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皇后猛打激靈,看著他和柳輕絮臉上的冷笑,她恢復了些鎮定,不滿的問道,「你們深夜來此,還拿些不知名的東西嚇唬我,究竟是為何?」
聽她口吻轉變,柳輕絮也不急著與她爭辯,從燕巳淵手中拿起一張薄膜,笑嘻嘻地朝她走過去,「皇嫂,我們不想做什麼,只是今日偶然尋得一件好東西,想著你在此一定很無聊,我們特意拿來給你玩玩。」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扯開薄膜,像玩手絹一樣,「皇嫂,你看這東西是不是很特別?我們送給你如何?」
「啊!」看她拿著薄膜朝自己走近,蘇皇后又抑制不住的驚叫。
「皇嫂,你叫什麼呀?我們送寶貝給你,你怎麼還不高興呢?」柳輕絮委屈地撅起嘴。
「是啊,皇后,絮兒送你罕見的寶物,你怎能不高興呢?」
威嚴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柳輕絮朝殿門看去,只見燕辰豪背著手進來,身後還跟著朱琛以及四大御前侍衛。
而他的到場,也瞬間讓寢殿內的氣氛變得壓抑。
至少柳輕絮不敢胡來了,趕緊收起玩心,規規矩矩地向他福身,「絮兒拜見皇兄。」
燕辰豪在她身前站定,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起身,目光注視著她手中展開的薄膜,威亞的嗓音里隱隱帶著怒氣,「就是此物?」
他們先前離開冷宮的時候,燕巳淵就吩咐了江九,這會兒燕辰豪顯然是已經知曉了一切。
柳輕絮點頭,「回皇兄,就是它。」
介於手中的東西非同尋常,她不敢呈到他面前,甚至收回身前,生怕他碰到了。
她喝過燕巳淵的血,對毒,也有了免疫力,而且徵得了燕巳淵同意她才敢碰。
燕辰豪眼神鋒利的又盯著她手中的薄膜看了片刻,然後轉頭看向臉色成蠟的蘇皇后。
「皇后,不該給朕一個交代嗎?」
「皇上,臣妾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蘇皇后跪下,眼眶裡擠滿了淚,委屈無比的哽咽道,「他們深夜闖入棲霞宮,又莫名其妙的說要給臣妾瞧寶物,臣妾覺得他們不安好心,所以才有所驚嚇。」
「是嗎?」燕辰豪唇角朝一側歪斜,「那朕現在告訴你,他們拿來的確是罕見的寶物,專程給你送來的,你且收下吧。」
柳輕絮偷瞄著蘇皇后那張失血的臉,心下笑得很。
她雖然收起了玩心,但也配合燕辰豪的說法,帶著幾分恭敬將手中薄膜呈向蘇皇后,「皇嫂,我們就找到兩張,您先收一張吧。」
「不……」蘇皇后跪在地上的膝蓋下意識的往後挪,拒絕的聲音剛起,突然察覺到燕辰豪龍顏沉下,她沒敢再像先前那般驚叫。
只是一個勁兒的哆嗦。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在害怕!
可誰都沒說這張薄膜究竟是什麼,那她為何懼怕?
「蘇梓瑤!」燕辰豪猛然怒喝。
「皇上饒命……」這震怒聲讓蘇皇后一下子崩潰,眼眶奪眶而出的同時,嘶啞的求饒聲也緊接而出,「是臣妾的錯!求皇上開恩!」
「開恩?」燕辰豪走到她身前,滿身的帝王之氣全化成了怒火和痛恨,威嚴凌厲的目光里有著說不出的失望和憤怒,「你習慣偽裝自己,朕都忍了,可朕沒想到,你除了偽善以外,還如此心狠毒辣!挑唆外人,殺害弟妹,為滅口舌,不惜對十皇子下手,這還是朕知曉的,朕不知曉的事還不知道你做了多少!蛇蠍心腸也不過如此,你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要對他們起這般惡毒殺心?!」
「皇上……臣妾知錯了……」蘇皇后額頭落在地上,痛哭聲帶著整個身子劇烈顫抖。
她知不知錯柳輕絮不敢保證,但這一刻,任誰都看得出蘇皇后是真怕了。
眼瞧著燕辰豪目光中浮出殺意,她不著痕跡地往燕巳淵身旁靠近。
燕巳淵主動伸手將她拉到身側。
夫妻倆交換了一下眼神,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
可他們打算沉默,蘇皇后卻突然跪著爬向他們,聲淚俱下,「絮兒,皇嫂對不住你,是皇嫂嫉妒母后寵溺你,才糊塗犯下那種錯事……絮兒,皇嫂知錯了,你能原諒皇嫂嗎?」
柳輕絮低頭看著她,一臉的淚,悲悔交加,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尊貴和典雅。
她還真是沒想到蘇皇后能放下身段如此哀求她,弄得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而蘇皇后也像是惶恐到了極點,都不等她回應,又朝燕巳淵涌下淚水,「淵兒,你是皇嫂看著出世,也是皇嫂看著長大的,皇嫂不敢說待你如己出,但你與太子一同長大,皇嫂從未因為太子是自己所出而偏袒他。這次是皇嫂錯了,你能否看在這些年皇嫂實心實意疼愛你的份上原諒皇嫂一次?」
她是長嫂,又比燕巳淵年長了近二十歲,如此這般跪在他們面前哀求,實有逼人之嫌。
可看著她如此低聲下氣,燕巳淵神色沉冷歸沉冷,卻還是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淵兒……」蘇皇后見狀,淚眼中有著一絲感動,轉頭又對燕辰豪跪下,愧責無比的道,「皇上,臣妾願去順和寺院帶髮修行,以證臣妾的懺悔之心,還請皇上成全!」
柳輕絮一臉驚詫,是沒想到她居然要出家?
