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不用推測

  林之念便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迅速從震驚中回神,平復心裡洶湧的情緒。

  她在這段歷史裡……

  正在見證這段歷史……

  而陸緝塵極有可能是三皇子?!

  林之念蹙眉。

  陸競陽只有他一個弟弟,唯一不同的是,古籍上他弟弟已經過世,現在他弟弟還活著。

  而且陸競陽確實有可能從外面撿弟弟回來。

  因為陸父陸母真扔孩子,不單他爹娘扔,所有人都扔。

  撿回來的時候,陸競陽會撿錯也有可能,或許他不是撿錯,只是撿了『活著』的弟弟回來。

  只是後來還是死了。

  怎麼死的?

  林之念不用發散思維,不用陰謀論,陸家把『小兒子』養死都很正常。

  至於如果陸緝塵真是皇子,想他死的人,一定會盯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也不是沒可能疏忽。

  因為那些年扔孩子的人家太多了。

  她高燒後的幾年,發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全村的土地都賣了出去,有的人背井離鄉,有的人上了山,有的人成了佃農。

  生的孩子不是不管,只是不勞作就沒有吃的,所有人的精力都在勞作上,發現孩子養不活,哭一哭,好點的人家會裹塊布扔在後山,不好的人家,脫光了扔。

  這和人品都沒有關係,就是苦到麻木。

  沒人覺得扔孩子不對,只是哭泣年景的不好。

  那個時候,沒人撿孩子。人牙子一斗米可買回一車好的孩子,為什麼要撿來養。

  扔到後山的孩子就是死了,必定死了。

  但有一個變數。

  小時候的陸競陽。

  陸競陽對著那樣冷漠的爹娘,弟弟可能是年幼的他唯一的慰藉,弟弟丟了,他下意識會想把人找回來。

  甚至這樣的事,在他那個千瘡百孔的家裡不止發生過一次,街坊鄰里麻木的習以為常,根本沒人提及。

  只是有一次,陸競陽撿回的不再是死去的親弟弟,而是『活著』的陸緝塵。

  那時候,他可能正好『哭』了,也許和他弟弟裹了一樣的草繩,也許就是近。

  林之念鎮定的將最後一封信,封好。

  暗流在心中涌動。

  陸競陽這邊好解釋,宮裡又是怎麼回事?

  燭光搖曳,映照出兩人清晰的身影。

  陸緝塵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她身前的書案上,講著朝堂上認真討論的毫無意義的事。

  「之念?」

  「嗯。」林之念抬頭,淡雅的長裙,被燭光映上一層暖黃。他像皇上還是皇后?

  陸緝塵瞬間垂下頭,壓下心中的悸動,其實,是怕有些事過多,顯得他不夠穩重。

  他在她心裡本就年少,再沒了『穩』之一字,總是落了下乘:「感覺你剛才走神了。」

  「聽著呢。」皇后沒有懷疑過?什麼人調換了他與三皇子?「說到重修前朝史書了。」

  陸緝塵說到這個很無奈,修了一次又修一次,前朝有五個版本了,還要修。

  皇上還覺得可以討論一二:「之念。」

  「嗯?」林之念再次抬頭,發現他就在眼前。

  陸緝塵看著她點在眼尾的花鈿,低頭……

  ……

  「秋平,去打聽一下皇后生產時的趣事。」

  「是。」只是:「夫人為何問這個?」有個方向,他好知道側重什麼。

  「什麼都可以。」她先要知道可能是誰,從結果推測嫌疑人快的多:「對了,順便打聽打聽,三皇子出生前後三年內,過世過的小皇子。」從汴京城到坎溝縣十萬八千里。未必就是死在三皇子出生後一年。

  「是。」

  春草上前,為夫人披上披風。

  林之念站在廊檐下,看著秋色漸起的園子,若有所思。

  這種事一定不是她們來說,甚至她們都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得讓宮裡那人親自去懷疑,然後去查,她查到的才是她覺得最可信的。

  她們去提,只會壞事。

  ……

  皇后生產時的趣事沒有,糟心事一籮筐。

  而且那年有直劈皇宮的天災,所以皇后很少提三皇子出生時的情景。也不讓宮人提,因為欽天監就是因為此事,駁了三皇子被立為儲君的可能。

  可這種事又是宮裡老人人盡皆知的事,是秘密也不是秘密。

  秋平想打探輕而易舉。

  甚至不用多費事,就能收穫很多,因為什麼都透透亮亮。

  林之念甚至不用聽完前前後後無數個瑣事,就清晰地鎖定目標:莘嬪?!

  太明顯了,一起出生,一個院落,產房挨著,亂,她的『親生』兒子一年後去了,想懷疑別人都沒有給林之念機會。

  而且,甚至不複雜。

  不用燒腦推理。

  莫非就是因為太簡單了,都沒有發現問題:「那天死了多少皇后身邊的人?」

  「一位近身嬤嬤,幾個貼身大宮女,火勢幾乎燒到皇后產房,確切點說兩位小皇子的房間燒掉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