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周攻玉說完這句話,小滿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等她轉身要跑,就被抓住胳膊扯進了屋子。
寢殿裡只點了兩盞蠟燭,勉強能驅散黑暗。
昏暗中,人的感官也會更加清晰。
周攻玉從背後環住了小滿的腰腹,將她緊緊桎梏在懷裡。
他衣衫單薄,小滿卻穿著整齊,衣料層層疊疊的堆在身上。
她制住周攻玉的手臂,生怕再往別的地方亂摸。
指尖觸碰到的皮膚才泡過涼水,而這冰冷很快就散去了,帶著一股灼人的熱度,從內里開始攀升,一直到了肌膚表層。
「我不試……」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好聲好氣地和周攻玉說話。
「你先放開我……」
「不試什麼?」
周攻玉說話時,還帶了些隱約的鼻音,大概是真的泡了許久的冷水,但身上依舊熱得嚇人,可見泡了冷水也沒有多大的成效。
不多時,抓住周攻玉的手被他反制住。
修長的手指握在她纖細的腕骨處,指腹觸碰的地方也如火燎過一般。
周攻玉身子微微一沉,壓在她肩上,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溫熱的呼吸落在小滿裸露頸側,緊接著,有什麼柔軟滾燙的東西也貼了上去,燙得她身子一顫。
小滿呆了一下,立刻就開始掙扎,被周攻玉幾下就按得無法動彈。
「我……我不,你放開,叫太醫……太醫可以治好你。」
周攻玉嗤笑一聲,語調里還沾染了幾分濃烈的,化不開的情慾。
「小滿,在外人面前,我還是要留些面子的。
這種事……太醫可管不了。」
小滿聽他語氣都不正常了,也不由地緊張起來。
「那我……我也管不了。
又不是我讓你吃的……是你自己,你……」
分明是是他自作自受,換了糕點就算了,他還自己吃了下去。
說完這句話,周攻玉的身子僵了一瞬,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平復什麼,再開口,語氣還染了幾分威脅。
「不然,你想給韓拾?
親手做給他的糕點,還下了這種東西,嗯?」
那一聲「嗯」出口時,他還頗為不悅地將小滿的下巴抬了抬,不等她回應什麼,自顧自地吻了下去。
同時環住她的手臂,帶著她的身子轉過來,臂彎屈起,微微用力,便將她輕易託了起來,後背抵在了冷硬的牆壁上。
這次的吻,多少帶了幾分情難自控,也就格外急切用力,又深又狠,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求你,和我試一試。」
耳鬢廝磨,親密無間,周身的熱度也跟著攀升。
周攻玉冰涼帶著濕意的髮絲垂落,順著小滿微松的衣襟滑進去,她被冷得一個激靈,瞬間就清明了,別過臉躲開周攻玉的吻,連忙將他不安分的手抓住,氣息不穩地說:「不行……」
周攻玉停下,微微仰起頭看她,猶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像是有星辰墜落其中,泛著粼粼碎光。
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將小滿抱到了書案前,抬腳將書案前堆疊的奏摺書卷踢開,動作是少見的粗魯。
隨即小滿被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而後屈膝跪坐在她身前。
「此事是我有錯。」
她盯了周攻玉一會兒,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道歉,疑惑道:「怎麼了?」
此事的他還在強壓著身體的不適,聲線都是微顫的。
「我不該讓人有可乘之機,去算計你……」
因為出了些岔子,才沒能算計到小滿,可若是沒出岔子呢。
他不敢想,小滿被他置入了怎樣的境地。
小滿頓了一下,學著周攻玉安慰她的樣子,俯身揉了揉他的腦袋,手掌貼著他發熱的臉頰,說道:「此事錯不在意,是我粗心大意,讓人有機可乘。
只是你這東宮的人,該要清理一番了。」
周攻玉沒有回話,貓一樣側頭蹭了蹭她的手掌,似乎在汲取涼意為自己降溫。
「真的不試試嗎?」
小滿堅定道:「不了。」
周攻玉的沉默,更像是無聲的壓抑著什麼,掙扎了許久,還是朝她伸出了手。
小滿察覺到,手臂撐著書案要往後退,周攻玉的手指卻停在她衣裙的系帶上,手指細微地顫抖著,替她將鬆開的衣帶一一系好。
「你先回去。」
他喘息著說出了這句話,似乎已經是忍耐到了極致。
小滿走到殿門前,看著身形隱在陰影中的周攻玉,沒忍住又問了一句:「真的不用叫太醫看看嗎?」
周攻玉深吸一口氣,不再理她。
許靜好畢竟是個大家閨秀,手段雖然陰狠,卻沒想過用什麼更烈的藥,只是些催情的藥物。
她只是認定了韓拾與小滿有私情,加上這藥物,必定是難以自持。
如何也想不到這藥最終會用到了周攻玉的身上,讓他在自己生辰這一日,反覆幾次,在涼水裡待了一個多時辰。