順和寺院她待過,就是單純的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就已經覺得很苦悶了,像蘇皇后這樣享慣了榮華富貴的人,去寺院修行,能受得了那種日子?
她朝燕巳淵看去。
燕巳淵擰著眉,薄唇抿得冷硬,眸光緊緊盯著蘇皇后,似是驚訝蘇皇后的決定,又似在觀察蘇皇后的決心。
她也摸不准他心裡如何想的,但能從他氣息中感覺到他內心的波動。
對於蘇皇后自罰的懇求,最為平靜的反而是燕辰豪。
「皇后當真願去寺院懺悔?」
「皇上,臣妾是真的知道錯了,求您給臣妾一次懺悔的機會。」蘇皇后噎著淚磕頭。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你告訴朕,毒從何而來!」燕辰豪面冷聲寒,目光依舊凌厲的注視著她。
柳輕絮微微一震。
被蘇皇后那哭聲和求饒聲干擾了,她都忘了最關鍵的一件事了!
蘇皇后似是真的知道錯了,所以在面對燕辰豪的逼問時,並沒有支吾,「毒是陳嬤嬤從老家帶來的,她上次告假回鄉探親時,遇到一位毒師,在毒師吹噓下,她花了五千兩銀子買了兩張毒紙,據說這毒紙經過百種罕見毒汁浸泡,無色無味,可以殺人於無形……皇上,臣妾沒有狡辯,真的是陳嬤嬤帶進宮的。」
燕辰豪冷哼,「如今陳嬤嬤已死,死無對證,你讓朕如何信你?」
蘇皇后抬頭望著他,除了落淚外,也不再說一句話。
燕辰豪突然閉上眼,冷聲下令,「既然你要帶髮修行,那朕成全你!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去順和寺院!」
聲落,他一甩龍袖,轉身離開了棲霞宮。
蘇皇后雙手捂著臉,放聲大哭。
柳輕絮拉了拉燕巳淵的手。
燕巳淵再深深沉沉的看了一眼蘇皇后後,牽著柳輕絮也轉身離去。
對於身後悲痛的哭聲,柳輕絮不想再作評價。
不管蘇皇后是真心想去寺院修行,還是假意做給他們看,在燕辰豪那一聲令下後,都成了定局。
一國之後,從今以後常伴青燈,不說別的,就是顏面上也是一種重創……
她現在只求蘇皇后是真的知道錯了,可別再整什麼么蛾子出來!
離開棲霞宮後,他們直接回了明月殿。
看著匣子裡的兩張薄膜,柳輕絮淡淡的嘆了口氣,「要是能知道那位毒師的底細就好了,這種人留在世上才是真正的禍害,可惜……」
可惜什麼,燕巳淵能不懂?
他沉著臉道,「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的。」
柳輕絮忍不住揚眉,「阿巳,難不成你也懷疑皇嫂沒說實話?」
「嗯。」
四目相對,彼此都沒掩飾自己的心思。
不過對於眼下的事,他們明面上也只能到此為止,畢竟皇上都發落了,他們再是有所懷疑,也不可能把蘇皇后抓來逼問。
燕巳淵收起匣子,低沉道,「我會派人盯著皇嫂。」
柳輕絮點了點頭,自然是舉雙手支持。
忙到現在,都到後半夜了。
他們躺在床上,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相擁而眠。
翌日一早。
不等他們去給瞿太后請安,雲嬤嬤就來明月殿,告訴他們,皇上已經命人將蘇皇后送出宮了。
還說蘇丞相反應極大,今早皇上免朝,他這會兒帶了不少官員正跪在御書房外面,說什麼也要皇上給個說法。
柳輕絮聽著都氣笑了,「他是真不知道他女兒做了什麼事麼?非要皇上把這些事擺在明面上處理?」
燕巳淵低沉道,「我去看看。」
柳輕絮立馬跟著他起身,「我也去。」
她要瞅瞅,看這位蘇丞相到底想要個什麼理!
就在他們剛起身時,突聞宮人來報,「啟稟王爺,太子殿下來了。」
夫妻倆瞬間冷了臉。
蘇丞相找皇上要說法,這太子不會是來找他們要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