全力。」

  冷博雲感激的一回禮:」賢弟真是太客氣了,這次前來打攪,實在是迫不得已。」

  郭子儀立刻打斷他的話」我想請你都請不動,冷兄一來,小弟真覺篷壁生輝,我還要感謝你呢」兩人說著都大笑起來

  」時候不早啦,冷兄和醫兒姑娘也早些休息,小弟先行告辭了」

  」不送」兩人又寒喧了幾句這才道別。

  曲徑通幽,繁星滿天。夜,總是寂靜的。

  寂靜的夜裡,貓走路的聲響聽起來都那麼清晰,更何況是這仙樂飄飄,載歌載舞之聲。

  司徒龍月目不轉驚的看著單丹,阿飛則站在他的身側。

  單丹在咯咯的笑,她的舞姿已凌亂,她說過永遠不再喝酒,可是她的手中卻有酒杯。她跳著跳著就把酒杯扔了出去,阿飛也跟著飛了出去。

  阿飛並不是去接酒杯。他的刀已握在手中,刀光一閃,一截枯枝就被齊齊的削斷,一個人影也隨之向後飄去。阿飛的刀又連攻出數招,那人輕靈的一閃,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這樹枝便如一把利劍,舞動了幾下便化解了阿飛的攻勢。阿飛低叱一聲,手中刀突然間飛了出去,原來那寶刀後面竟拴著一根金鋼鏈,刀飛出去,但鏈子扔握在阿飛手中,這一招出其不意,又快又狠,那人連退數步,手中枯枝輕一點地,人已飛起,刀從他的發稍划過,又一個迴旋飛了回來。就在這時,突聽一聲利箭破空之聲,聲音發出就像是空的,不知道它從哪裡來更不知道它消失在哪裡。聲音消失的時候,樹杆上便多了一支金翎箭,箭身金黃,在黑暗中發出燦燦的光,就如流星火石一般耀眼。

  ——

  (19)眾客雲集-——二

  隨著流星消失的還有人。

  司徒龍月的手裡握著一把弓,這弓就如那箭一般金黃。

  阿飛已經掠回他的身側。

  單丹也奔到門口,她沒有穿鞋,腳上的一對金鈴叮叮作響,她好像很怕,渾身都在發抖。

  司徒龍月摟過她。

  」江湖上能同時避開我的金鳴一射和你的飛刀鎖命的並不多。」

  阿飛道」幾乎沒有」

  」沒想到小小的松月鎮還藏有這種高人」

  阿飛點頭

  「你去找他,他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江湖上的事還沒有他不知道的」

  「是」不用問,阿飛已然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單丹已經不抖了,她正輕輕的撫摸著司徒龍月手裡的弓。

  司徒龍月看著她,笑道:」為什麼一定要把你搶過來。」

  單丹推開他,轉身往屋裡去」我不想來,誰也請不動」

  」我殺了阿福」

  單丹的身形停頓了一下」這關我什麼事」

  」當然不關你的事,我只是隨口說說」

  單丹冷哼了一聲,手一帶將門關了上。

  司徒龍月和阿飛就站在門外。

  月光照在那支金色的箭上,被扔出屋子的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滾到了樹下,杯中還有酒,地上濕了。

  醫兒的額頭也濕了,是汗!她正小心的為冷博雲包紮傷口,他傷在脖頸,傷口不深,但卻流了很多血。

  」這是箭傷」

  」嗯」冷博雲點頭。

  」司徒龍月用弓箭?」

  冷博雲驚異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上次我在紅花樓撞到他,他的右手中指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只有常常用弓箭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痕跡。」

  「原來他也是北國的高手,他的這招金鳴一射,我早有耳聞。」

  「但你依然躲了過去」

  冷博雲笑了笑:「但我也受了傷」

  「如果換做別人,這一箭就已經貫穿咽喉了」醫兒話題一轉「你見到單姑娘了?」

  「嗯」

  「她還好?」

  「看來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她一直很好。」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候你越擔心什麼,它卻沒有發生,反而你沒有去擔心的卻突然間弄得你措手不急。

  郭子義現在就已經措手不及,雖然他平時好客,但像今天這樣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客人的時候還是少見的。而且來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實在是費勁了腦子也想不出這小小的松月鎮為何憑空來了這許多高人。

  第一個進來是個道人打扮的中年人,鬢邊已有華發,眉宇軒昂,氣度不凡,他身後跟著四個也是穿著道袍的年輕人,身後都斜背著一把系金穗,纏金絲的長劍。這道人一進來就朝郭子義一抱拳道:」郭莊主,近日可好」

  郭子義急忙迎上去,笑道:「原來是峨嵋山的子虛道人和他的四個弟子嵋山四傑,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子虛道人也哈哈一笑道「哪裡哪裡,前來打攪實在是慚愧慚愧」

  這時就聽門外一聲音道:「你這死道人都來了,也不差我了」說著一個人影倏然從門外掠了進來,原來是個和尚,但這和尚和別的和尚大有不同,他左手拎著一壺酒,右手拎著一隻雞腿兒,雖然身著僧袍,但卻蓄著短髮。面色發紅,太陽穴隆起,一看就是內家功力純厚之人。

