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病了?

  林之念沒想到自己多帶出來的一套衣服,這時候便派上了用場。

  她伸手解開扣子,碰到斷開的截面時,頓了一下。剛剛之所以沒動,是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相反卻看到當年他每次舞劍時的樣子,只有鋒芒……

  陳年往事又翻湧上來,林之念果斷解開扣子,將剛剛不要節外生枝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件事傳出去,哪都麻煩。

  「……是……」

  ……

  山腳下。

  馬驟然停住。

  魏遲淵直接從馬上下來,佩劍壓住翻起的衣衫,本靜謐的目光,早已狂瀾驟起。

  諸行、諸言,急忙勒馬,緊跟其後。

  不等兩人站定,魏遲淵已然開口:「她為什麼上山?」

  兩人互看一眼:「屬下立馬去查。」

  魏遲淵的腦海里不斷閃過,她看向他的樣子,頭上玉簪的紋路都逐漸清晰,讓他握馬韁的手灼熱滾燙……

  魏遲淵轉頭,看向來時的路,蜿蜒曲折,目光卻久久沒有收回來。

  她的手指落在紫色衣襟上的樣子,她看向他的目光,讓他腦海里處理不了任何信息。

  只剩一句,她還敢肆無忌憚的出現在他面前,或者,她又出現在了他面前。

  諸行看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家主,入宮的時間快到了……」

  「……」

  「家主……」

  魏遲淵斂下所有情緒,重新上馬。手觸碰到韁繩的一刻,仿佛看到她以往送他出門的樣子……身體忍不住戰慄:「今天的事,不要傳出去。」

  「是。」已經知道說的是哪些人。

  ……

  「那人是誰?」

  老管家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但姓氏不對,而且那件事多半也是謠傳,他從未在家主身邊見過那位女子:「家主?」

  「我問馬車的主人。」

  管家也知道:「當朝三品陸家大夫人。」

  時錦手忍不住握緊,心裡難受又悲涼,想想剛才提到表哥的話,更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再多的自欺欺人的話都沒用,表哥明顯跟對方認識,甚至大庭廣眾下都不願意收斂。

  時錦壓住心底的慌亂,驚訝又覺得不是不可能,他收了別人的妻子入房!?這樣的事,她在那邊不是沒有見過。

  只是,她沒有想到表哥也會被色迷昏了頭腦。

  時錦不知是嫉妒還是痛苦,她一直以為,以為,除了魏府那個從未嫁過人、出身高貴的小姑娘需要重視,沒人是自己的對手……

  她沒想到剛出來就碰了壁。

  ……

  陸輯塵步入侯朝殿的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交談聲驟然減弱,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一瞬。

  一部分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聚焦在他身上。

  一部分人不明所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謝大人等人目光複雜——陸輯塵身為臣子,對朝堂上下官員們的勾心鬥角了如指掌,對於各種權謀手段更是洞若觀火。如此人物,倘若有朝一日登上高位……

  棘手、難纏,更不要說,他還有領兵經驗。

  不明所以的人急忙打探。

  知道其中彎繞的人,垂首,抵見禮問安。

  吏部左侍郎跟在自己上峰身後,莫名享受了超規格問詢,驚的急忙回禮,跟自家尚書的腳步更緊了。

  一大早的,這是怎麼了?

  「輯塵,來來,徐相家的上等好茶,一塊嘗嘗。」儉王就不喜歡嚴肅的環境,這是好事,一個個像死了爹一樣,不過,得罪過陸輯塵的人,可不就是死了爹。

  哈哈!

  儉王的聲音熱情、親切,直接將人壓在對面的座位上:「別掙扎了,今天只有我們兩個糟老頭子招呼你。」

  徐正抬頭,完全沒在意儉王的形容。

  這是他第一次以父親的目光看自己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盼了很多年,都不敢相信活著的孩子。

  還能坐在他面前,可以喝一杯他親手倒的茶。

  徐正垂下眼瞼,克制住遠超他想像中的喜悅與驕傲,昨晚所有的心理建設,都不如此時親眼見到他讓人失色。

  他為他,能夠成長的如此出色感到自豪。

  徐正壓下內心的波動,表面越發沉穩與冷靜,心中衡量再三後,親自為陸輯塵斟了一杯色澤清亮的上等好茶,放置於他面前。

  這一舉動,不僅是對陸輯塵身份的認同,更是對現在複雜局勢的微妙表態。

  儉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笑了:難得徐相如此識趣。

  陸輯塵看了眼那杯茶,下意識看眼徐正。

  徐正神色自若。

  陸輯塵也對茶,保持著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距離感。

  儉王服了,一杯茶,你們博弈什麼呢!愛喝不喝,不喝他都喝了!

  儉王剛想讓兩人知道他的『厲害』。

  昌文匆匆進來,點了幾位臣子入內,說了今日休朝。

  儉王:「何事?」

  昌文壓低聲音:「魏主來了。」

  陸輯塵聞言,神色微動,他下山了?這麼說,兩人碰不到。

  上書房的門打開。

  魏遲淵與陸輯塵的目光不經意對上。

  又各自平靜移開,仿佛剛才的意外只是意外。

  周啟給兒子留了位置,見兒子沒坐,也沒當著魏遲淵的面處理自家不孝子,當即毫不客氣的介紹:「朕之第四子,成措。」

  魏遲淵才重新看過去。曾經他從未看在過眼裡的『孩子』……如今也敢……

  陸輯塵不得不給皇上這個面子,但第一次沒有起身,只是拱手:「魏家家主,如雷貫耳。」

  「何止,我們還見過。」

  「確實。」陸輯塵起身:「皇上,微臣犬子病了,早上出門時總是哭鬧,微臣有些擔心,皇上和魏家主可否行個方便,容微臣先行告辭。」

  魏遲淵、徐正、周啟動作同時一頓。

  後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是先心疼自家入了別人族譜的孫子,還是先教訓教訓他說話不看場合,這是談論『犬子』的時候嗎!

  當然了皇家的子嗣就是入別人家族譜也是入宗親族譜,孩子還是要先帶回來。

  周啟覺得扯遠了,孩子病了……他回去能做什麼?陸家是沒有太醫還是沒有伺候的老婆子!

  周啟想想,好似確實沒有太醫:「來人,宣太醫去陸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