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推至絕路

  手指拂過他的薄唇、唇角。

  指尖儘是那薄唇的溫度、柔軟。

  雖然是冰冰涼涼的,但手感卻讓人浮想聯翩到接吻時的觸感……

  雲驚凰就貪戀地拂著那男人性感禁慾的唇瓣,感覺指尖都有電流傳來。

  這種感覺好舒服呀!

  想一直摸下去!

  但她不敢太過,帝懿就這麼威嚴如山地坐在她跟前,即便不怒也有種威壓。

  她不舍地識趣地收了手,看著他那冷冰冰的臉,凝視他道:

  「阿懿剛才不是說,無論我提什麼,只要不是行房之事,都可以嘛?」

  「那我還要阿懿每次見我時,都要微微帶點笑~」

  「就是這樣~」

  雲驚凰兩隻手的食指伸過去,幫著他將那薄涼的唇微微往上提。

  那威嚴淡漠的臉上,就像是終於綻放起一絲笑。

  雲驚凰看得很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更甜:

  「這才對嘛~

  不然每次看見我時,都冷冰冰的,我會感覺好害怕。」

  「我希望每次見面時,阿懿能就這麼笑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一分毫就可以啦~

  至少讓我感覺到是一絲溫暖,一絲來自夫君的善意,而不是面對冷冰冰的、威嚴駭人的石雕像~」

  帝懿眉心微皺。

  威嚴駭人?

  他還從未在她跟前真正動過怒。

  她膽子竟這般小?

  雲驚凰已收了手,就甜甜地凝視他:

  「阿懿~你試試看~」

  帝懿看著跟前的小女娃,那清澈的眼中里竟是期待,像是藏有滿天繁星。

  那般璀璨的星辰,讓人不忍拒絕。

  最終、帝懿那薄唇嘗試著、微微一勾。

  雲驚凰近在咫尺,就看到一襲黑袍的他、一向冷漠如同神祇雕像般的帝懿,朝著她微微勾了勾唇!

  他真的勾了勾唇角!

  那一刻、宛若冰山融化,厚雪消融。

  滿堂的蓮葉荷花似乎都靜止下來,所有景色全數淪為他的陪襯。

  他向來毫無波瀾、冷如寒冰的面容,也因為那一抹淡得幾乎不能再淡的笑,似乎多了一抹柔和。

  雲驚凰看得笑容溢出雙眼。

  啊啊啊!

  阿懿終於對她笑了!

  阿懿願意對她表現出這麼柔和的一幕!

  「阿懿笑起來真的好好看!謝謝阿懿~我超喜歡!」

  雲驚凰還一把撲進帝懿懷裡,抱著他精壯的腰身,小腦袋在他胸膛間開心地磨蹭。

  帝懿身形微僵。

  只是如此細微之舉,就令她如此激動?

  可他不知,愛一個人時,哪怕是如塵埃一般渺小的回應,都足以令人歡呼雀躍。

  雲驚凰抱著帝懿蹭來蹭去,那船都被她弄得晃來晃去。

  帝懿大手無聲落在船邊,儘量控制船身的晃動。

  他也沒阻止,任由她那麼鬧騰了好久。

  直至最後日光明媚起來。

  若再待下去,光線會灼傷女子的皮膚。

  帝懿才與雲驚凰一同回贏宮。

  送她入溫泉殿洗漱後,帝懿看著她背影的方向,眸色微微沉下。

  雲驚凰,笨拙,膽小,天真,稚嫩,亦笨手笨腳。

  在這亂世之中存活,恐怕……

  「蒼伐。」

  他的命令聲落,蒼伐從外面走進大殿。

  帝懿問:「私下培養那些婦人如何了?」

  「回王。」蒼伐答:「所有事宜都在培訓,定能照顧好王妃。」

  帝懿吩咐:「倍增。」

  蒼伐:???

  之前就安排了那麼多人,還不夠嗎?

  帝懿又命令:「讓龍墨等人往後見她時恭敬些。」

  她那般信任他,他卻隱瞞她諸多事宜,是該方方面面多彌補彌補她。

  在蒼伐離開後,那輪椅還無聲滾至梳妝檯前。

  帝懿目光落向鏡中那張臉。

  很兇很駭人?

  好像……是有點?

