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離完全不知道怎麼了,但滅頂的恐懼籠罩著他。三殿下要殺他滅口?!
為什麼!?
完全沒有理由!
高離本能的要反抗,卻驚恐的發現,手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殿下……殿下高家對您、對皇后娘娘一片肝膽,日月可鑑,莘嬪娘娘更是一心為皇后娘娘考慮為殿下考慮,求殿下想想莘嬪娘娘想想十一公主,殿下……」
周連衡不想她們還好,想到她們,更食不下咽!
當年那些諷刺七弟的話,如今就像諷刺他一樣。
七弟走路怎麼和三哥一模一樣?學人精,什麼都學三哥。就是學得一樣,也是嬪生的孩子。
七弟沒臉,握筆姿勢也學三哥哥。
我沒有!我沒有!
周連衡在儲育宮時,沒少處理這樣的糾紛。那時候母后照顧莘嬪,七弟和十一妹經常在坤儀宮玩耍,他自然也多親近,出於哥哥心理,他們學自己是再正常不過。
宮裡的皇子哪個不想學他,以得到皇上的青睞。
他當時完全沒有多想,分開幾個皇弟即可。
現在想想,都是他們該死的證據,高家妄圖讓他自亂陣腳的毒計!
高離還敢提莘嬪那兩個孩子,既然習慣、喜好都改了,怎麼不知道別生出跟他相似的孩子,唯恐別人看不出來嗎!?
周連衡將人拖出來,掛在刑架上。
「殿下……殿下……」高離驚得六神無主,腿腳發顫,他妹妹是莘嬪、他是御前侍衛,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他若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必然過問:「殿下……」是不是抓錯人了!?
周連衡突然湊近高離,唇瓣貼著他的耳朵,聲音危險又帶著蠱惑:「這裡只有你和本殿下兩個人,不如跟本殿下說說,你那個妹妹最近是怎麼教你的,是不是讓你帶東西出宮,威脅本殿下?」
「三殿下,您說什麼……屬下聽不懂……」
周連衡扼住他下巴:「你們以為捏著本殿下的身世,本殿下就要救你們高家……」
高離不敢置信的看三殿下一眼,眼底的震驚藏都藏不住,怎麼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周連衡被他的樣子弄得心煩意亂,高離不知道?!高離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一定知道:「莘嬪讓你往外送了什麼!」
高離還在巨大的震驚里,莘嬪怎麼敢的!
但繼而就是狂喜,他們高家……然後就是恐懼!巨大的恐懼撲面而來,三……殿下明顯不想認他們,甚至要殺他們滅口!
高離心裡將莘嬪罵個底朝天,不過一個二弟,她怎麼能因為要救二弟向三殿下暴露這麼大的秘密。
就是死十個二弟,也不能將這件事透出來:「殿下,殿下,高家對您忠心耿耿,屬下更是對您對皇后娘娘絕無二心,殿下,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嫡子,高家低到了塵埃里,殿下永遠可以放心用高家,高家定為殿下赴湯蹈火,殿下……殺了屬下得不償失,屬下不是貓狗,是皇上近衛啊殿下,殿下……」
「莘嬪讓你送了什麼!」刀架在了高離脖子上。
高離快速開口:「莘嬪娘娘讓屬下求三殿下,說三殿下一定會幫忙,其他什麼都沒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周連衡一直懸著的心落了一半。紙條果然是莘嬪放的,否則她怎麼說出自己一定會幫忙的混話。
高離看著慢慢離開自己脖頸的刀,直接濕了褲襠。一絲絲興奮忍不住從腳底蔓延而上。
三殿下竟然是妹妹的血脈……
他高家的輝煌,他高家的未來……天佑高家。
周連衡不急了,退後幾步,擦擦本就光亮的匕首,看眼吊著的人的嘴臉,高離臉上掩都掩不住的野心,是最大的諷刺。
高離什麼東西也敢想一步登天,他外祖是書香蘇家,文官表率,高家算什麼東西:「女人總是太感情用事……」為了區區一個高家老二,就敢威脅自己……
周連衡看高離一眼。
高離瞬間懂了,莘嬪不能留,可……此人弒母……
高離本還被天大喜訊砸中的心,頓時冷到谷底!
可莘嬪確實壞事了。
周連衡將匕首收起來:「查查這件事經手了幾個人,把可能看到紙條的人都殺了。你二弟,本殿下絕對不會救!」還要他連牢飯都吃不上,直接死。
周連衡轉身就走。
高離直接癱在地上,興奮、恐懼兩種不同的情緒不斷交替,撕扯著他不穩定的神經。
……
坤儀宮內。
蘇萋萋溫柔的看著皇兒,恨鐵不成鋼:「怎麼又進宮來了,不是告訴你了,這段時間少來,不聽話是不是。」
周連衡聞言,像小時候一樣坐在母后腳邊,靠上她的腿。
蘇萋萋見狀,突然不說話了,下意識抬起手,卻頓了一下,還是放在他頭上:「怎麼了?」
錢嬤嬤見狀,帶著所有人退下去。
周連衡孩子氣的抱住母親的腿:「就是想娘了。」
蘇萋萋聞言象徵性拍他一下:「叫母后。」
周連衡笑了,他的母后是個權迷,喜歡別人捧著她叫高位,還說那是她辛辛苦苦得來的。
但這些也僅在自己和錢嬤嬤面前才會表現出來,在外人眼裡,她是大周端莊賢惠、陪著父皇一路風雨走來的皇后娘娘,是天下女子表率。
周連衡從善如流:「母后。」他亦想捧下天下最尊貴的位置給她,讓她事事如願,他是她捧在手心裡養著,又不得不哭著讓他成長的母親;是皇上無理訓斥了他,會去找皇上理論的母親。
是天下的好東西都恨不得給自己的母親。他也是,想看她成為後宮第一人。
如果……
僅僅只是如果……
那個孩子也已經死了,可他,永遠都是母后的兒子。
蘇萋萋撫著他的發,從那麼一點點撫養到大的孩子……
傷他何嘗不是挖自己的血,可……
她那么小的孩子呢,為什麼沒有人憐惜他一二,如果有,她可以不計較二十多年的欺瞞的:「乖……但再乖,不許來還是不許來!」手裡的帕子虛打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