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帝懿腿上的雲驚凰,臉瞬間紅得宛若燒紅的鐵鍋。
她趴在帝懿的肩膀上,埋著頭。
完了~沒臉見人了~
帝懿看著方才還為所欲為的女子,忽然縮得如同只小倉鼠,薄唇間勾起一抹淺笑。
他扶著她的腰,將她推離懷抱。
「雲兒這就害羞了?」
他的大手又抬起,大拇指撫了撫她的臉:
「早些習慣,這種情況,往後還多著。」
雲驚凰臉頰紅撲撲的。
對喔~她留在帝懿軍營,與帝懿朝夕相處。
每天兩人見面,怕是經常會控制不住就在軍營里失控~
而軍營人多,指不定……
「我~我慢慢習慣~」
雲驚凰紅著臉頰站起身。
帝懿整理黑袍後,高昂的身軀亦站了起來。
又如同長輩般,為她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衫。
片刻後,才牽起她的手邁步出去。
他威嚴的神色間已看不出任何情緒,又恢復了往日的公事公辦、一絲不苟。
「何事?」
在遠處的蒼伐暫時不過來,只說:「其實也不是那麼急~你們繼續~」
打斷他們的雅興,真是該死!
雲驚凰臉頰微紅著,趕緊談正事:
「戰場之上,沒有小事,你直說就是。」
帝懿威嚴的目光也凝了蒼伐一眼。
蒼伐不敢再讓自家帝妃窘迫,上前稟:
「方才派了人去跟蹤殷戮,其竟召了西洲所有童子軍,全朝著屍山圍攻而來了!」
帝懿與雲驚凰臉色皆是一變。
童子軍?
又是童子軍。
之前在邊境四城時,便是這般陰狠的手段。
不過這一次的情況,迥然不同……
雲驚凰亦皺緊了眉頭。
之前天景國,她之所以能用那樣的方式感化,是因天景國本就成立不久,本就是東秦的人。
東秦的孩子婦孺們都在柔和的環境下長大,充滿了感情。
但西洲不同,孩子們生下來就要經歷嚴酷的管教,自小玩的也是真槍實彈。
所有家庭灌輸的理念也是:若是無用,便不必存於世!
只有為國戰鬥,才是活著的意義!
並且、西洲不養無用之人。
上至家長、下至孩子,心中都只有殺戮。
如此一來,雲驚凰的懷柔政策完全無法展開。
雲驚凰不由得盯了蒼伐一眼:「這麼大的事,還說是小事?」
她轉而看向帝懿:「去看看地形圖。」
帝懿牽起雲驚凰的手,帶著她來到議事殿。
莊嚴肅穆的大殿。
最前方已掛了一張巨大的屍山地形圖。
林深茂密,溝壑雖多,卻也被西洲幾十萬鐵騎、硬生生踏平出大路。
且西洲的山也較為平緩,沒有高聳入雲之處。
所有西洲來的將士,可直接將玄冰城三百六十度的環繞包圍。
如今他們在西洲的據點,只有這一玄冰城為屏障。
現在圍攻的全是西洲成人將士,還可以一戰。
若來得全是兒童……
蒼伐問:「之前帝妃那些奇怪的毒,還用得上麼?」
「他們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再進玄冰城了。」雲驚凰神色微微凝重。
那些神經抑制類毒素,只有在一個空間內、達到一定濃度,才能見效。
玄冰城進城後四面都是不透風的冰牆,才能有發揮的空間。
而外面就是山林,山風一吹,什麼毒都會被吹散了。
帝懿目光幽深,似是在斟酌著什麼。
當天傍晚、
十萬稚嫩的西洲兒童,的確就已策馬來到玄冰城外。
他們代替那二十四萬前線的將士,鎮守在第一排。
而且每個孩子穿著鎧甲,只露出腦袋。
這也意味著,能下手之處,只有致命的頭顱。
最前排的,還是一些才四五歲的孩子,明明面容稚嫩,可也被西洲培養的眼神凶厲,不畏生死。
小小的孩童手臂一揮、
「噠!噠!噠!」
無數密集如雨的白磷彈再度凌空飛來,只落在玄冰城樓之上各地。
又有無數將士身體受傷、著火。
「砰!砰!砰!」
一塊又一塊的巨石也飛來,不斷撞擊著城樓。
若是冰城牆倒塌……
偏偏這一次,蒼伐帶領的人站在城樓之上,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再射出弩箭。
畢竟那都是些孩子,怎麼下得去手。
雲驚凰與帝懿也來到了城樓之上的一安全之地。
居高臨下看去,入眼的,就全是一個個矮矮的、如同小土豆般的小鎧甲士。
他們在攻城,也不進玄冰城,就那麼投擲白磷彈加石頭。
有將士受傷,冰城牆壁似乎也在微微晃動。
再這麼下去,冰城遲早會垮。
但又沒法對孩子下手……
這一局、似乎他們徹底淪為了被動。
在那局勢中,殷戮那襲黑色的龍袍,又飛身而來,落在不遠處的一高杉之上。
他亦睥睨著全場,宛若掌控天下的王。
目光遙遙看過來,落在雲驚凰身上:
「還得多謝儀兒所教,兵者、詭道也。」
詭道,自然是不擇手段。
雲驚凰皺了皺眉。
雖然兵者,的確是詭道。
但戰場之上,從古至今也沒有幾個人做得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雲驚凰握緊帝懿的手,直視殷戮:
「無論你做什麼,局勢只會越來越糟糕。
你想要的,我與阿懿永遠也無法答應。
西洲不是以利益為主?殷帝不如想想,那個好的利益。」
殷戮眯了眯眸。
永遠也無法答應麼?
呵~
他不染而朱的薄唇勾起一抹嗜血玩味的弧度:
「是麼?
此局、只要你們未妥協,他們的攻城之舉,便會持續下去。」
殷戮幽幽問:「帝懿,鳳儀,你們這冰城又支撐得了多久?
若冰城倒塌,本帝這西洲稚軍衝鋒陷陣,你們又當真要與一群孩童廝殺嗎?」
若出手,殺得是孩子。
若不出手,便會被孩子所殺。
殷戮狹長鳳目中儘是掌控一切的強大:
「鳳儀,好好想想,你們是要做無畏的掙扎,還是早日化干戈為玉帛。
只要鳳儀自願回到西洲朝堂,一切可談。」
揚出話後,他不再理會雲驚凰與帝懿,只看向他下方的軍隊。
「勿傷了她!」
只留下一句命令,他便腳尖一點,飛身離開。
留下的,是這複雜難明的局勢……
雲驚凰看著殷戮的背影,看著下方的稚童軍們在不斷攻擊。
殷戮的確學會了智取,不再橫衝直撞,喊打喊殺。
可似乎,也變得更為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