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年前祭祖

  第270章 年前祭祖

  「你還好意思說我呢,你們爺倆不也這麼晚,要挨批一起批,我怕啥。」於臣沒好氣的嘟囔一句,掠過二人走在了前頭。

  我行我素,曾經是於大為的標籤,但更早也是大爺於臣的標籤。

  就拿過年供老祖宗這件事兒來說,大爺剛開始供了兩年,又嫌棄供老祖宗太麻煩,便給了老二於老蔫家。

  也就是自家親爹對哥哥脾氣好,要不然估計就自家大爺那種輕描淡寫的態度,早掀桌子了。

  於老蔫不說話了,像是小孩似的跟自家大哥鬧脾氣了。

  於大為跟在這兄弟二人後面偷笑。

  老爺子本就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這可是能為了爭口氣不眠不休在肚皮上練掛擋的人,能受得了自家大哥呲得?(呲得:嘲諷之意)

  「笑個屁笑,還不是你!去小賣店買個紙也磨磨唧唧的,要不然咱爺倆早去了。」於老蔫仿佛背後長眼睛了似的,敏銳察覺到有人在拿他取樂,頓時就給自家大兒子一頓臭批。

  「不是,怪我咯?」於大為一臉懵逼加黑線,自己怎麼就無緣無故躺槍了呢。

  簡直嗚呼哀哉!老媽,害苦我也!

  屯子裡上墳的地方都差不多一個區域,走出於家屯往西走,朝左拐,沒多久最先看見的就是守護於家屯這片風水的土地廟。

  這座土地廟供奉的也有些年頭了,聽自家老爺子說,在當年於家屯還是于家堡的時候就存在了。

  每當老於家有人故去的時候,最先來的就是土地廟,要先拜會土地爺,知會一聲老於家又有長輩去了。

  並且土地廟前,還會供奉上一些個水果,有些貪嘴的孩子,過後會去偷偷拿,但肯定會被父母揍半死就是了。

  事後還得跪在土地廟前,給土地爺焚香道歉。

  過了於家屯的土地廟,再往南走,不遠處就能夠看見老於家的墳地了,用另一種眼光去看的話,十分氣勢磅礴,一眼望去數那邊的「土包」是最多的。

  有些混的好的子女,還會回來給自家長輩的墳前立個碑,在如今的農村,能夠為老祖宗們立碑的,那可是了不得,至少絕不是生活在屯子裡的貧困戶。

  於大為的爺爺和奶奶是葬在一起的,並且也有墓碑,這得多虧當年自家親爹富裕過,第一件事兒便是給自己的爹娘立塊碑,聽老媽說,當時買碑刻字是花了不少錢的。

  除此之外,老於家還有一家,是傳說當中早早起去的二大爺,墳前也有墓碑,只是二大爺家的晚輩後生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人家在七八十年代就離開了家,兄弟幾個都去了南方,之後很少回來,不過有些細心的,或者家裡有事兒上墳的,碰巧會看到二大爺墳前有燒紙。

  據自家老爺子所說,這個二大爺家的幾個孩子,當年都在災荒中活下來了,年歲比於老蔫和於臣大不了幾歲,二大爺家裡有個大哥,跟於大為算平輩兒,性子是個大刀闊斧敢想敢幹的。

  感覺到東北沒發展以後,直接就帶著兄弟們去了南方,聽說當年走的時候,還問過屯子裡不錯的幾個同族兄弟,但最終走的只有二大爺晚輩那一家子。

  後來便是杳無音訊了,屯子裡有些人說跟二大爺家的孩子們還有聯繫,有些便早就開始瞎編故事了。

  除此之外,還有墓碑的,就是老於家開頭的老祖宗們了,當然今年還有一座新墳也有墓碑,是大大爺於全的。

  點火燒紙,臘月二十九這天燒紙於大為不知道是不是東北的傳統,但反正是周圍所有屯子的傳統了。

  老於家的墳地每年在這個時候是最熱鬧的,再往下南走,就到了同屯子其他旁姓人家的墳地了。

  雖然遠了一些,但是還好,畢竟墳地旁邊就是樹林子,不像三隊李家屯的墳地。

  三隊李家屯的墳地,在道的對面一側,不僅距離李家屯遠,而且也沒什麼遮擋的樹木。

  當然墳地最大的區域,自然是老李家那一片,只不過和老於家這邊有所不同的是,老李家的人已經淡化了家族觀念了,上墳也仿佛是在應付。

  零零星星就那麼幾個人,代燒完了也就走了。

  不過別人家的事兒,於老蔫,於臣,於大為才沒心思看,點火、燒紙,開始又一年的祭祖。

  於大為每次回到這兒,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一樣,拿起兩摞紙跑到了老祖宗那邊燒。

