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城。
城門打開,卻無一西洲將士再敢入內。
西洲將士們雖短暫停止進城,可他們還在用投石機、「咚咚咚」的持續攻城。
他們想將那冰城城樓直接擊垮,讓他們失去那堅實的屏障。
雲驚凰之前用引君入瓮的方法,就是想讓他們停止攻城,盡最大的能力,保住這城牆。
只是也只撐了那麼會兒,現在他們又攻城。
若是冰牆倒塌,他們不再具備優勢……
就在深思間、一襲黑袍宛若從天際飛來,落在城樓之上。
帝懿落地,負手而立的第一刻,目光落向龍墨問:
「她如何了?」
龍墨立即答:「帝放心,帝妃十分安全!並幫著坑殺了西洲五萬鐵騎!」
而雲驚凰在後方聽到帝懿的聲音,也快步跑了過來。
她徑直跑到帝懿跟前,檢查他身上的情況:
「可有受傷?」
帝懿精緻的黑色錦衣間、有不少雲杉樹的痕跡。
但身上竟並未受傷,完好無損。
他揉了揉雲驚凰的頭:「怎麼,不信孤?覺得孤不如他?」
「不是~」雲驚凰只是單純擔心嘛。
殷戮也並不是好對付之人,萬一帝懿受傷……
此刻見他安好,她撲進帝懿懷裡,給了他個擁抱:
「沒事就好~」
戰爭時的每一刻相處,都顯得彌足珍貴。
帝懿亦摟住她,安撫地輕輕拍了拍。
城樓之下。
西洲將士們就看到在這硝煙之間,兩抹身影還在那裡摟摟抱抱。
這是最好的時機!
有人手一揮,準備立即讓投擲白磷彈的人行動。
只是還沒下令、
那抹強大的黑色身影已飛身而來,落坐在最前方的那駿馬之上。
那馬匹都比尋常的人更為高大,全身黑色鐵甲。
坐在其上的殷戮,顯得宛若是魔界黑域裡出來的魔尊。
他凌厲的眼神掃向眾人,薄唇勾起一抹毀滅般的色彩:
「傷她者、死!」
所有人嚇得膽戰心驚,人人敬畏地低下頭顱,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殷戮才抬眸,目光落向城樓上相擁的二人。
雲驚凰在為帝懿整理衣衫上的灰漬,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才轉身正面城樓之下。
果然,就見殷戮坐於馬上。
除了衣衫有些凌亂,帝懿亦未傷到殷戮。
那抹凌亂,更為殷戮增添幾分不羈的殺戮氣息。
看來殷戮的功力也並不差。
帝懿若真想殺死殷戮,恐怕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
雲驚凰斂眸,直視殷戮道:
「殷帝,你也看見了。
兵者、詭道也。
我們僅憑一萬兵馬,也未必輸與西洲。」
「半日時間,血流成河,難分勝負。
即便繼續這麼下去,也會是更多無辜之人送死。」
她直視殷戮的眼睛:「你真的還要如此執意嗎?」
殷戮看著雲驚凰那張臉。
很精緻,亦很冷靜。
曾經在礦山那平台之上,長天冷月。
她與他對坐,談以她之策定天下,定乾坤。
在西洲大殿之上,她也曾對他侃侃而談。
她說她有辦法兵不血刃,一統天下。
曾雖對她心有信任,但更多的是抱著陪她玩玩的心態。
這還是第一次,真正領悟到她的能力。
五萬西洲將士,有去無回。
還是在無帝懿幫助的情況下~
殷戮不染而朱的紅唇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鳳儀,本帝發現,忽然愈加心悅鳳儀了。」
戰場之上,毫無防備,他忽然就說出這句不合時宜的話~
雲驚凰微微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
而帝懿摟著雲驚凰的腰,本就威嚴的面容在那一刻沉暗而下。
大手倏地朝著殷戮一揮!
