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長淵與林雋當即被人押至刑部大牢。
當然,暫時沒有定罪,趙尚書還是命人去御醫院請太醫為他包紮傷勢。
而一大摞厚重的書冊,被送到御書房。
書冊之間記載的,全是帳目!
真的是經營茶商、漁商而來的大額數目!
那麼多銀子、
帝長淵背著皇帝、文武百官,竟真的賺了那麼多銀子,還天天裝可憐!
帝高祁看到那些帳目時,臉色鐵青。
現場聞訊趕來的文武百官們也感覺後脖頸一陣發涼。
這次帝長淵恐怕不死也得殘!
文皇本就多疑,帝長淵還敢在文皇眼皮子下私賺銀兩,這是居心叵測!意欲何為!
可——
伴隨著帝高祁翻動那些陳舊書頁間,他太陽穴都在直跳。
「咚!」的一聲,金光燦璨的金絲楠木桌子被他拍得一震。
「立即將太子那混帳給朕叫來!」
全場官員個個面面相覷。
這不是查十一殿下的事?
怎麼又與太子有關?
帝驍戰被人帶來時,還有些沒睡醒,黑眼圈重,一看就是昨夜縱慾過度。
但他還是穿著整齊,恭恭敬敬行禮:
「參見父……」
「嘩!」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堆陳舊的書被掀翻到他腳邊。
帝高祁目光嚴厲:「給朕一個交代!」
帝驍戰還有些懵,撿起地上的書頁看去。
越看越心驚。
越看越額頭青筋直跳。
趙培良等官員在一旁低垂著頭,也看到上面的帳目,竟然清清楚楚寫著:
「二月初七,丫鬟死,撫恤金二十兩。
二月初十,買女子十名,紋銀百兩。
初十五,購玉棒、搖馬、香膏……」
這……
這些帳本,竟然全記載得是太子帝驍戰的花銷!
趙培良意識到什麼,趕緊去撿其他帳冊看。
駭然發現!
之前那些帳本,營收,他本以為全是帝長淵的。
可其實細枝末頁處,有太子帝驍戰的印章!
也就是說……
什麼茶商、漁商,全是太子的經營?是太子賺錢用來買女人消遣……
帝驍戰看到帳冊,臉色慘白。
皇帝還有什麼不明白,嚴厲斥責:
「帝驍戰,你告訴朕!這些當真是你所為!其後印章,是不是你親手所蓋?」
「兒臣……」
帝驍戰很想否認,但此刻怒意已直衝天靈蓋。
他幾乎氣急攻心地眾官員問:「這些帳目是何處而來?
是不是帝長淵那個混帳?他是不是出賣本太子!」
這些帳目一直由帝長淵幫他打理。
私密帳冊,還關乎一些宮女性命,也是他淫靡的證據!
帝長淵是在報復他、是想拉他這太子下台嗎!
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趙培良卻看向他直道:「太子……你誤會了!當真誤會了啊!
是今日有匿名奏摺,檢舉十一殿下私自經商。
下官奉旨前去清查,十一殿下一直在以命相護。」
這些帳目被藏得極好,藏在暗格之中。
若不是他的人有辦案經驗,完全不可能找出來!
「而且十一殿下為了護著這些帳目,被下官推翻在地,撞牆額頭,至今昏迷不醒……」
趙培良說著,就感覺心底一陣自責。
他起初真以為是帝長淵私自經商,是怕事情敗露,他才那般鐵面無私。
可現在看來。
帝長淵是受制於東宮太子……是在維護東宮……
饒是帝驍戰再是冷血,聽了此話眉頭也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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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真的……十一弟他當真為了維護帳本……受傷了?」
「回太子殿下,此事下官不敢妄言半句!」
趙培良意識到自己辦了冤案,立即跪在地上,對皇帝稟告:
「皇上,下官才想起,搜查長淵殿時,其殿內可謂是一貧如洗,未發現任何貴重之物!」
之前他還覺得帝長淵是裝得太真,如今看來,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報!」
這時,一小太監還跑進來焦急稟告:
「皇上,御醫傳話,十一殿下身體虛弱,失血過多,恐怕……」
帝高祁眼皮一跳:「恐怕什麼?」
小太監埋頭:「恐怕不久於人世……」
帝高祁臉色頓時一片沉黑。
他從不在意帝長淵,也很少正眼看這個兒子。
但今日那些帳本看來,有條有理,清晰明了。
單是皇子之中,有幾人能有他這般能力?
這19年來,帝長淵還一直矜矜業業為太子辦事……盡忠盡責……
帝高祁的目光直落向太子:
「老大,朕且問你!那些商事是你讓他去辦?還是他自己去辦?」
帝驍戰雖恃強凌弱,品德敗壞,但到底敢作敢當。
也許是帝長淵真的病重,他當即跪在地上:
「父皇……兒臣……兒臣也算矜矜業業,只是犯了天下男人會犯的錯……
父皇也不是三宮六院嗎……兒臣就是喜好女人而已……」
喜好女人,在場哪個官員敢懟他?
懟他他就噴他們一臉!看看他們哪個人府中不是三妻四妾!
帝驍戰並不覺得是多大回事,索性直說:
「兒臣就是前些年發現宮中俸祿不夠花,才讓十一弟幫忙想些法子……」
說是想些法子,實則是他命令帝長淵必須為他賺來銀子!
賺不到,他一缺銀子了,就會揍帝長淵一頓。
久而久之,帝長淵才找到些門路。
當然,他也不蠢,擔心帝長淵中飽私囊,私吞他的銀子,才讓帝長淵必須事事記載清楚,絕不可私吞!
帝高祁聽得眉骨直跳。
所以全是太子的命令!
帝長淵到底從不曾喊一句冤,也沒有指認太子半句……
這件事但凡指認,稍微運作一番,太子荒淫無道,殘害諸多宮女性命,這東宮之位也別想坐了!
無論如何,至少目前看來,帝長淵人品的確無可挑剔。
帝高祁氣得直瞪帝驍戰:
「你簡直混帳!」
卻又罵都懶得罵他,只吩咐:
「宣傅御醫與鍾御醫立即入宮、為十一皇子治病!
治癒其身,不惜藥材!」
「是!」小太監立即下去照辦。
趙培良這才得空,往地重重磕了個頭:
「皇上,微臣不慎重傷長淵殿下,微臣有罪,任由皇上懲處!」
他當時真不是故意的。
也以為帝長淵人品惡劣,才那般……
帝高祁冷眼盯他。
之所以重用趙培良,也是看中其剛正不阿的品行。
除了他,京中也沒幾人敢在皇子宮殿橫衝直撞。
帝高祁道:「趙尚書人品朕清楚,只是凡事不可過激過躁!就罰你閉門三日靜思己過,罰俸一月!」
這懲罰其實算是很輕……
其中自然是有帝王心術在。
一來彰顯其寬宏大量。
二來,趙培良極少犯錯,又是剛正之人。
就這一個過錯,趙培良足以刻骨銘心。
憑藉著這傷害了他兒子的一番愧疚之心,往後更能效忠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