  然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哭窮」。

  老爺子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舉起燒火棍就朝著於大為屁股揍,平日裡不年不節的燒紙,讓伱耍耍也就算了,如今這大過年的還這麼鬧就實在太不像話了。

  於臣則像個事不關己的老和尚,跪在爹媽面前,盯著墓碑,親爹於文義,老娘鄒氏。

  或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流露出一絲絲真正的情緒,這一刻也或許是他貼近人性的最真實的一刻——思念。

  時間沒多久,天已經逐漸黑了下來,唯有紅黃相間的火苗,在黑夜中不斷地搖曳。

  也就在這個時候,東北方向的於家屯不知是哪一家率先點開了電燈,緊跟著一家又一家,每一盞燈火猶如一顆顆黃色的燈籠柿子串聯起來,形成了一排排絕美的風景。

  於老蔫跟於臣來到了樹趟子外邊,兩個人給老祖宗和爹媽磕完頭就算完事了,於大為身為晚輩,在這麼多的長輩面前至少也要磕一圈。

  等到最後一位大大爺的時候,火光燃的正旺,仿佛離開了老人,重新回到了故里。

  於大為起身,扭頭看向遠方的萬家燈火,又聯想到大大爺為了村子裡最後的付出。

  他強忍住心中難過,望著火苗擠出笑容,將錫酒葫蘆的瓶塞擰開,龍魂酒灑在了墓碑前:「大大爺,咱們於家屯也終於有電了。」

  「晚上的時候再也不用聞刺鼻的蠟燭味兒,也不用半夜摸著黑起夜,黑夜對於家屯的人們來說也不再是黑夜。」

  「只可惜,這一切您都沒有看到。」於大為看了一眼於家屯,又將目光收回來,蹲在大大爺的墓碑旁悄悄開口:「告訴您個秘密唄。其實當初我是沒想著幫村子通電的,只是您老把這事兒架上去了,我也不好開口打消您積極性。」

  「跟您老比,我這格局肯定是小的,以後八成也是這樣吧。」於大為笑了笑,像是在為自己開脫。

  「又墨跡啥呢!不煩老祖宗了,改煩你大大爺了是不!給我滾出來!」於老蔫手中的燒火棍緊了緊,他這輩子估計最後悔的一件事,估計就是生了這麼個混不吝的玩意兒。

  「哎呀來啦來啦!」於大為趕緊用手裡的小木棍扒拉扒拉火堆里的余火,避免一股風將樹趟子點著了。

  畢竟他可是清楚記得上輩子,有一年貴州起了大火,最後查到的「縱火犯」,竟然只是村東頭的幾個老大爺,原因還是給老祖宗燒紙。

  誰能想到年後的第一件事兒,竟然是蹲笆籬子,於大為簡直想一個好傢夥送給他們。

  「臭小子!你真是欠揍!又跟你大大爺聊啥去了。」老爺子甩掉了燒火棍,飛起一腳踹在了於大為的屁股上。

  「沒啥呀。我這不是怕大大爺寂寞無聊麼,跟他聊聊天解解悶。大成跟大智見大大爺平時屁都不敢放一個,能跟大大爺聊出啥來。」於大為揉著屁股,跟在老爹和大爺身邊,辛苦的解釋著自己的不容易。

  「你真是什麼事兒都有理哈!那你跟我說說,你跟你大大爺聊出啥來了?」於老蔫翻了個白眼。

  「咳,大大爺說,讓您老對我好點,別動不動就踹我,還說於臣大爺別總是打麻將了,下次再因為打麻忘記上墳,他可就生氣了。」

  於老蔫:「……」

  於臣:「……」

  「老二,怎麼說?」於臣罕見擼起了袖子,露出堪比於大為那邊粗壯的手臂。

  「那還用說?揍他!」於老蔫已經忍不了了,回身跑到樹趟子裡,拿起燒火棍就朝於大為追了上去。

  「我勒個去!你倆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那麼針針計較!」於大為見這兩人是要動真格的了,二話不說,趕緊撒丫子跑路!

  「真是賺了點錢就皮癢了!還敢說我們針針計較!」於老蔫舉著木棍子大吼。

  「大為你這個臭小子!是越來越不把你大爺放在眼裡了,今天非得讓你瞧瞧,你大爺練了二十多年的鐵砂掌!」於臣也不甘示弱,那狂奔起來的速度,竟然隱隱有趕超於大為的趨勢!

  「我滴媽!你們倆平時一個拄著拐杖,一個病病懨懨,這今天是咋地了!是去四大爺那嗑藥了嘛!」於大為額頭開始冒冷汗了,感覺今天要逃不掉,「救命!要完犢子!」

  屯子裡路過老於家的人都有些好奇,不明白這爺仨你追我趕的到底在搞什麼。

  難道老祖宗顯靈了,怨他們去的晚了?

  該!誰讓這爺仨一個比一個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