  郭子義急忙笑道:「原來五不戒大師也來了,失敬失敬」

  五不戒上來一拍郭子義的肩,他的一雙肉掌生得勁道無比,雖然這一掌沒用什麼力氣,但郭子義的腳下還是晃了兩晃,臉上不由露出些許尷尬之色。五不戒和尚忙賠笑道:「看我這臭和尚,怎得如此記性,竟然忘記郭兄不會武功,還請郭兄多多見諒啊。」

  「大師嚴重了」郭子義立刻又恢復了滿面的微笑,他本就是處事圓滑之人,各種場合都可以應付得遊刃有餘。且又心胸寬廣,平時不記人仇恨,不議人長短,是才交得武林黑白道的眾多朋友。

  這時,子虛道人道「你這臭和尚怎也來湊熱鬧」

  「我是有熱鬧必湊,有架必打,有酒必喝,有女人必要,哈哈」說著仰天大笑起來。

  子虛道人和郭子義也跟著一起大笑了幾聲。笑聲還未落就聽一個細柔的聲音傳來「我這女人你要不要啊」

  子虛道人和五不戒和尚俱是一皺眉,剛才得意的樣子早已蕩然無存,相對看了一眼,又搖搖頭。「不要不要,不敢要」

  「要得要得」聲音一頓,一個人影已飄然而至。原來是個尼姑裝束的中年女人。手裡捻著一串佛珠,雖已是風華殘年,卻濃裝艷沫,白裡透紅的脂粉和臉上的皺紋極不相配。一件灰色僧袍半穿半露,走路更如風中花,河邊柳,左右搖擺。郭子儀看了都不覺捏了一把汗。

  那尼姑媚笑道「唉呀,郭莊主,別來無恙啊」說著一隻手就搭上了郭子義的肩。

  郭子儀忙賠笑道「原來是玉貞觀的純真師太」

  「呦,別看郭莊主足不出戶,倒也記得老尼哩」說著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

  只聽旁邊一聲輕咳,五不戒和尚道:「老尼姑怎得也收到消息了」

  純真又走過去搭上他的肩「怎就行你來,不行我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幾個人說話間,又陸續走進幾個人,其中有五當的武當雙劍白山,白地,翠雲山的墨劍客-墨少遲,山東玉女莊的行雲,飛袖兩姐妹。

  郭子義急忙招呼客人到大堂入座,幾個僕人早已將茶點和酒水準備齊全,一干人等邊吃邊聊,好生熱鬧。

  他們說話間,醫兒便躲在大堂後面的簡屋裡,她也是閒來無事湊湊熱鬧。見這些人說著八桿打不著北的事也不免打了個哈欠,覺得無聊起來。

  這時突聽堂外一朗朗的聲音道:「無花宮座前左右督察使韓博裴若特來拜見郭莊主」

  眾人一聽無花宮幾個字,都從座上驚起,朝那來聲望去。只見院中站著一對青年男女,穿著一身綠色勁裝,女的如花似玉,嬌巧可愛,男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郭子義急忙迎了出去:「原來無花宮也有客人來,有失遠迎,請兩位少俠屋裡坐」

  韓博朝他一輯「打攪郭莊主了」話音未落,人已飛至座位之上,輕功快如鬼魅,眾人皆連連驚嘆。那裴若倒是不急不慢,大大的眼珠子一轉掃視了眾人一眼,也在韓博旁邊坐下。

  這兩個人醫兒是認得的,正是那日在紅花樓里用幾個瓜子皮打死數人又一招要了盧松命的那對」金童玉女」她不禁暗忖「連他們也來了,不知道這些人是為了何事」

  她正思忖間就聽子虛道人道:「實不瞞郭兄,我們這次千里迢迢趕來,是為了一個人」

  郭子義「哦」了聲」什麼人還要勞各位如此興師動眾?」

  子虛道人接著道:「這個人在五年前,前去我峨眉唆事,硬要和本派掌門仙鶴真人比武,結果他不知用得什麼邪門招式竟將我派掌門打敗,掌門從此閉關,直至今日還未出關」說著重重哀嘆了一聲。

  「仙鶴真人武功奇高,當世幾乎已無敵手,此人卻能將他挫敗,倒真不能小看。莫非。。」郭子義環視了眾人一眼」各位都曾敗在他的手下?」

  五不戒和尚和純真師太等人都低下頭感嘆不語,郭子義當然已明白幾分。

  卻見那韓博和裴若臉上竟然掛著一絲很奇怪的笑。互視了一眼,沒有做聲。

  子虛道人又道:「聽說他人已在松月鎮,所以貧道立刻帶了四位愛徒趕來,可能大家都收到了消息所以也先後趕到。」他突得握緊了拳頭,眼中放射出犀利的光」這次一定要讓他給大家一個交待」

  郭子義心下不禁暗忖「比武勝敗本就是江湖常事,怎弄得跟深仇大恨似的」嘴上卻問道:「敢問幾位口中這位高人是誰?」

  幾個人幾乎一口同聲道「冥刀小七」

  ——

  PS:暫時就更新到這裡,後續劇情是-——正邪兩派之間的百年恩怨,主角的基友一個是阿福一個是還沒出場的逗逼,女主小名叫-——醫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