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后柔聲回道,「母后,不是臣妾不領絮兒的情,而是絮兒給的丹藥太貴重了。閱讀何況臣妾身子已經好利索了,再服此丹藥,實在暴殄天物。」
柳輕絮不以為意的道,「皇嫂,您別怕,這種丹藥我們府里還有好幾瓶呢。藥王過世時,留了許多好東西給我們,要是因為在府中待產,我早都把這些好東西給你們帶來了。」
蘇皇后,「……」
瞿太后笑道,「絮兒,還真別說,你現在比沒生孩子前還水靈。你那丹藥能否給哀家也嘗嘗?」
柳輕絮一點都沒猶豫,趕緊又倒了一粒在手心裡,主動餵到她嘴邊。
瞿太后笑眯眯的張嘴,含在嘴裡也沒急著咽下,眯著眼細細的品味,「嗯……入口即沁人心脾,當真是良丹妙藥!藥王的東西果真不凡,這可不是宮裡那些御醫能比的!」
柳輕絮開心得像是自己受了誇獎,趕緊又向她解說起來,「母后,這丹藥每月服用一粒,雖說不能驅除百病,但是真的能強身健體,預防一些小病小痛。您瞧我,從懷孕到生產,期間還經歷好幾月酷寒,我愣是沒染過一次風寒。之前沒把這些給你們,是因為我也不確定這些丹藥的功效,如今用過,確定它們是好物,才敢帶來給你們。」
「絮兒真是有心了。」瞿太后很是滿意地點頭,並又嗔了蘇皇后一眼,「皇后,還愣著做何?絮兒如此貼心,咱們也不能辜負了她這一番心意,你說是不?」
「……是。」蘇皇后眼見她們服用已有片刻功夫,並未出現任何不適,這才伸手從柳輕絮手心裡拿起那粒丹藥,送入嘴裡。入口清爽入脾,確實與瞿太后說的一致,她臉上的笑意也隨之自然了,並也贊道,「這丹藥真不錯,咽下去整個人都清爽了。」
「皇嫂,回頭我讓王爺多帶些進宮給你們,每月服用一次,保管再也不用怕那些風寒燥熱之症了。」柳輕絮笑得也更加甜美。
得了,大功告成!
蘇皇后從鳳袖中取出兩把長命鎖,給她,「那日本宮還未來得及給見面禮,這兩把長命鎖給瀲兒和灩兒,希望他們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長命鎖,時下幼兒最常佩戴的飾物,何況這還是兩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柳輕絮高興地接下,福身道,「絮兒替他們兄妹謝過皇嬸。」
蘇皇后見她收下,扶她起身,「自家人,別動不動就說謝。」
正在這時,瞿太后懷裡的小傢伙突然哼哼起來。
瞿太后趕緊將小孫子交給奶娘。
奶娘抱著孩子也去了偏殿。
正在這時,呂芷泉大腹便便的進來,見蘇皇后也在,頓時愣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恢復常色,上前恭敬地行禮,「臣妾給太后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瞿太后還沒開口,蘇皇后就將她攙了起來,「妹妹,你懷著身子,這裡沒外人,就別那麼客氣了。」
呂芷泉不語,只唇角抿著笑。
蘇皇后看了看她的肚子,感嘆道,「一轉眼,妹妹的肚子都這般大了。以前常聽皇上在我耳邊說,想要我為她添位公主,可惜我肚子不爭氣,自生了大王爺後就再無所出。我瞧著妹妹這肚子尖尖的,這一胎沒準遂了皇上的意呢。」
柳輕絮在一旁暗翻白眼。
綠茶見多了,但餿掉的綠茶還是第一次見,原來綠茶餿了以後是這種酸味兒!
呂芷泉微微低著頭,還是沒接話,不過放在肚子上的雙手明顯收緊。
瞿太后慈祥地招手,「芷泉,到哀家這裡來。」
「是。」呂芷泉應聲朝她過去。
農曆四月,馬上就要入夏了,身上的衣物輕薄了起來,連脖子都露了出來。呂芷泉微低著頭從蘇皇后身側經過,蘇皇后一雙美目突然盯緊了她脖子。
柳輕絮也瞧見了。
呂芷泉那白皙的鵝頸上有著很明顯的兩片紅痕,像妖嬈的花瓣異常醒目。
再瞧瞧蘇皇后那美目中藏不住的妒忌,她都忍不住想扶額。
皇帝大哥也真是,『欺負』孕婦就算了,留這些『證據』,不是故意給小嫂子拉仇恨嗎?
