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陵端起酒爵,遞到他身邊:
「殷帝不嘗嘗,怎知就一定厭惡?
且這是在下知你要來,特地籌備。若你飲後不喜,江陵任你處置。」
他一向清儒的面容間帶著些堅持。
殷戮看他一眼,還從未有人敢在他跟前勸酒。
他也正巧看不慣這白面男狐狸精,當即端起,一口飲盡。
可入口的……
沒有絲毫腥臭味,也沒有任何鮮血那股怪味。
甚至是淺淺的、甜甜的、微醺之感,也有酒該有的烈喉,還有一股獨特的果香在唇齒間瀰漫。
殷戮垂眸看了眼他提來的酒壺,狹長的鳳目微微眯了眯。
褚江陵為他講解道:「這是人們辛苦栽種的一種水果,名曰葡萄,人工採集後經過幾十道工藝釀造,可產生瑰麗之色澤,如月下紅寶石。」
他說:「世間鮮紅之物,未必是人之鮮血。
殷帝往後若對其他酒無感,可飲此酒解憂。」
他將整壺酒推到了殷戮面前。
其實早前知道殷戮跟著一同回來後,他便推斷了一些細節,特地備下這葡萄酒。
他是雲驚凰的謀士,雲驚凰忙婚事,他便有義務幫著籠絡和解一切人心。
其中籠絡和解之人,也包括殷戮。
殷戮提起酒壺甄了杯酒,卻掃他一眼:
「別以為你這般討好本帝,本帝便會讓你接近她。
有我在一日,任何男人休想近她半步!」
褚江陵皺了皺眉:「是嗎?」
他似乎還有兩分失意。
他表現出這個樣子,殷戮就不敢再走。
只能坐在這大殿之上,與他們共同用膳,隨時盯著褚江陵,不給他可乘之機。
直到結束後,褚江陵提出送他回寢殿,殷戮也並未拒絕。
那寢殿,也是褚江陵親自前來籌備的。
殷戮喜黑色,不喜花里胡哨。
但黑色的被褥、枕頭,全是精良至極的綢緞。
人躺在上面,十分柔軟舒適。
黑檀木的床頭、窗前等處,點綴著一盆盆文心蘭。
暖黃色的優美花枝,為素黑的房間平添了幾分暖意。
而且傅明琅還被安排住在他隔壁。
睡覺時,還跑來敲了敲他的門:「殷戮,你要是睡不著就來找我,我今晚研製新食譜,沒個人說話。」
殷戮閉目,沒理。
真吵。
但是他那面容間,並無真正的動怒、反感。
而大殿裡,所有人散去後,雲初鷺在帶著紅霜等丫鬟整理收拾。
宋燕時忙完公務進來,也幫忙整理之前留下的一堆奏摺。
雲初鷺看到他來,連忙垂下頭:「宋將軍忙,我先回去了……」
她低著頭要離開。
這段時日雖然住在牧雲城,但她幾乎多在躲在宋燕時,一直去忙著籌備那些婚嫁之物,與他說不上一兩句話。
眼看著她要走出去,「雲姑娘。」
宋燕時沉和的嗓音忽然響起。
紅霜立即帶著所有丫鬟退離,大殿之上只剩下兩人。
雲初鷺出於禮儀,轉過身面向他,卻沒有抬眸看他,只問:
「宋將軍,有什麼事嗎?」
宋燕時一向沉和的面容難得有些緊張,但半晌後,他叮囑:
「明日你要隨帝妃歸京,路途遙遠,多備些暖姜暖玉於身。」
大殿裡靜靜的,只有宋燕時沉和關切的嗓音。
雲初鷺只覺得心跳不受自控地加快著,斂了斂眸:「好……多謝宋將軍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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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她快步離開大殿,絲毫不敢久留。
紅霜見她這麼快出來,不禁問:
「小姐,你何必這麼躲著宋將軍呢,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宋將軍他……」
「紅霜,不得再說了。」
雲初鷺打斷她的話,努力將方才映入腦中的那抹沉穩身軀揮去。
宋家,宋燕時,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就如這一次,他們全都要回京,但宋燕時還會留在這邊境之地,鎮守邊關。
而她……
她只是一個在小門小戶里長大的弱女子,能做的事極少,什麼都不會。
每日還戰戰兢兢,弱不經風。
有時候吹陣風就會感染風寒,上個山,稍不注意還會摔跤。
就她這般柔弱之人,怎配站在一個玉樹凜凜的大將軍身邊?
她始終是個累贅,之前西洲的事就因為她險些毀了。
那次的事……全京城也還在議論著,說她身敗名裂,身子骯髒……
不論是將士、還是百姓,誰也不接受他們的英雄大將軍,娶一個如她這樣的女子……
另一寢殿之中。
雲驚凰與帝懿躺在床上,她抱著帝懿,依偎著帝懿懷裡:
「阿懿,你知道麼,今日看這麼多人為我們的婚事操心,我很感動。」
前一世她胡作妄為,人人都說她是草包,避之不及。
這一世,卻有這麼多人在意她,喜歡她。
這是一種正面的能量,別人越對她好,她也越想對別人好。
她又有些苦惱,「你說我們倒是可以成婚了,可殷戮什麼時候能遇到他喜歡的人?」
還有幾個哥哥,今夜晚宴時,看他們一個個為她的婚事操持,卻沒心沒肺的,沒一個情商開竅。
還有雲初鷺……宋燕時……
兩人都不太主動,宋燕時倒是會主動做些什麼,可雲初鷺總是迴避。
許是體驗到這種快樂,她也想看所有人都幸福快樂。
好愁~
「你啊……」帝懿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嗓音寵溺。
人人只道曾經的雲驚凰沒心沒肺,胡作妄為,可她心中裝著所有人。
他垂眸看她,提醒:
「與其擔心他人,不如先擔心你自己。」
「嗯?」雲驚凰蹙了蹙眉,「我有何好擔心的?」
帝懿摟著她的腰肢,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兩分疼惜。
「回京之路,沿途顛簸,眾人還看好吉日,歸京之日便行大婚;婚典更是莊重繁雜。
雲兒,你身體可招架得住?」
雲驚凰抬眸看著他,「當然呀,再累能有興軍作戰累嘛?
而且還是這麼幸福的事~」
不過抬眸時,撞入帝懿那深邃柔和的眸中,她耳邊又再一次盪開他低沉磁性的話。
身體可招架得住……
阿懿說的,該不會是那種事吧?
她耳根忽然就一陣發燙,身體往帝懿懷裡貼了貼:
「我可以,三天三夜也行!」
等了這麼久,真的無時無刻不想將帝懿吃干抹淨~
尤其是夜色下,在床上,在他這懷裡。
雲驚凰瞬間就心猿意馬了,身體往上蹭了蹭。
「阿懿~今晚我們先試試~」
話落,她手抱住他堅闊的身軀,紅唇往他冰冰冷冷的薄唇上一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