小滿夜宿東宮,已經不足為奇,江夫人卻急得不行,險些夜裡讓江所思去宮裡接人。
第二日,太子身體抱恙不去早朝。
小滿第一次起的比周攻玉還早,洗漱後連髮髻都沒有梳,便急匆匆奔去了他的寢殿。
陽光灑落,光點如錢幣一般透過窗戶,落在了冰涼的地磚上。
周攻玉隨手披了件衣袍,將寢殿的門打開,讓小滿進去。
昨晚那個求著她試一試的可憐模樣,今日又消失的乾乾淨淨,似乎昨夜情動的周攻玉是她的錯覺。
天亮後,他還是那個溫雅淡然的太子,看一眼都覺得遙不可及。
除了小滿,誰也不知道。
周攻玉背過身去,掩面打了個噴嚏,小滿側目看他。
「著涼了?」
「嗯。」
周攻玉刻意隔了些距離,不想將自己的病氣過給本就體弱的小滿。
「昨日是凝玉公主和韓二哥被關在了一起,回來的路上,我還見到了許靜好帶著人想去捉姦!這件事必定與她有關。」
「嗯。」
他說話都帶著鼻音,聽上去有些怪異。
「阿肆已經查出來了,除了許靜好,其他人都已處置,至於她,由你決定。」
在小滿昨晚回到東宮之前,阿肆見到了周攻玉發怒的樣子。
周攻玉會發火,實在是一件很少見的事,事實上許多常人會做的事,放在周攻玉身上都會變得稀奇。
他活得規規矩矩,幾近十全十美,連點缺點都不好找。
也是因此,昨夜因為他發火,整個東宮的氣氛都變得壓抑,甚至有宮人猜測是不是小滿又拋下他走了。
阿肆為了平息,連夜將算計小滿的人揪了出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許靜好,思考了一番,還是搖搖頭。
「她想嫁給你,討你的喜歡才最重要,就算沒了我,也未必能輪到她,實在是莫名其妙。」
尤其是險些害到韓二哥的身上,才叫她最生氣。
許靜好的謀算中,韓二哥無辜被牽連,若不是出了岔子,他的前程都會毀於這件事,平白染一身髒。
周攻玉看了她一眼,說道:「她想毀了你的清白,你若是氣不過,用她的手段奉還便是,」
小滿壓下心底的火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沒昨多想便拒絕了。
「用這種計謀對付女子,實在是噁心。
許靜好是這種人,我不是。」
她瞪了周攻玉一眼,似乎在不滿他會提出這種建議。
周攻玉笑道:「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你與她自然不同。
她心思污濁,可你不一樣,你是乾淨的。」
他希望小滿永遠乾淨,像許靜好一般髒污的人有許多。
他只怕有一天,會把灰塵落在她身上。
「那你是什麼樣的?」
小滿問周攻玉。
他笑了笑,答道:「應該也不怎麼好。」
小滿聽了,小聲地嘀咕一句:「確實不怎麼好……」
周攻玉聽到,搖著頭嘆息一聲,故作失落地說:「真叫人難過啊,連你都不喜歡我……」
他話音剛落,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小滿見他衣著單薄,準備去床榻邊拿來一件厚實的外袍。
周攻玉突然想起什麼,面色一變就要叫住她。
「小滿,你等等,不用了!」
小滿還未走到床榻邊便停下了腳步,皺著眉打量床榻上的粉色裙子。
周攻玉起身想去拿走,卻被小滿眼疾手快將裙子抽了出來。
桃粉的裙子,上面還有隱約的暗紋,和精緻的海棠花刺繡,以及……一大塊墨漬。
她有一件一模一樣的裙子,還是周攻玉送給她的,自然記得十分清楚。
離經書院才創立的時候,學生打鬧管不住,還將墨潑到了她最喜歡的裙子上,就是手裡的這條。
因為洗不乾淨,周攻玉就讓人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送給她。
小滿疑惑道:「我還以為你早就扔了,怎麼還留著?」
說著她就翻弄了一下裙子,忽然就在桃粉的衣料上,瞥見了除墨團以外的污漬。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正要伸手去摸,忽然被周攻玉攥住了手。
「等等!你別……別碰。」
周攻玉如玉的俊顏,不知何時染了層醉酒般的緋紅,逐漸蔓延到耳根,紅得像是要滴血。
小滿愣了一下,總算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如同被雷劈一樣的表情。
她張了張口,瞳孔驟縮,臉頰一瞬爆紅,如同手上爬了一條毒蛇般,甩著手飛快地將裙子丟在地上。
「……」周攻玉自知此事理虧,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心虛到不敢看她的表情。
「你下流!」
小滿氣惱地罵了一句,不敢再多看地上的裙子,好似那塊污漬髒了她的眼,再看就要瞎了。
周攻玉也是一陣難堪,勉強為自己辯解:「我也是無奈之舉……」
「下流!」
「昨夜是例外,我往日不會這樣。」
「你無恥!」
「好好好,我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