她們的神色都被瞿太后收入眼中,自然也瞧到了呂芷泉脖子上的痕跡。
「芷泉,淵兒他們今日回府,十皇子那邊準備好了嗎?哀家知道你不舍,哀家准你送十皇子去瑧王府,明早哀家再派人去接你。」
「太后,都準備好了。彰兒今日還有一堂早課,待他下了早課就過來。」呂芷泉低聲回道。
「嗯。」
蘇皇后突然問道,「母后,這好端端的,為何要把十皇子送去瑧王府?淵兒平日忙於政事,絮兒也得照看小世子和小郡主,十皇子這一去,豈不是給他們添麻煩?」
瞿太后微微一笑,「這是皇上的意思,哀家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
蘇皇后看向呂芷泉,溫聲軟語地說道,「妹妹,依我看還是別讓十皇子去瑧王府了。淵兒和絮兒帶著兩個孩子已是不易,何必再去打擾他們呢?我知你現在要養胎,無法分身照顧好十皇子,不如這樣,你將十皇子送去棲霞宮,我幫你照看。」
她一番話處處透露著為人考慮的體貼,就連身份都放得有些低。
呂芷泉低垂著眸光,依舊不言不語。
但柳輕絮卻明顯的看到她臉頰發白,托著肚子的雙手開始顫慄。
她暗暗瞥了一眼蘇皇后,真想吐了。
送十皇子去他們府上,那是皇帝大哥的決定,連她家巳爺都推拒不了。這屁皇后,不去找皇帝大哥說事,卻在她們面前陰陽怪氣,好像是呂芷泉不懂事,非要把孩子硬塞給他們似的!
在宮裡這些日子,她可是瞧得真真的。
呂芷泉顫顫驚驚、小心翼翼、甚至在蘇皇后面前有些唯唯諾諾,同在宮外那個熱情、話多、愛笑的小嫂子比起來,簡直就像變了個人!
站在呂芷泉的角度,她也理解她的難處,一個妃子,又沒強大的家族做倚仗,在蘇皇后面前除了伏低做小外,確實也沒有放肆的資本。
可她不明白,就算沒底氣和資本,但也不至於害怕啊……
「皇嫂。」她臉上的笑比任何時候都假,主動解釋道,「您不要誤會呂妃娘娘,十皇子去我們府上,全是皇兄的意思,呂妃娘娘可做不了主。」
「哦?是皇上的意思啊?」蘇皇后假裝很意外。
「是啊!皇兄說,我才情過人,不但能文能武,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惜我是個女兒身,無法入朝堂做事。皇兄讓十皇子住到我們府上,就是想我能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十皇子。」
看著她微揚下巴,一臉的驕傲和得意,蘇皇后唇角上的笑都忍不住下垮。
別說她,就是在場的人包括瞿太后和呂芷泉都沒見過如此自誇的。這要是換成其他人,那絕對是妥妥的不要臉,可幾個月前柳輕絮在宮宴上展露的才藝,誰敢說不是驚艷絕世?既然無人不服,那她驕傲又有何不該?