殷戮腳尖一點、便飛身而起,躲過帝懿的襲擊。
帝懿那一掌擊去之地,「嘶」的一聲,馬匹被擊退數十丈。
高大的駿馬倒地,痛苦地掙扎著。
殷戮卻完好無損,落在玄冰城的城樓追上。
大風起,那一襲繁複的黑袍隨風飄飛。
他肆無忌憚地直視雲驚凰的眼睛,又看她那好看的唇。
「鳳儀王說的話,本帝已記在心上了。」
她曾經所說,西洲將士再勇猛又如何。
若遇到棘手的情況,西洲只會受制於人。
西洲人也不怕死,但一味死下去,又有多少人可以死?
她說得對。
今日,他深深領教,兵者,詭道也。
殷戮眼中噙著深邃的情緒,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多謝鳳儀教會本帝。
你、遲早是本帝的!」
他站在那城樓之上,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占有欲。
爾後、在帝懿正要出手之際、
殷戮腳尖一點,一襲黑袍飛離城樓。
「鳳儀,帝懿,可要做好新的準備了~」
他詭譎迷冶般的聲音,在整個玄冰城不斷迴蕩。
那抹魔魅般的強大聲音,也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圍在玄冰城下的所有將士不再進攻,只原地待命。
空氣里,似乎瀰漫起危險的氣息。
雲驚凰蹙了蹙眉,總覺得殷戮似乎已想到什麼新的方法。
不知道接下來的他,到底要做什麼……
帝懿見她看著殷戮消失的方向,摟著她腰的手稍稍緊了些,似是給她力量。
「雲兒勿怕。
正巧,知己知彼,方可百勝。」
他們對殷戮的了解並不算多,方才在雲杉林里,殷戮似乎還有什麼底牌。
可惜被打斷了。
是該摸清楚一切,以防任何不測。
帝懿眯著眸,目光落向城樓下的千軍萬馬,宛若俯瞰著萬界的神祇。
一切,終將在他掌控之中。
蒼伐走過來道:「帝,帝妃,你們先去休息,此地屬下等人嚴陣以待!
若有異常,定第一時間稟報!」
他要給他們多製造恩愛的相處時間!
看殷戮那虎視眈眈的模樣,萬一真把帝妃拐走怎麼辦!
多相處相處,帝妃才會深愛帝!
龍墨被蒼伐捅了一拐子,也趕緊補充說:
「那殷戮實在是心狠手辣,表里不一!一邊答應帝妃以和為貴,一邊暗地裡對帝下死手!」
「之前帝在海上救程魁金等人時,手臂又被白磷彈所傷,傷口一直未曾處理,還不讓屬下等告知帝妃!」
雲驚凰眉心頓時皺起。
對了……那一夜帝懿是急匆匆趕回來的。
趕回來後她便暈厥了,什麼都不知情。
今日剛醒,帝懿也穿著衣服,又發生這樣的事,她並不知道帝懿受傷……
此刻、
雲驚凰牽起帝懿的手,便往城內走。
在木樓一宮殿之上。
雲驚凰按著帝懿坐下,抬起手就去脫她的衣衫。
帝懿拉住她的手:「雲兒,傷口已癒合,並不嚴重。」
「那我也要看看才行。」雲驚凰執意將他上身的衣服退下。
帝懿那昂藏的身軀露出,身軀的肌肉恰到好處,張弛著力道與極致的美學。
只是……
那手臂上、肩膀上,的確有一大片烈火灼燒的痕跡。
肩膀上的傷比較久,有了結痂之勢,但手臂上的才兩三天。
按時間推斷,肩膀上那傷,應當是帝懿從南滄前來尋她時所受的傷。
那幾天她和帝懿說話的時間也很少。
帝懿來時還穿著那麼一絲不苟的、整齊的衣服。
她以為他並未受傷,也以為他始終是臨危不亂的、從未為她著急過的人。
現在想來,哪兒是什麼不著急。
是他習慣了承擔一切,表面上永遠是個強大的戰帝……
雲驚凰看到那大片灼燒的瘢痕,又想起前世帝懿被她一劍捅入心臟、烈火焚燒的畫面。
她虧欠帝懿的,其實這一輩子也償還不清。
雲驚凰坐在帝懿腿上,目光心疼地凝視帝懿:
「阿懿,若殷戮真變本加厲,你不必再對他手下留情。」
帝懿深邃的長眸眯了眯,大手摟住她的腰肢,問:
「雲兒真捨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