  而他不知……

  他以為的「膽小笨拙」的女子,其書信已送至青苔殿。

  殿內。

  帝台隱看到信上盡顯冷靜的字時,眸色頓時一沉。

  踏月所寫之內容……竟然那般令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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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長淵,當真會對他做到那般狠絕、那般歹毒之地?

  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正面較量,交鋒。

  帝台隱其實是有些不太信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將書信燒毀,新煥就忽然從外面快步跑進來,焦急地道: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宮中丫鬟打掃妃陵,忽然在明妃墓前的焚祭爐里,發現一些未燒完的冥紙人!」

  「其中的紙人……竟然有……有……」

  新煥已經不敢再說下去。

  帝台隱眼皮狠狠一跳,站起身直問:

  「有什麼!」

  「有……有紙糊的文皇……」新煥聲音都在顫抖。

  帝台隱站著的身型更是狠狠一晃。

  紙人文皇……

  將文皇做成紙人,燒給明妃祭祀……

  新煥接著說:「有打掃的丫鬟還說、聽見殿下親自在墓前說,會殺掉所有害明妃慘死之人,不論他是何等地位,一個也不會放過!」

  帝台隱和帝安寧這段時日只要有空,的確都會前去妃陵給明妃燒紙錢。

  昨夜帝台隱也去了,因為害太子皇后死,他雙手染滿鮮血,在妃陵還待了很久很久。

  妃陵許多人都親眼瞧見,算是人證。

  那些話即便他沒說,想要否認,也是百口莫辯!

  而燒皇帝、說復仇,這不就是代表要弒君!

  當初也的確是文皇不信任明妃,將明妃打入詔獄,受盡一切刑罰,最後明妃幾乎是不堪受刑「自殺」。

  這罪過幾乎完全可以算在帝高祁身上!

  若是這種事換成尋常人還好,偏偏是帝台隱,以及多疑的帝高祁。

  帝台隱曾經淡泊名利,與世無爭。

  在明妃之死後,卻忽然回宮中,入朝堂。

  這不是回來復仇,還能是什麼?

  宮中都有人在傳:

  「九皇子竟然願意入朝堂了?」

  「他說是要學會些本領,為母查明真相。」

  「怕是想參與皇子奪嫡!或者為母復仇!」

  ……

  帝高祁本就是多疑之人,怎麼可能會不懷疑?

  這也的確是帝台隱入朝堂的心思。

  等同於把帝台隱歸宮入朝堂的目的清清楚楚地拉了出來,擺到明面上!

  這也是唯一能攻訐帝台隱的地方!

  而且、

  帝長淵早不設計,晚不設計,偏偏在今日出事!

  昨夜太子一黨謀反,還有擅弩之人襲宮,所有人都沒睡好。

  越沒休息好,脾氣越是暴躁。

  尤其是帝高祁本就多疑之人,連續遭受兩次驚訝,哪兒還遭得住?

  此刻帝高祁定然是抱著寧可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的心態,定會將他處置!

  帝長淵在這個時候發事,是真的要將他徹底置於死地!

  踏月信上所猜測,竟一字不假!

  果然……

  「皇上口諭到!」

  外面忽然傳來德公公高亢的聲音。

  帝台隱趕緊將那紙丟入香爐中,確定其乾乾淨淨燃燒,這才走出去。

  饒是心底駭然,他表面依舊裝作一臉詫異:

  「德公公,你這時前來,可是父皇發生了何事?」

  「九皇子,皇上說了,要麼您飲下這杯來世酒,要麼便流放寧古塔!」

  德公公神色嚴肅,開門見山說出來意。

  伴隨著他的話落,有太監端來一杯酒。

  來世酒,便是了解此生,來世再見。

  是劇毒之酒!

  若是服下,必死無疑!

  而若是流放寧古塔,那邊是極度苦寒之地,常年溫度極低,據說可將人的耳朵直接凍僵凍掉。

  他這等體質之人前去,定然還未走到寧古塔,便凍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而且若是去了,是遠在幾千里之外,再無辦法對帝長淵出手、為母親報仇……

  帝長淵這一設計,是要麼讓他死,要麼讓他受盡折磨而死!

  可……

  眼下他若是不接,帝高祁更會懷疑他心有反抗,甚至認定他是想留在京中謀事造反!

  無論如何選擇,皆不可能讓帝高祁打消懷疑。

  這一局,他幾乎被推至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