瞿太后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了,只得用一本正經的神色將笑意強掩蓋住,「絮兒啊,哀家知道你的才情無人可比,可你也要懂得謙虛。都是自家人倒無所謂,要是在外人面前說這些,容易遭人嫉恨的。」
「是,母后,絮兒以後定會注意的。」柳輕絮趕緊變乖巧起來。
「皇后啊!」瞿太后接著又勸蘇皇后,「哀家知道你是為了瑧王夫婦和十皇子著想,不過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且淵兒和絮兒也沒意見,十皇子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就淵兒和絮兒的為人,哀家相信他們定會好好教導十皇子的。」
「是。」蘇皇后唇角又掛上了微笑,溫婉恭順。
「好了,若沒別事,皇后就退下吧。瀲兒和灩兒要回府了,哀家還得去為他們備些東西。」瞿太后說完,讓雲嬤嬤攙著往殿外走去。
「是。」目送她離開後,蘇皇后轉頭對柳輕絮笑說道,「你看母后多喜愛瀲兒和灩兒,以後可要多帶他們進宮玩耍。」
柳輕絮沒接話,只說道,「皇嫂,我和呂妃娘娘也要去準備一些東西,就不陪您了。」
然後,她拉著一直低著頭的呂芷泉也朝殿外走去。
華麗的殿中,很快便只剩下蘇皇后以及棲霞宮的宮人。
那感覺就像被人丟在這裡罰站似的。
除了安靜的氣氛外,還有無法形容的難堪將他們籠罩著。
蘇皇后臉上端莊、得體、優雅、溫柔的笑全抹了去,面色陰白陰白的,鳳袍下的手指甲都被她掰斷了。
……
御書房。
燕辰豪正同燕巳淵議事,突然聽人稟報,「啟稟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兄弟倆交換過眼神後,停下了交談。
很快,蘇皇后優雅端莊的走進御書房。
「皇嫂。」燕巳淵拱手禮道。
「你們兄弟,整日沒完沒了的議事,都議些什麼呢?」蘇皇后一邊打趣的笑說著一邊走向燕辰豪,「皇上,臣妾沒打擾到你們吧?」
「皇后來此有何要事?」燕辰豪抬眼看向她,眉眼溫和,並無任何不待見之色。
「臣妾身子抱恙,都好些日子沒見到您了,今日身子好利落了,便想過來給您請個安。」
「朕這幾日都在與巳淵商議春狩一事,未能去棲霞宮看皇后,皇后可別多心。」
「皇上,您政務繁忙、日理萬機,本該是臣妾照顧您的,但臣妾沒用,抱恙於身,沒能服侍好您,該是臣妾懇請皇上不要埋怨臣妾才是。」
帝後倆一來一合,可真真是相敬如賓。
燕巳淵面無表情的看著,以前倒是覺得沒什麼,可如今成了家的他再看他們相敬如賓的樣子,身上會莫名的起一層雞皮疙瘩。
試想,他女人要是如此同他說話,只怕他早都氣炸了。若他也這般對自己的女人,估計他女人能把房頂給掀了……
蘇皇后問道,「皇上,快入夏了,今年還要舉辦春狩嗎?」
燕辰豪道,「之前楚皇邀朕狩獵,朕答應了他。朕原本想讓巳淵籌備春狩,但絮兒生產,巳淵忙於府中事務,春狩一事便耽擱了下來。眼下絮兒身子養好了,為了不掃楚皇的興,朕決定趕在入夏前舉辦一次狩獵。此事已與巳淵商量好了,交給他全權負責。」
蘇皇后聽完,笑著看向燕巳淵,「淵兒一人操持此事太過辛苦,不如讓容熙幫你吧?」
燕巳淵應道,「只要容熙不覺辛苦,臣弟自然樂於他分擔事務。」
蘇皇后臉上的笑越發親和起來,「他若敢偷懶,你這做小皇叔的隨便教訓,皇嫂絕不幫他說半句話。」
燕巳淵勾了勾唇。
事已談好,他拱手拜倒,「皇兄、皇嫂,若無吩咐,臣弟該帶絮兒他們回府了。」
「去吧。」燕辰豪抬了抬下巴。
燕巳淵隨即離開了御書房。
待他一走,御書房裡只剩下帝後倆加一旁候著的高淳。
蘇皇后看了高淳一眼,見他木桿子似的立著,絲毫沒接受到自己的暗示,她精緻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蹙。
眼見燕辰豪又要批閱奏摺,她忍無可忍的道,「皇上,臣妾好些日子沒與您一同用膳了,不如今日去棲霞宮,讓臣妾好好服侍您?」
燕辰豪拿奏摺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他微笑的點點頭,「是許久沒與皇后一同用膳了,今日就擺膳棲霞宮吧。」
蘇皇后滿眼歡喜,「皇上,臣妾這就回棲霞宮讓御廚提早備好酒菜。」
「嗯。」
……
回瑧王府的路上,柳輕絮聽燕巳淵說完事,當即就皺起了眉,「搞什麼春狩?當心我們成了別人的獵物!」
燕巳淵摟著她,含著笑道,「總得給他們露馬腳的機會,不是嗎?何況這是皇兄的意思。」
柳輕絮仔細想想,也反駁不了什麼。
楚坤礪賴在玉燕國,而且他還盜走了『鳳陽鏡』,其不軌之心已經暴露。這一次春狩,都去了京外,他勢必會有所動作。
而蘇皇后那邊,肯定也不會安分的。
皇帝大哥搞這麼一處,顯然是想一箭幾雕……