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帝長淵近乎暈厥之際,思緒都變得混亂,他還在呢喃著:
「我不知……我只想剿滅狼閣……」
「孩子……別讓那些孩子知情……」
事到如今他還在想著孩子,還不希望孩子們知道他此刻的境遇……
傅司霆其實都有些動搖。
這個在宮中受盡屈辱的皇子,此次當真是冤枉的?
不過心軟只是一瞬。
刑罰還在繼續。
寒冰拿著釘子對準了帝長淵的左季肋區。
那下面,是胃部。
又一枚尖銳的長釘穿透皮膚釘進去!
「噗!」
一直撐著的帝長淵,口中忽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並且鮮血還一直未停,從他口中持續不斷的汩汩流淌。
「大人……」
寒冰立即扭頭看向傅司霆。
傅司霆眉頭亦皺了皺。
見帝長淵已經暈了,他揚了揚手。
寒冰連忙帶著刑具等退下。
一直候在外面的傅承祁被通傳,快步走了進來。
看到滿身是血、還釘了許多釘子的帝長淵時,他眼皮狠狠一跳。
如此殘酷之手段……
但、這是大哥的職責。
他與大哥的職責一向不同。
其實當初他學醫,就是想救濟天下患者。
偏偏皇帝讓他做了御醫,並且最開始時,還專程讓他負責詔獄這一邊,保證犯人不死。
最開始每次看到自己大哥心狠手辣,還與傅司霆吵過無數次架。
後來才知,這些全是帝高祁故意的安排!
帝高祁就是用一些不著痕跡的安排,想讓他們傅家幾個公子離心!
若不是後來帝懿在位時的升調,他無論如何也做不了太醫院院首。
如今雖還是不喜傅司霆的手段,但傅承祁早已知道,朝堂之中本就身不由己……
他二話沒說,讓人將帝長淵放了下來,開始給其治療。
血釘不能拔。
因為病症,只能把挨著胃部那枚長釘被拔了下來。
朝廷要的是吊著帝長淵的命,不讓他死,又不是讓其安然無恙。
其實很難。
尤其是帝長淵還有胃疾……
那胃疾好好休養,時日還能長些。
可如今……
半載都難……
傅承祁抬眸看向旁邊守著的傅司霆,嘴唇動了動。
本想說帝長淵胃疾一事,可想到曾經帝長淵的叮囑,他又咽下。
一來可能會影響到自己大哥辦案。
動了惻隱之心,案子就難辦了。
二來,若那多疑的皇帝帝高祁得知自己兒子絕症,會心疼麼?
可能心疼過後,更多的是權衡這樣一個兒子無什麼作用了。
帝長淵若此次真是無辜,順利出去,無論再做多少,也不可能得帝高祁重用……
傅承祁終究什麼也沒說,嘆息著離開。
到最後,帝長淵被放在那潮濕陰冷的詔獄之上,全身多處釘子,鮮血倒是凝固不再流淌。
可他全身衣衫早已染紅,清儒的面容上,連唇也是青白色。
昏迷之中,他指尖顫了顫。
明明一切盡在掌控……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掌控大局……
明明只差一日,一日便可將狼閣之事解決……
為何……為何會如此……
贏宮之中。
傅承祁心情不佳,回來後繼續和傅盛臨等人倒騰著贏宮多處的種植。
他們全安排在前朝區,未去過後院。
此刻前朝多個院子,有的種滿一株又一株藍花楹,有的堆積滿女子的衣物首飾,有的其中還養了不少白狐狸、波斯貓。
連地面也被鋪上精緻的地毯,生怕將來的她走路絆腳。
傅承祁看著一堆物事,卻眸色深邃。
對凰兒好,想讓她回到傅家,與傅家人成為真正的至親,到底是好是壞?
帝高祁對傅家的打壓一直可見,將來恐怕……
凰兒那麼單純,若真牽扯進傅家的旋渦之中……
殊不知。
此刻的雲驚凰正易了容,以李野的身份在軍營里,與容萬霆等人喝茶。
容萬霆擔憂地問:「你們說此次那長淵殿下,當真就這麼落敗?」
雲驚凰談過她的方策,她想扶持帝台隱、利用帝台隱掃清宮中的一切障礙。
而帝台隱不喜皇位、不喜宮廷,到時定是會將皇位拱手讓於帝懿。
如此一來,鎮南軍全程沒有出面,包括傅家人等。
可謂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
但這前提是……帝台隱能順利上位。
幾次交鋒,容萬霆等人也知帝長淵不是等閒之輩。
此次帝長淵入獄,多多少少還有些難以置信。
雲驚凰眸色微沉。
應當……
到這一步,其實她也不太清楚帝長淵還能不能做出反撲。
不過以帝長淵的智商,恐怕反撲是遲早之事。
唯一辦法,便是不再給其反撲機會!
雲驚凰說:「咱們加把勁,儘快了結此事吧!」
免得夜長夢多!
當天。
帝台隱與帝天德等人在山上圍剿狼閣之時,狼閣竟占據上風,傷了朝廷幾百精英護衛!
連兩個皇子也受了傷!
狼閣之人占據最後一里地的山洞,還在恃才放曠:
「一群吃班飯的孬種,豈是我們狼閣的對手?不自量力!」
此事傳回朝廷,皇帝勃然大怒,氣得鬍子都在抖。
鎮南王容萬霆當庭道:
「皇上,他們敢如此頑抗,不過是因為他們的主子還在!
若其主子死了,群龍無首,他們無再護擁之人,還能如何囂張?」
帝高祁皺眉:「鎮南王,你的意思是……」
容萬霆直言不諱:「先不談長淵殿下,但瓊嬤嬤與他們有關係是必然!
瓊嬤嬤背後之人又是惜美人,惜美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而長淵殿下再怎麼也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簡單說,臣認為在這混亂之際,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應該當堂宣判那三人死刑,震懾狼閣!」
「屆時狼閣就是一盤散沙,還何談囂張?」
帝高祁眸色沉了沉。
雖剛對帝長淵有不少好感,但狼閣之事實在太過惡劣。
狼閣都已踩在朝廷頭上拉屎了,還能縱容嗎?
尤其是如今帝天德那邊攻不下,挫挫狼閣銳氣,的確是唯一的辦法……
皇帝再三思慮後,最終絲毫不在意那個沒有母族支持的兒子。
「好!就依鎮南王所言。
來人!將他們三人今日便押至斷魂場!」
伴君如伴虎。
身處朝堂便是如此,稍不注意便是殞命。
斷魂場。
這是朝廷專程斬殺犯人的刑場。
一個高台在上,坐著三司等人。
此次陣仗,甚至連輔國公、太師、太保三公也一同前來監斬。
因為這還是東秦國第一個當眾宣判、要將皇子斬首!
外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全在議論紛紛。
「據說要斬首的人,是長淵殿下!」
「長淵殿下與狼閣裡應外合!」
「據說長淵殿下就是狼閣的幕後主謀!」
「啊……不可能吧!長淵殿下以前經常陪九殿下施粥,長淵殿下是好人啊……」
就在一眾議論聲中。
「嘩嘩嘩……」
刑車在萬眾矚目之中,被押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